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兩語,洪知縣便處理了顧守業兄弟倆。
雖然不一定能定他們的罪過,但是對于陳清來說,也算是稍稍解了點氣。
如果這一次吃不下他們,那么將來再各憑手段就是了。
洪知縣揮了揮手,顧家兩兄弟被帶了下去,他回頭看向陳清,笑著說道:“陳公子既然來了,一些有關于這個案子的事情,干脆就一并問了,省得陳公子再跑一趟。”
陳清立刻點頭,開口說道:“縣尊請問就是。”
洪知縣扭頭朝著縣衙里頭走去:“不著急,咱們里面說。”
他扭頭走進縣衙,陳清想了想,跟在了他的身后,二人很快來到后衙,此時洪知縣的兒子依舊坐在亭子下頭寫字。
洪知縣遠遠的看了一眼,然后笑著說道:“難得這皮猴子沒有偷懶,咱們就不要打擾他了,去書房說話罷。”
兩個人一前一后,進了洪知縣的書房,洪知縣請陳清落座之后,才開口說道:“那孩子的案子,現在其實已經弄清楚七八成了。”
“當天,是有人把他哄騙了出去,綁在了一處民居里,不過他們本意并非要殺人,而是…”
他看著陳清,沒有說話。
陳清想了想,開口道:“而是想讓這孩子失蹤,把罪過推到我的頭上?”
“可能是罷。”
洪知縣自己低頭喝了口茶水,淡淡的說道:“顧守義的刑期,也就是幾個月時間,顧家人再打點打點,可能一兩個月也就放出來了,到了那個時候,他兒子已經失蹤了好幾個月…”
“再有人居中一挑唆。”
洪知縣看著陳清,微微搖了搖頭,“嘖”了一聲。
陳清的臉色也沉了下來,他呼出一口濁氣,緩緩說道:“在下還是把他們想的太好了。”
“看來,他們是想借著顧守義之手,要我的性命。”
他長出了一口氣:“這顧守義也是可憐,被他們這般玩弄,最后他們竟還想讓其家破人亡。”
洪知縣放下茶杯,笑著說道:“這是陳公子你自己想的,跟本縣沒有關系,本縣向來重證據實。”
陳清也喝了口茶水,嘆了口氣道:“很多事,先前在府城從來沒有見識過,連想也沒想過,到了德清之后,總算是見識了。”
洪知縣笑著說道:“這才哪到哪?你要是做了縣官,能見到更多。”
說著,他也嘆了口氣:“上個月,我才審結了一樁命案,那死者硬是被砍成了好幾截,場面慘不忍睹,陳公子猜是為了什么?”
陳清回答道:“為了很少一些錢財?”
洪知縣搖了搖頭道:“為了爭幾瓢糞水。”
陳清默然。
郊外鄉村,澆地的糞水,的確是好東西,可誰能想到,這也值當丟了性命?
雖然這種事情,最后一定是因為血氣上涌上頭了,才會做出這種行徑,但是因為幾瓢糞水死人,也著實太虧了些。
“所以,陳公子要多多當心。”
洪知縣提醒道:“顧家,可不止是幾瓢糞水這么簡單了。”
陳清點頭,問道:“縣尊剛才說,已經審出來了兇手,兇手是誰,是顧守拙嗎?”
洪知縣搖了搖頭:“不是他。”
“但…是他供出來的。”
說到這里,洪知縣又喝了口茶水,繼續說道:“這事審到最后,哪怕是兇手本人,也只是過失殺人,差不多也就是充軍流放。”
他看著陳清,提醒道。
“那顧守拙有罪過,但是今天這兩兄弟,卻關不了太久。”
陳清聽出了洪知縣話里的意思,他起身拱手道:“多謝縣尊提醒。”
“承情了!”
洪知縣擺了擺手,笑著說道:“德清是我初任為官,頭一年什么事也不懂,還是顧老兄幫了我不少忙,否則這一任知縣未必做得完,就要被人家給攆出官場了。”
“我這也算是投桃報李。”
說著,他看向陳清,笑著說道:“再有,陳公子你性格不錯,出身也是好的。”
說到這里,洪知縣頓了頓,補充道:“我這一任知縣沒有做明白,估計下一任,還要在德清再做三年知縣,陳公子以后如果常住德清,不妨多來縣衙走動走動。”
“我若是忙起來顧不上了,陳公子還能幫我看著我那孩兒讀書寫字。”
“縣尊客氣。”
陳清臉上露出笑容:“縣尊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
與洪知縣聊了許久,快中午的時候,陳清準備請洪知縣吃飯,卻被洪知縣婉拒。
陳清又邀請了幾遍,洪知縣還是不肯去,他也沒了辦法,只好告辭離開縣衙。
走在德清縣城的路上,陳清在路邊隨便找了個飯莊吃了頓飯,休息了一番之后,他才來到了安仁堂,見了陸掌柜。
陸掌柜見他來了,連忙一路小跑上來,對著陳清苦笑道:“少東家你可算是來了,事情到底怎么樣了?”
他對著陳清訴苦道:“那么多人被衙門給看了起來,這安仁堂里做活的人手遠遠不夠了。”
陸掌柜唉聲嘆氣:“到底是個什么章程,也沒有人跟我言語一聲。”
陳清問道:“這幾天生意沒受影響罷?”
“最大的影響,就是沒人干活了,別的影響倒還沒見到,還有就是,多了不少閑漢過來惹事,問東問西的。”
顧家除了子弟在安仁堂做事,他們的家眷,很多也在安仁堂幫忙,做一些制藥或者是分揀藥材的差事。
陳清聞言,笑著說道:“生意沒出大問題就行,否則顧叔回來了,多半要找我的麻煩了。”
他看著陸慶,想了想,開口說道:“陸掌柜,既然鋪上缺人做活,你就從外面再招些進來罷,把空缺給填補上。”
陸掌柜聞言皺了皺眉頭道:“少東家,這招人不難,但等這個案子一了,原來那些舊人一回來,這新招的人可就無處安排了。”
陳清瞇了瞇眼睛,輕哼道:“那些顧家人,跟這案子或多或少都有聯系,恐怕沒這么容易從里頭脫身。再說了,真讓他們脫身了,這活計也不定非要他們來干不可。”
“就按照我說的辦罷。”
陳清說了一句,然后問道:“陸掌柜能聯系到顧叔嗎?若是能聯系到,盡快給他老人家去個信,一來說明情況,二來請他老人家趕緊回來,主持主持局面。”
陸掌柜想了想,回答道:“可以試著派人送信,但我也不知道東家去了哪里,所以未必能送得到。”
“那還是送罷。”
陳清無奈道:“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他不回來,還得我跑東跑四。”
陳清跟陸掌柜交代了一下情況,又在安仁堂里待了一下午,傍晚時分,他才動身返回顧家大院,剛到大院門口沒多久,就被小月給截住了。
“哎呀,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她上前拉著陳清的袖子,拽著他往里走:“小姐都等的急死了,情況怎么樣?兩個侄少爺呢?”
陳大公子聞言,笑著說道:“被縣尊拿進大牢里了。”
小月“啊”了一聲,差點跳了起來,她扭頭看著陳清,瞪大了眼睛:“公子,你…”
“侄少爺他們…”
她很是驚訝,半天沒有說出一句完整話。
陳清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腦袋,笑著說道:“都是他們該得的。”
“你去告訴你家小姐。”
陳大公子背著手,開口道:“這事官府已經查的差不多了,估計沒幾天,就要開堂審案。”
“這破事,很快就會有個了結。”
小月似懂非懂,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我這就去跟小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