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滄海派出所，所長辦公室。
李凡把梁小慧領(lǐng)了進(jìn)來，隨手關(guān)上了門，將外面那些探究的目光隔絕在外。
他先是去飲水機(jī)旁，拿起自己那個印著“為人民服務(wù)”的搪瓷缸子，咕咚咕咚灌了半缸涼水，一口氣喝干，才算把那股酒氣壓下去幾分。
然后，他從柜子里翻出茶葉罐，給梁小慧的杯子和自己的缸子都撮了一撮茶葉，沖上開水。
“來，喝點(diǎn)！”李凡把茶杯推到她面前，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整個人都松弛了下來。
梁小慧沒說話，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眼前的男人，身上那件警服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衣服了，更像是一堆破布條掛在身上，混雜著干涸的血跡、塵土和硝煙的味道。
臉上黑一道灰一道，只有那雙眼睛，在熬了一夜后依舊亮得驚人。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他右臂那簡陋的包扎上，紗布已經(jīng)被血浸透，變成了暗紅色。
“手伸出來。”梁小慧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干嘛？”李凡警惕地看了她一眼。
“給你看傷口，別廢話。”她走到李凡身邊，不由分說地就抓起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解開那胡亂纏繞的紗布。
當(dāng)看到紗布下那道雖然不深、但皮肉外翻的傷口時，梁小慧的眼圈瞬間就紅了，心疼得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嘶……你輕點(diǎn)。”李凡咧了咧嘴。
“還知道疼？”梁小慧瞪了他一眼，聲音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顫音，“你不是挺能的嗎？你怎么不干脆上天呢？”
“哥們這是為民除害，警察抓賊天經(jīng)地義，你咋一點(diǎn)覺悟沒有呢？”李凡小聲嘀咕。
梁小慧手上的動作一頓，抬起頭，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寫滿了后怕和擔(dān)憂。
她什么也沒說，只是從自己的小包里翻出隨身攜帶的消毒棉簽和創(chuàng)可貼，低著頭，無比專注地替他清理起傷口。
她的動作很輕，很柔，帶著專業(yè)醫(yī)生的嚴(yán)謹(jǐn)，和一絲不易察明的小心翼翼。
溫?zé)岬暮粑鼑娫诶罘驳氖直凵希W癢的。
李凡看著她那認(rèn)真的側(cè)臉，和微微嘟起的嘴，心里某個地方忽然軟了一下。
“行了啊，一點(diǎn)皮外傷，別想趁機(jī)揩我油。”李凡忽然開口，打破了這溫馨的氣氛。
同時暗中也忍不住腹誹，要不是怕過于驚世駭俗，早痊愈了！！！
梁小慧手上的動作猛地一僵，她抬起頭，那張原本寫滿關(guān)切的小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又氣又惱，“李凡你個王八蛋！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本姑娘給你處理傷口，你還以為我占你便宜？”
她氣得揚(yáng)起小拳頭，就要往李凡身上捶。
李凡哈哈一笑，任由她那沒什么力道的拳頭落在自己胸口，像是在撓癢癢。
兩人打鬧了一陣，辦公室里的氣氛才重新輕松起來。
李凡看了眼墻上的掛鐘，指針已經(jīng)快要指向早上七點(diǎn)了。
“行了，你一晚上沒睡，肯定也累壞了。”他站起身，“走，我們先回去睡一覺，有什么事睡醒了再說。”
梁小慧哼了一聲，撇了撇嘴，忽然雙手抱在胸前，梗著脖子道：“那你背我回去！”
見李凡瞬間臉黑。
梁小慧梗著脖子，“哼，我不管！昨晚在那個鬼地方，我被嚇得半死，差點(diǎn)清白不保，你得對本姑娘負(fù)責(zé)！”
李凡看著她那理直氣壯的樣子，一陣頭大。
一番討價還價之后，最終還是以李凡的妥協(xié)告終。
他無奈地在梁小慧面前蹲下身。
梁小慧頓時瞇起了眼睛，嘴角上揚(yáng)，露出兩顆可愛的小虎牙，毫不客氣地趴了上去。
當(dāng)李凡背著梁小慧走出辦公室時，所里值班的民警、輔警們看到這一幕，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一個個眼神意味深長，臉上露出了友善而曖昧的姨母笑。
“看什么看！”李凡沒好氣地瞪了他們一眼，“這我小姨！都別瞎雞兒亂想！該干啥干啥去！”
“哦~~~小姨~~~”眾人拖長了音調(diào)，一哄而散。
玫瑰花園小區(qū)，B棟601。
李凡和梁小慧都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干凈的衣服。
李凡打著哈欠從浴室出來，指了指臥室，“你去床上睡，我睡沙發(fā)。”
“這還差不多。”梁小慧理所當(dāng)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就往房間走。
可她剛走到門口，腳步驟然一頓，像是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小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睡那屋！”
李凡一愣，隨即反應(yīng)過來，一臉無語。
早知道昨天下午就不該那個命案嚇唬她。
“那你睡沙發(fā)，我睡床？”他提議道。
“不行！”梁小慧又不肯了，沙發(fā)那么窄，怎么睡得舒服。
李凡瞪了她一眼，“那你想怎么樣？總不能還想跟哥們一起睡吧？”
“那又怎么了？”梁小慧雙手叉腰，挺起小胸脯，一臉“我豁出去了”的表情，“我是你小姨，你還敢對我有非分之想不成？”
李凡臉又黑了，“你姐的，我是怕你對我有非分之想好吧？”
“你媽噠，你說什么？！”梁小慧聽到了，瞬間炸毛，呲起兩顆小虎牙，奶兇奶兇地就要撲上來咬人。
最終，在梁小慧的胡攪蠻纏之下，李凡再次妥協(xié)。
兩人并排躺在了那張兩米寬的大床上。
剛一躺下，李凡就伸出手指，在床中間的位置，比劃了一下。
他一臉嚴(yán)肅地警告道：“說好了啊，這是三八線，誰都不許越過。你要是敢越線，你就是禽獸！”
“切，你才是禽獸，誰稀罕？！”梁小慧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在被子里對著他又是一頓張牙舞爪。
打鬧過后，房間里終于徹底安靜了下來。
折騰了一天一夜，李凡只覺得眼皮重得像是掛了兩塊鉛，身體的每一個細(xì)胞都在叫囂著疲憊。
兩人就這么四仰八叉地躺著，誰也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窗外，天光大亮，城市蘇醒的嘈雜聲隱隱傳來，與房間里的寧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李凡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閉上眼，心念一動，調(diào)出了腦海中的系統(tǒng)面板。
【積分：327680】
【……】
當(dāng)看到積分那一欄那一長串驚人的數(shù)字時，饒是李凡，心臟也狠狠地漏跳了一拍。
三十二萬七千六百八十！
這一晚上過去，積分竟然如同坐了火箭一般，直接飆升到了三十多萬！
這是他獲得系統(tǒng)以來，積分最多的一次，多到讓他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但短暫的震驚過后，李凡的心情非但沒有狂喜，反而沉甸甸的。
三十二萬多的積分，這背后代表著什么？
代表著以游所為為首的唐村制販毒集團(tuán)，其罪惡之深重，規(guī)模之龐大，遠(yuǎn)超想象。
代表著昨夜的行動中，被他親手擊斃、逮捕、以及間接導(dǎo)致落網(wǎng)的罪犯，數(shù)量達(dá)到了一個何等恐怖的程度。
每一個積分，都對應(yīng)著一份罪惡。
這么多積分，也間接說明了，這個盤踞在廈城心臟地帶的毒瘤，這些年到底害了多少人，毀了多少家庭。
李凡默默地看著那個數(shù)字，心里五味雜陳。
積分多固然是天大的好事，意味著他又可以進(jìn)行很多次的抽獎，獲得更多強(qiáng)大的能力，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職責(zé)。
可他寧愿這積分少一點(diǎn)，再少一點(diǎn)。
他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有選擇立刻抽獎。
太累了。
精神和身體都處在一種極致的疲憊狀態(tài)。
他怕這會兒要是抽獎，萬一再抽出個什么驚世駭俗的東西，那大起大落之下，自己這根弦估計就真要繃斷了，那也干脆別想睡覺了。
還是先好好睡一覺，養(yǎng)足精神再說。
打定主意，李凡緩緩睜開眼，長出了一口氣，準(zhǔn)備徹底放空大腦，進(jìn)入睡眠。
他下意識地轉(zhuǎn)了個身，想換個舒服點(diǎn)的姿勢。
可這一轉(zhuǎn)頭，卻正對上一雙亮晶晶的、一眨不眨的眼睛。
梁小慧竟然還沒睡！
她側(cè)著身子，一只手撐著腦袋，就這么癡癡地看著自己，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jìn)來，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鍍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光暈，那張本就精致可愛的臉蛋，此刻看起來竟有幾分不真實的朦朧美。
李凡的心臟沒來由地又是一跳。
下一秒，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坐了起來，雙手閃電般地抓過被子，死死地捂在自己胸前，整個人縮到了床角。
他一臉警惕地瞪著梁小慧，那眼神活像是在防賊。
“你……你瞅啥？！”
梁小慧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過激反應(yīng)嚇了一跳，隨即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才盯著人家發(fā)呆被抓了個正著。
她的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從臉頰一直紅到了耳根，心虛得不行。
但嘴上卻一點(diǎn)不肯認(rèn)輸，反而學(xué)著李凡的語氣，把小脖子一梗。
“瞅你咋地！”
“長得丑還不讓人看了？！”
看著她那心虛又嘴硬的可愛模樣，李凡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他伸出手，一把按住她的小腦袋，輕輕一推。
“去去去，面壁思過去！”
梁小慧被他推得轉(zhuǎn)了個身，面朝墻壁，嘴里還在不服氣地嘟囔著什么。
李凡這才重新躺下，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還警惕地盯著她的后腦勺。
“不給你看，趕緊睡！”
李凡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霸道，又透著一股子無可奈何的疲憊。
梁小慧隔著被子，都能想象到他那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聲在安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她趕緊捂住嘴，肩膀卻還在一聳一聳地抖動。
這家伙，真是個活寶。
笑了一陣，她也確實感覺到了困意。
這一天一夜，她的心弦也同樣繃得緊緊的，此刻放松下來，疲憊感如同潮水般洶涌而至。
她小聲嘟囔了一句“小氣鬼”，然后乖乖地轉(zhuǎn)過身，面朝另一側(cè)，很快就沉入了夢鄉(xiāng)。
聽到身后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李凡這才徹底松了口氣，將被子拉下來一點(diǎn)，也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幾乎是沾到枕頭的瞬間，他就徹底失去了意識。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
最后，李凡是被一陣濕漉漉、黏糊糊的感覺給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意識還有些混沌，只覺得胸口沉甸甸的，像是壓了塊大石頭。
下午的陽光已經(jīng)不再那么刺眼，帶著一抹溫暖的橘色，將房間染上了一層慵懶的色調(diào)。
他緩緩低下頭。
好家伙！
只見原本應(yīng)該在床鋪另一側(cè)“劃線而眠”的梁小慧，此刻竟像一只八爪魚一樣，手腳并用地纏在自己身上。
她的小腦袋枕著自己的胸膛，睡得正香，嘴角還掛著一串晶瑩剔透的……口水。
而自己胸前那一小片濕漉漉的觸感，正是她的杰作。
李凡的臉?biāo)查g就黑了。
他額角青筋跳了跳，毫不憐香惜玉地伸出手，捏住梁小慧的肩膀，像是拎小雞仔一樣，嫌棄地將她從自己身上撕了下來，推到一邊。
“唔……”
被挪動的梁小慧發(fā)出一聲不滿的呢喃，在枕頭上蹭了蹭。
似乎是覺得新位置不夠舒服，竟是閉著眼睛又迷迷糊糊地拱了過來，再次熟練地?fù)ё×怂母觳玻X袋往他身上一靠，繼續(xù)睡。
李凡徹底無語了。
他看著這個睡得毫無防備、甚至還砸吧砸吧嘴的女人，最終還是沒忍住，屈起手指，對著她光潔的額頭，不輕不重地就是一個爆栗。
“咚！”
“哎喲！”
梁小慧吃痛，猛地睜開了眼睛。
她捂著額頭，睡眼惺忪地坐起來，眼神里還帶著剛被吵醒的迷茫和起床氣。
當(dāng)她看清眼前正黑著臉瞪著自己的李凡時，火氣“蹭”地一下就上來了。
“你干嘛打我！”
李凡伸出手指了指兩人之間那早就不存在的“三八線”，又指了指自己胸前那塊濕漉漉的痕跡。
“好你個梁小慧！”
李凡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虧我拿你當(dāng)小姨，你竟然對我存有非分之想！趁我睡著，對我動手動腳，你……你這個衣冠禽獸！”
梁小慧先是一愣，隨即順著他的手指低頭看了看，小臉?biāo)查g爆紅。
她做賊心虛，但嘴上哪里肯認(rèn)輸？頓時氣得牙癢癢，抓起枕頭就朝李凡砸了過去。
“你才是衣冠禽獸！我睡著了，我哪知道！”
李凡輕松接住枕頭，看著她那副氣急敗壞又毫無威懾力的樣子，嘴角的笑意再也藏不住。
梁小慧見講道理講不過，打也打不過，氣得不行！
只見她小嘴一癟，眼眶瞬間就紅了，兩泡眼淚說來就來，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要掉不掉，那叫一個楚楚可憐。
“嗷嗚~！我的命好苦啊！！！”
她拉長了調(diào)子，開始了自己的經(jīng)典詠唱，“我梁小慧從小就被爸媽拋棄，養(yǎng)父母又走得早，好不容易跟著姐姐兩口子長大，現(xiàn)在卻連外甥都能欺負(fù)我……”
“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啊……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