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比自然就是在說之前彈劾他的那個尚書了。
李德全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只堆著諂媚的笑容道,“王爺喜歡的,自然是最好的。陛下在等您呢,您獨自進去就是。”
宋清雁就知道皇帝這是要差人單獨來問情況了,心下嘆息。
沈淮川不高興的瞪著李德全,十足的紈绔模樣,道,“為何王妃不可和本王一同謝恩?”
李德全臉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又堆起更深的褶子,弓著腰道:“王爺息怒,陛下只是有些體己話想先與您說。王妃娘娘稍候片刻,老奴這就安排人帶娘娘去偏殿歇息。”
沈淮川冷哼一聲,甩袖就往里走,高聲道,“若是這群狗奴才怠慢你。你一會就給本王說,本王讓皇兄收拾他們。”
宋清雁:......
李德全帶著她去了旁邊的偏殿,一進去就開口問道,“淮王殿下這幾日如何?”
宋清雁低聲回答,“淮王殿下近些日子總是斗蛐蛐,時不時昏迷,據說是中了毒,暫時無解。就連成婚當日也是昏迷著的,遇到刺殺時我把殿下從床上拖到床底,還好府中侍衛頗多,不然......”
李德全瞇著眼睛,細細打量著宋清雁的表情,似乎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破綻。宋清雁低著頭,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她知道自己說的半真半假,沈淮川確實昏迷過,也確實有刺客,但昏迷是裝的,刺客也是他親手解決的,說的都是真話,只是沒有細節而已。
“哦?淮王殿下又昏迷了?”李德全并沒有意外的樣子。
這一個又,宋清雁就明白了。
但是她得裝傻,于是她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擠出幾滴眼淚:“是啊,那晚我剛被送進洞房,就聽到外面有打斗聲。我嚇得躲到床底下,結果刺客沖進來要殺王爺,幸好府里的侍衛及時趕到,把刺客解決了。李公公,淮王府太危險了......”
她故作害怕道。
不可能沒有普通的宮女經歷了這種事還不怕的。
很顯然宋清雁的演技還不錯,李德全聽完,眉頭微微舒展,似乎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他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雁兒姑娘做得不錯。陛下派你去淮王府,就是希望你機靈些,能多多的照顧淮王,如今你成了王妃,更是近水樓臺,可要好好把握機會。”
果然是對求救視而不見呢。
宋清雁心里翻了個白眼,面上卻恭敬又委屈的樣子,低聲應道:“是,明白了。”
“對了,”李德全忽然壓低聲音,“淮王殿下可有提起過陛下?或者……對朝政有什么看法?”
宋清雁心里一緊。這老狐貍果然開始問敏感問題了。她故作思索,半晌才小心翼翼道:“王爺平日里很少提朝政,大多時候都在斗蛐蛐或者喝酒。”
李德全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滿意,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了,“行了,你且在這兒等著,待會兒陛下傳喚你再過去。”
宋清雁松了口氣,目送李德全離開。這述職簡直比上刑還難受,每一句話都得斟酌再斟酌,生怕露出馬腳。
另一邊,御書房內。
沈淮川懶洋洋地坐在下首,手里把玩著皇帝御案上的玉鎮紙,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皇帝沈故坐在龍椅上,目光深沉地看著他,緩緩開口:“淮川,朕聽說你大婚當日又遇刺了?”
“是啊皇兄,”沈淮川嘆了口氣,語氣委屈,“那些刺客真是無法無天,連臣弟的大喜日子都不放過。還好臣弟命大,不然可就見不到皇兄了。”
沈故眉頭微蹙:“可查出是誰指使的?”
沈淮川聳了聳肩:“這不正是來找皇兄嗎,您也知道臣弟平日里從不得罪人,怎么總有人想坐實臣弟克妻之實…”
皇帝盯著他看了半晌,忽然話鋒一轉:“朕會去幫你查。至于你新娶的王妃,如何?”
沈淮川眼睛一亮,立刻來了精神:“皇兄賜的人自然是極好的!雁兒又機靈又懂事,比那些整天哭哭啼啼的大家閨秀強多了。臣弟可喜歡她了!”
皇帝似笑非笑:“哦?那你可要好好待她,別又像前幾個那樣……”
沈淮川擺擺手,滿不在乎:“皇兄放心,這次這個不一樣。是您賜的,臣弟保證,她一定能長命百歲!”
皇帝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及冠在即,封地的事考慮得如何了?”
沈淮川打了個哈欠:“皇兄定就好,臣弟對這些一竅不通。只要封地有酒有美人,臣弟就心滿意足了。”
沈故點點頭:“既如此,朕會替你安排。你先帶你那王妃來見朕。”
沈淮川起身行禮,晃晃悠悠地退出御書房。
宋清雁正坐在凳子上百無聊賴,就聽到腳步聲。
“走吧,皇兄要見你。”沈淮川沖她招招手,語氣輕松,仿佛只是帶她去逛花園。
宋清雁硬著頭皮跟上,小聲問:“王爺,陛下好說話嗎?”
沈淮川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好不好說話你不知道?”
宋清雁干笑:“我之前在御書房不說話。”
沈淮川笑了,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難怪你能活三天,嗯?”
溫熱的氣息拂過耳畔,宋清雁感覺有點癢,往后退了一步,被沈淮川拉住了手腕進了御書房。
踏入御書房的瞬間,宋清雁就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狗皇帝還是這樣一身殺氣。
“參見陛下。”宋清雁跪下行禮,聲音微微發顫。
“平身。”沈故的聲音不冷不熱,“抬起頭來。”
宋清雁緩緩抬頭,對上皇帝審視的目光。那雙眼睛深不見底,仿佛能看透人心。她手心沁出冷汗,卻不敢擦拭。
“淮川說你照顧他照顧的不錯。”
宋清雁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低頭道:“陛下過獎了。”
沈故忽然問道:“淮王待你如何?”
宋清雁偷瞄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沈淮川,見他正沖自己擠眼睛,只好硬著頭皮道:“王爺待我極好,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還……還經常陪我說話。”
“哦?”沈故似乎來了興趣,“他都與你說些什么?”
宋清雁腦子飛速運轉,支支吾吾道:“王爺大多時候都說些斗蛐蛐的心得,還有夸陛下仁厚,總是替他兜底。”
沈故輕笑一聲,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滿意。他又問了幾句無關痛癢的話,便揮揮手道:“好了,你們退下吧。淮川,記得常帶王妃進宮來看看朕。”
“臣弟遵旨。”沈淮川笑嘻嘻地行禮,拉著宋清雁退出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