薛凝光進(jìn)了大堂,見這里人滿為患,便叫人開了個包間直接上二樓。
二樓每個房間都是可以看到大堂舞臺上的表演的。
她到包間坐下,老鴇見這是個闊綽的主,親自跟在她身邊招待,殷勤的很。
“我瞧著姑娘眼生,是頭一回來吧?那您算是有眼福了!今天啊可是我們軟玉樓頭牌花魁夭夭蓮的初秀,馬上就開始!”
薛凝光眉頭一挑:“夭什么?”
老鴇嬌笑:“是夭夭蓮呀。”
薛凝光:“……”
這名字起的,怎么不干脆叫妖妖靈呢。
老鴇見她似有興趣,趕緊朝門外一招手。
一個小姑娘端著木質(zhì)托盤進(jìn)來,托盤上整整齊齊的擺著三支鮮花。
分別是茉莉、海棠、和牡丹。
“姑娘若是喜歡,可買花贈予花魁娘子,為娘子添妝!茉莉一塊下品靈石,海棠十塊下品靈石,牡丹十塊上品靈石?!?/p>
薛凝光富得很,隨手掏出一把上品靈石放在桌上:“三種都留下吧。”
“哎呦這位姑娘當(dāng)真是大氣,不如我叫兩個機(jī)靈的丫頭來陪您說笑解悶……”
老鴇推銷的話還沒說完,薛凝光就又拍了兩塊上品靈石在桌上。
“行了,有需要我會叫你?!?/p>
“哎,好嘞!”
老鴇看她這樣子便知這不是喜歡打擾的主,趕緊拿了靈石退出包廂。
薛凝光四處看了看,走到一旁的搖椅上一躺。
她能感覺到有一個很強(qiáng)的靈力源,就在斜對面的某個包廂。
不知是敵是友。
如果是敵的話,以她現(xiàn)在的實(shí)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所以能不正面對上就不正面硬剛,見機(jī)行事。
神識掃過大堂時,她還看到鹿醒正在人群里四處尋找,應(yīng)該是在找她。
薛凝光思索片刻,叫門口候著的小二過來,指了指下面的鹿醒。
“這人是在找我,別讓他上來?!?/p>
小二在這歡場摸爬滾打這么多年,這種事有經(jīng)驗(yàn)的很,轉(zhuǎn)身就去辦了。
薛凝光從桌上拿了幾顆葡萄慢慢吃著,等著花魁出場。
來都來了,不得看看這花魁娘子究竟是何姿色?
很快大堂的燈開始變得炫彩,幾個暖場舞女下臺,燈光驟然變暗。
薛凝光坐直了身子,目光灼灼。
下一秒,舞臺上出現(xiàn)一個光圈,自頭頂向下打光。
光圈里站著一個身材婀娜前凸后翹的女子。
按理說薛凝光第一眼是不會注意到人的身材的,可是這次不一樣。
因?yàn)檫@女子身上穿的是最顯身材的旗袍!
與其說薛凝光是被身材吸引,不如說是被她身上的旗袍吸引了。
幾乎是同時,薛凝光手里的幾顆葡萄瞬間爆裂成汁。
臺上光圈的顏色從紫色變成粉色,又從粉色變成黃色。
絲竹聲響起,是非常熟悉的調(diào)調(diào)。但因?yàn)槭怯们俸嵶喑龅?,聽著哪哪都很奇怪?/p>
女子在樂聲中慢慢展開鵝毛扇,扇面自側(cè)臉滑過鼻尖最后落在胸前輕輕扇了兩下。
節(jié)奏到了,女子自信開口。
“夜上海,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
唱歌的同時,舞姿也一點(diǎn)兒不含糊的跟上。
一時間,整個軟玉樓都安靜了。
不是因?yàn)檫@歌多新鮮,也不是因?yàn)榛嗪每础?/p>
而是這舞跳的……
太詭異了。
女子動作大開大合,像是左右亂扭的蛇精。偏偏每個動作銜接的又非常生硬,像是個被突然掰出一個一個妖嬈動作的木頭人。
一頭大波浪披散著,隨著她的動作左右啪啪打臉,沒一會兒就完全看不清五官了。
再配上臺上五顏六色幽暗的光,硬生生跳出了鬼屋的既視感。
看客們好像被集體點(diǎn)了穴。
在臺下笑嘻嘻等著數(shù)錢的老鴇臉都綠了。
薛凝光嘴角抽搐,手中捏碎的葡萄皮葡萄肉啪嗒啪嗒往下掉。
至此,臺上的情況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
鬧劇似的歌舞被中途叫停,老鴇黑著臉揪著那“夭夭蓮”就去了后臺。
薛凝光趕緊叫小二,扔給他一袋靈石:“去叫剛才那個花魁過來。”
小二雙眸一顫,萬萬沒想到這位謫仙似的姑娘竟然好這一口。
不理解,但尊重。
他兩腿生風(fēng),火急火燎的跑出去,沒一會兒老鴇就帶著那個叫夭夭蓮的花魁過來了。
夭夭蓮始終垂著頭,看樣子已經(jīng)被教訓(xùn)過一頓,現(xiàn)在乖得很。
讓老鴇和小二都出去,關(guān)上門,包廂里就只剩下她們二人。
“坐吧?!?/p>
薛凝光指了指自己對面的椅子。
夭夭蓮嘆了口氣,將裙擺一撩,兩腿一叉,大咧咧的坐在圓凳上。
薛凝光:“……”
她有些頭痛。
突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了。
夭夭蓮自來熟似的,半趴在桌上,一臉殷切地瞧著她。
“這位……姐妹?你是不是挺有錢的?。恳蝗贿@樣,你把我贖出去,我給你當(dāng)牛做馬?!?/p>
薛凝光抬手打住:“我不缺牛馬。”
“那你缺雞鴨嗎?”
薛凝光:“……”
恰好此時小二端著一盤片好的烤鴨進(jìn)來,往桌上一放,香氣撲鼻。
夭夭蓮眼睛一下子亮了。
肚子也非常應(yīng)景的響了一聲。
薛凝光嘆了口氣,把烤鴨和薄餅往他面前推推:“吃吧?!?/p>
“謝謝謝謝!”
夭夭蓮伸手就去拿薄餅,動作間嫌袖子太長不方便,硬是把廣袖擼到了肩膀頭。
他三兩下卷好了一個烤鴨餅,目光在桌上掃來掃去,嘴里還在自言自語:“哎呀我跟你說這里看著怪豪華的實(shí)際上飯都不給吃飽啊,我從昨晚上到現(xiàn)在就吃了兩塊干巴面包……這烤鴨得蘸醬吃吧……醬呢?這破地方不會連個甜面醬都沒有吧……”
薛凝光指著自己手邊的一碟醬汁:“在這呢,你要蘸嗎?”
夭夭蓮連連點(diǎn)頭:“蘸啊?!?/p>
薛凝光:“……蘸嗎?”
“蘸啊?!?/p>
兩人雙雙愣住。
夭夭蓮試探性的開口:“……以最卑微的夢?”
薛凝光:“致那黑夜中的嗚咽與怒吼?”
包廂里瞬間安靜下來,周圍好像按下了靜音鍵,就連大堂里嘈雜的人聲都沒再傳進(jìn)來。
夭夭蓮就那么定定的看著薛凝光。
下一秒,直接從凳子出溜到地上,兩手高高舉起,淚流滿面。
“我勒個老天奶奶啊!親人??!老鄉(xiāng),老鄉(xiāng)!”
他跪著往前挪了兩步,抓住薛凝光的胳膊就要擤鼻涕。
“嗚嗚嗚你也是穿來的吧?這破地方啥都沒有,人家穿書都是牛逼哄哄的大佬,輪到我怎么就這么慘??!不讓吃不讓喝還要挨打啊啊啊……”
薛凝光十分嫌棄的把他推開:“行了,正經(jīng)點(diǎn),說正事!”
夭夭蓮趕緊自己擦擦眼淚,坐回位置上。
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剛才突然消失的聲音不是因?yàn)樗?,而是確實(shí)靜音了。
樓下人來人往,張著嘴說笑著吆喝著,她們在屋里卻一點(diǎn)都聽不見。
“我下了結(jié)界?!毖δ饽抗獾穆湓谛睂γ娴陌鼛?。
自從夭夭蓮進(jìn)了她的包廂后,對面那人的神識就跟著探過來了。
很明顯是盯著夭夭蓮的。
她本不想暴露自己,但剛才涉及到老鄉(xiāng)相認(rèn),她只能先打開結(jié)界,隔絕對方的查探。
現(xiàn)在對方發(fā)覺她的有意屏蔽,已經(jīng)有了些異動——
他好像慢慢往這邊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