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牢廢墟的煙塵嗆得人睜不開眼,沈驚鴻扒開碎石沖進去時,地下三層的入口已暴露在外,石階上布滿了新鮮的血跡,顯然影閣的人剛進去不久。
他握緊烙鐵,循著血跡追下去。石室里一片狼藉,卷宗柜被推倒在地,泛黃的紙頁散落得到處都是,中央石臺上的黑色木盒已不翼而飛——影閣的目標果然是這里的東西。
“沈刑官來得倒是快。”影一的聲音從石室深處傳來,帶著令人牙酸的笑,“可惜啊,你要找的東西,已經在我手里了。”
沈驚鴻循聲望去,影一正站在石室盡頭的石壁前,手里拿著那只黑色木盒,另一只手按在石壁的凹槽里,似乎在啟動什么機關。他的身上還在淌血,顯然剛才的秘術對他消耗極大,氣息已不如之前穩定。
“你想要的不是木盒,是石壁后面的東西。”沈驚鴻的目光落在石壁上,那里的紋路比別處更深,隱約能看出是個儲物陣法,“影閣藏在這里的,到底是什么?”
“等你死了,自然會知道。”影一猛地按下凹槽,石壁發出“轟隆”一聲巨響,緩緩向一側移開,露出里面一間更小的密室。密室中央的石臺上,放著一卷殘破的羊皮卷,卷首印著影閣的烏鴉標記。
影一一把抓起羊皮卷,轉身就想從密室另一側的暗門逃走。沈驚鴻豈會讓他得逞?獄火之力灌注到烙鐵中,赤紅的火焰如長鞭般甩出,纏住了影一的腳踝。
“啊——”火焰灼燒著皮肉,影一慘叫一聲,踉蹌著摔倒在地,羊皮卷從手中滑落。
沈驚鴻飛身而上,一腳踩住他的后背,烙鐵抵在他的后心:“說,這羊皮卷是什么?”
影一掙扎著回頭,獨眼死死盯著他:“是……是先帝留下的遺詔……真正的遺詔!上面寫著……瑞王才是正統繼承人,當今陛下……是弒兄奪位的逆賊!”
沈驚鴻瞳孔驟縮。他從未想過,影閣藏的竟然是這種東西!若遺詔是真的,整個王朝的根基都會動搖。
“你以為我會信?”
“信不信由你!”影一突然狂笑起來,“這遺詔一旦現世,天下必然大亂!你和你那個小情人,還有鎮獄司的所有人,都得給陛下陪葬!”
他猛地發力,竟硬生生掙脫了沈驚鴻的壓制,一頭撞向石壁上的凸起——那是自毀機關的按鈕!
“不好!”沈驚鴻想要阻止,卻已來不及。
“轟隆——”
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密室的頂石紛紛落下,影一被埋在碎石下,臨死前還在嘶吼:“大亂……開始了……”
沈驚鴻迅速抓起地上的羊皮卷,用烙鐵劈開墜落的石塊,朝著入口沖去。身后的石室在爆炸聲中坍塌,煙塵將一切吞噬。
等他沖出舊牢廢墟,才發現鎮獄司已亂成一團。李三帶著獄卒正在與另一波影閣死士廝殺,這些人身手更狠,玄力中帶著詭異的黑氣,顯然是影閣的死士營。
“沈刑官!蘇少卿醒了,她說讓你快去看她找到的東西!”李三一邊砍翻一名死士,一邊大喊。
沈驚鴻心頭一緊,朝著蘇伶仃的房間跑去。推開門,只見蘇伶仃靠坐在床上,臉色依舊蒼白,手里拿著一卷從影閣死士身上搜出的密信,眉頭緊鎖。
“你看這個。”蘇伶仃將密信遞給他,“影閣在召集所有潛伏的勢力,三天后在皇城廣場集合,當眾宣讀‘遺詔’,逼陛下退位。”
沈驚鴻將羊皮卷攤開,與密信對照。密信上的內容與影一所說一致,甚至詳細標注了各勢力的集結時間和暗號。
“這遺詔是真的嗎?”蘇伶仃看著羊皮卷上的字跡,“先帝的筆跡我見過,確實很像。”
“真假不重要。”沈驚鴻的眼神沉了下來,“重要的是影閣想借它掀起大亂。一旦遺詔現世,不管真假,都會有人借機起兵,到時候受苦的還是百姓。”
“那我們怎么辦?”蘇伶仃急道,“只有三天時間了,我們根本來不及通知陛下……就算通知了,他未必會信我們,說不定還會借機除掉我們。”
沈驚鴻看著羊皮卷,又看了看手中的烙鐵,忽然想起了養父留下的《鎮獄典》。典里有一章提到過“鎮獄十三策”,其中一策便是“以獄為盾,以刑為矛”,說的是當王朝動蕩時,鎮獄司可憑玄鐵鎖鏈和地脈靈力,布下“鎖龍陣”,困住亂黨,穩定民心。
“有一個辦法。”沈驚鴻的眼神變得堅定,“啟動鎖龍陣。”
“鎖龍陣?”蘇伶仃從未聽過這個名字。
“是鎮獄司的最終防御陣法,以懸魂獄的十二根玄鐵柱為陣眼,用守印文和獄火之力催動,能困住金丹境以下的所有修士,范圍覆蓋整個京城。”沈驚鴻解釋道,“但啟動它需要付出代價——布陣者會被陣法反噬,玄力盡失。”
蘇伶仃的臉色變了:“你要親自布陣?”
“只有我能布。”沈驚鴻笑了笑,“我是守印人,也是唯一能同時調動守印文和獄火之力的人。”他將羊皮卷和密信收好,“你帶著獄卒和百姓躲進鎮獄司的地下三層,那里有足夠的食物和水,能撐到亂局平息。”
“我不躲!”蘇伶仃抓住他的手,“要布一起布,我母親留下的陣法筆記里,有增強陣眼威力的方法,或許能幫你減輕反噬。”
沈驚鴻看著她眼中的堅定,沒有再拒絕。他知道,蘇伶仃一旦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好。”他握緊她的手,“一起。”
接下來的兩天,鎮獄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沈驚鴻和蘇伶仃根據《鎮獄典》和陣法筆記,在懸魂獄的十二根玄鐵柱上刻下增強陣力的符文,獄卒們則在李三的帶領下,疏散附近的百姓,將糧食和水搬進地下三層。
第三天清晨,皇城方向傳來震天的吶喊聲。影閣的人果然按計劃集結了,黑壓壓的人群涌向皇城廣場,為首的正是幾個影閣的殘余長老,手里高舉著那卷所謂的“遺詔”。
皇宮的方向也升起了狼煙,顯然陛下已派兵鎮壓,雙方在廣場上展開了激戰,喊殺聲、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
“該走了。”沈驚鴻最后檢查了一遍符文,將玄元秘錄玉牌按在中央的玄鐵柱上,“記住,等我啟動陣法,你就用蓮心閣的秘法注入靈力,千萬別分心。”
蘇伶仃點頭,從懷里掏出母親留下的玉佩,緊緊握在手中。
兩人走進懸魂獄中央,沈驚鴻舉起烙鐵,蘇伶仃將玉佩貼在玄鐵柱上。
“鎮獄十三策,鎖龍!”
沈驚鴻低吼一聲,將體內所有的玄力和生命力注入烙鐵,獄火之力如海嘯般爆發,順著十二根玄鐵柱蔓延,符文瞬間亮起,發出刺眼的金光。
蘇伶仃同時催動秘法,蓮心閣的靈力順著玉佩涌入陣法,與獄火之力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巨大的金色光罩,從鎮獄司擴散開來,迅速籠罩了整個京城。
“嗡——”
光罩落下的瞬間,皇城廣場上的影閣死士和亂黨突然發現自己的玄力被禁錮了,身體變得沉重無比,手里的兵器紛紛落地。
“是鎮獄司的陣法!”有人驚呼。
陛下的軍隊趁機發起反攻,失去玄力的亂黨不堪一擊,很快就被鎮壓,那卷“遺詔”也被禁軍統領繳獲。
懸魂獄內,沈驚鴻的身體正在變得透明,陣法的反噬已開始顯現。他看著蘇伶仃,露出一個虛弱的笑容:“成功了……”
“別說話!”蘇伶仃的眼淚掉了下來,她將所有的靈力都注入玉佩,試圖減輕他的痛苦,“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金光漸漸散去,鎖龍陣成功困住了亂黨,京城的秩序得以恢復。沈驚鴻的身體徹底失去了力氣,倒在蘇伶仃懷里,意識漸漸模糊。
在他失去意識前,他似乎看到玄元秘錄玉牌飛到空中,化作一道流光鉆進他的體內,手腕上的傷疤與玉牌的光芒融為一體,一股溫潤的力量開始修復他受損的經脈。
或許,他不會就這么死去。
或許,鎮獄司的故事,還有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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