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午飯時分。
一列警車呼嘯著駛?cè)胧芯执笤海T诹酥鳂乔啊?/p>
顧勇軍和許陽明一左一右,從中間那輛車的后座上,像拖死狗一樣,將一個渾身癱軟,手腳都被廢掉,臉上血肉模糊的人影給架了出來。
正是遠洋集團總經(jīng)理賴明,賴昊的弟弟!
這個曾經(jīng)在廈城呼風(fēng)喚雨的賴二爺,此刻卻像一灘爛泥,連哀嚎的力氣都沒有了,只剩下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漏風(fēng)聲。
李凡早已等在了臺階上。
四目相對。
顧勇軍和許陽明看著那個身姿筆挺,氣勢沉凝如山的身影,一時間竟有些恍惚。
不過一夜之間,這小子,仿佛徹底變了個人。
那股子鋒芒畢露的銳氣收斂了許多,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淵渟岳峙,讓人不敢直視的威嚴。
李凡大步流星地走下臺階,來到顧勇軍面前,猛地并攏雙腳,抬手敬了一個無比標準、干脆利落的警禮。
“顧所!”
一聲稱呼,讓顧勇軍眼眶一熱。
緊接著,李凡臉上那嚴肅的表情瞬間垮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連累您了,回頭好煙好酒,我給您老抽屜里裝滿!”
顧勇軍看著他這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剛剛涌上來的那點感動頓時煙消云散。
他上下打量了李凡一番,從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聲。
“不敢!你還是個通緝犯的時候都敢跟老子呲牙,現(xiàn)在是總指揮了,誰敢收你的東西啊!”
周圍幾個負責(zé)交接的刑警聽到這話,想笑又不敢笑,一個個憋得臉都紅了。
李凡哈哈大笑,尷尬地撓了撓頭。
“那不是沒辦法嘛!”他忽然換上一副委屈的表情,“當(dāng)時我被里外夾擊,逼上絕路了!您是不知道,我跟易局對話的時候都有人敢狙擊老子!”
“就那情況,我要是停下來,現(xiàn)在骨灰都涼了!”
他說的輕松,可話里的兇險,卻讓顧勇軍和許陽明的心臟猛地一抽。
湖里所只是個派出所,知道的消息有限!
所以他們并不知道,李凡還遭遇了這么個事件!
顧勇軍臉上的那點調(diào)侃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心有余悸!
他伸出那只沒受傷的手,重重拍了拍李凡的肩膀,嘴唇動了動,最終只化作一聲嘆息。
“行了,人沒事就好!你小子,命真他媽硬!”
隨即,他神色一正,挺直了腰桿。
“總指揮!湖里派出所全體警員,隨時聽候調(diào)遣!有任何需要,盡管吩咐!”
李凡笑了,那笑容,溫暖而真誠。
“必須的!”
他看了一眼自己昔日的兩位老領(lǐng)導(dǎo),那疲憊的臉色和布滿血絲的雙眼,心里閃過一絲暖流。
“不過這次,不用你們再跟著我沖鋒陷陣了!”
李凡沖他們擠了擠眼睛,壓低了聲音,“你們就跟在后邊,搖旗吶喊,跟著撿功勞就完了!”
這話說得,囂張至極,卻又透著一股讓人無比安心的親近。
顧勇軍和許陽明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那份如釋重負和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意。
他們知道,李凡還是那個李凡。
哪怕他站得再高,也永遠是他們湖里所,那個最無法無天,也最護犢子的兵!
“好小子!”
顧勇軍笑罵了一句,心中的大石,徹底落了地。
幾人又寒暄一番后,李凡讓人將賴明收監(jiān)。
而顧勇軍和許陽明卻也沒有離開,反而回到了他們應(yīng)該去的位置,隨時聽候調(diào)令!
......
下午兩點。
廈城市公安局大院廣場。
黑云壓城。
不,那不是云。
那是五千名身著黑色作戰(zhàn)服,全副武裝的警員,匯聚成的鋼鐵海洋。
警用盾牌如林,頭盔上的警徽在午后的陽光下,反射著森然的冷光。
整個廣場,除了獵獵作響的旗幟聲,和裝備碰撞發(fā)出的細微聲響,再無一絲雜音。
五千人,鴉雀無聲。
那股由沉默和紀律凝聚而成的磅礴氣勢,幾乎讓空氣都凝固了。
廣場最前方的主席臺上,只站著一道孤單的身影。
李凡穿著一身筆挺的二級警督常服,沒有戴帽子,雙手插兜,就那么隨意地站著。
他的目光如鷹隼,緩緩掃過臺下那片黑色的方陣。
在人群的最前方,是潼安分局那支最早跟隨他的千人隊伍。
鄭賽男、閆永昌等人站在排頭,腰桿挺得像一桿桿標槍,眼神狂熱得如同在朝圣。
不遠處,是滄海分局的方隊,梅康平和藍嘉榮站在隊伍里,看著臺上那個比自己兒子還小的年輕人,表情復(fù)雜到了極點。
湖里所的顧勇軍和許陽明也在,顧勇軍那只吊著的胳膊,在這片肅殺的黑色中,顯得格外扎眼。
滄海所的閆浩思、李青、王賀等,也赫然在列!
按道理來說,這個規(guī)模的行動,派出所成員都只有協(xié)同作戰(zhàn)的份,不會被安排成主力!
但李凡無所顧忌,通緝犯都干了,萬噸海警船他都敢劫持,再多一條任人唯親咋的了?
有權(quán)不用,過期作廢!
只要不踐踏底線,只要他的人不尸位素餐,那誰也不敢說啥!
有他李凡罩著,憑他那一身外掛,實話就是,接下來的行動,武警和民警在他眼里都一個樣!
當(dāng)工具人,猛猛撿功勞就完事了!
此刻。
李凡的目光在他們身上短暫停留,隨即收回,望向了更遠方。
“同志們!”
他沒有用麥克風(fēng),但聲音卻清晰地傳遍了廣場的每一個角落。
“沖破黎明前的黑暗,曙光就在眼前!”
“廈城遠洋集團,就是盤踞在廈城十幾年的一個巨大毒瘤!!!”
“他們用金錢和暴力,在我們腳下這片土地上,織了一張罪惡滔天的大網(wǎng)!”
“這張網(wǎng),讓多少家庭支離破碎,讓多少鮮血染紅了我們的海岸線!”
“而我們,作為警察,有些時候,卻成了這張網(wǎng)的幫兇,成了他們的保護傘!”
聲音不大,卻字字誅心。
臺下,許多警員的頭,都下意識地低了下去,臉上火辣辣的。
“但是!”李凡的聲音陡然拔高,如同平地驚雷!
“從今天起!這一切,都將成為過去!”
“我不管以前怎么樣,我只看現(xiàn)在!我只問你們一句!”
李凡身體微微前傾,那雙漆黑的眸子,仿佛燃燒著兩團烈火。
“你們腰間的槍,是用來保護人民的,還是用來給犯罪分子看家護院的?!”
“你們身上的警服,代表的是正義,還是邪惡?!”
“你們的良心,還在不在?!”
三連問!
聲聲泣血!
“在!!!”
不知是誰,第一個嘶吼出聲。
緊接著,山呼海嘯般的怒吼,從五千人的胸膛里,轟然炸響!
“在!在!在!!!”
那股被壓抑了許久的屈辱、憤怒和渴望,在這一刻,徹底被點燃!
李凡很滿意。
他抬手,虛虛一壓,整個廣場瞬間再次歸于寂靜。
“很好!”
“現(xiàn)在,我命令!”
“以‘廈城4.27遠洋特大走私案專案組’的名義,延續(xù)‘亮劍行動’!”
“所有人員,分為十個行動小組,每組五百人!”
“你們的任務(wù),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奔赴廈城各區(qū),封鎖所有交通要道,車站、碼頭、機場!一只蒼蠅都不許給我放出去!”
“我要在一天之內(nèi),將遠洋集團所有殘余勢力,連根拔起!”
“我要在三天之內(nèi),讓籠罩在廈城上空的烏云,徹底消散!”
“我要在即將到來的國際啤酒節(jié)開幕之前,讓全世界都看看,我們廈城,是整個龍國最安全的地方!”
李凡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鐵血意志。
“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
這一次的回答,整齊劃一,氣沖云霄!
李凡點點頭,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我再問你們最后一遍!”
“有沒有信心,完成這次任務(wù)?!”
“有!!!”
聲音雖大,卻依舊帶著一絲雜音。
“大聲點!我聽不見!”李凡猛地咆哮出聲,“像個男人一樣回答我!!!”
轟!!!
壓抑到極致的戰(zhàn)意,在這一刻,如同火山噴發(fā),徹底引爆!
“有!有!有!!!”
那聲音,匯成了一股肉眼可見的聲浪,沖天而起,震得整個市局大樓的玻璃都嗡嗡作響!
仿佛要將天上的云層,都撕個粉碎!
“好!”
李凡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揮手。
“行動!!!”
“嘩啦——”
一聲令下,黑色的鋼鐵洪流,瞬間動了。
沒有絲毫混亂,五千人的隊伍,在各自指揮官的帶領(lǐng)下,如同十條蘇醒的巨龍,轉(zhuǎn)身,奔跑,沖向早已等候在旁的數(shù)百輛警車!
引擎的轟鳴聲響徹云霄。
不過短短幾分鐘,那片足以讓任何罪犯肝膽俱裂的鋼鐵洪流,便分作十股,從市局大院的不同出口,呼嘯而出,涌入了廈城的四面八方!
警燈閃爍,警笛長鳴!
整個廈城,再一度的陷入到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的階段!
而這次的規(guī)模,不說絕后,但絕對空前!
“小周,快通知李局,直升機已經(jīng)準備好了!我跟你講,要是能給李局開直升機,你前途無量!”
“得了吧,李局連萬噸海警船都能開著玩,直升機他會讓我上手?”
“那倒也是!但不管怎么樣,這個臉你去露一下,快去!”
“是!”
“......”
不多時,廈城警務(wù)航空中隊的空警小周,小跑著上前,向李凡立正敬禮,目光崇拜。
“李局,直升機已準備就緒,這是鑰匙,您可以隨時登機!”
李凡耳尖。
早已將兩人的對話收入耳中。
此時,看著小周遞來的鑰匙。
李凡:“???”
沃日,誰跟你說會開萬噸海警船就會開直升機的?
老子不會啊!!!
表面上。
“咳咳。”
李凡雙手負于身后,一臉嚴肅,“搞什么搞什么?我堂堂亮劍行動總指揮,你讓我自個兒開直升機?我不要面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