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爪莊園,書房。
管家向剛剛返回莊園的烏爾男爵,一五一十地匯報了鎮(zhèn)子西郊發(fā)生的一切。
“一根拔地而起的石柱?一位神秘莫測的法師?”
烏爾男爵疲憊地揉著眉心。
他沒想到,自己僅僅離開了不到十天,領地里就冒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怪事。
得知是杜根法師本人做出的判斷,他心中的疑慮才稍稍平息。
杜根雖然是個研究蟲子的冷門法師,但眼光毋庸置疑。
大概......真如杜根所說,是某個閑得發(fā)慌、喜歡炫技的法師恰好路過普林特,隨手放的吧。
然而,一想到杜根還在莊園,烏爾男爵心中那股壓抑的怒火又“騰”地竄了上來!
那個矮人法師還沒走,就意味著他那個寶貝兒子,此刻恐怕還把腦袋埋在蟲子堆里。
“那個不成器的東西呢?”男爵的聲音冷了下來。
“呃......西里爾少爺他......”管家身體一顫,支支吾吾地,“還留在西郊......說是想多調(diào)查一下現(xiàn)場,看看有沒有那位法師留下的線索......”
烏爾男爵發(fā)出一聲冷哼,這種拙劣的掩飾怎么可能騙得過他?
西郊,某個一文不名的“朋友”不就住在那里嗎。
“調(diào)查現(xiàn)場?我看,他又去找那個何西了吧?”
他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什么調(diào)查法師線索?借口!
“立刻讓衛(wèi)兵去把那個小兔崽子給我抓回來!”
話音剛落,西里爾急匆匆地從門外跑了進來,臉上帶著一絲興奮。
“父親大人!您回來了!太好了!您聽我說,關于西郊那根石柱,我們已經(jīng)......”
“閉嘴!”烏爾男爵猛地一拍桌子,打斷了他,“你以為你的小把戲能騙得過我?別告訴我是去調(diào)查,你是不是又跑去見那個和你一樣一事無成的‘朋友’了?”
“父親,何西他不是......”
話一出口,西里爾就意識到自己落入了父親的圈套——
他這不就等于承認自己剛才確實去找何西了嗎?
看到兒子果然是為了那個小子而對自己撒謊,烏爾男爵的怒火徹底被點燃了。
這次在霍爾德的吊唁,讓他深刻見識到了那位“薔薇夫人”的手段。
伯爵和前妻生的幾個兒子被壓得死死的,她一手把控了伯爵府內(nèi)外。
以那個女人的心性,絕對不會放過阿特梅西亞家族的任何血脈,哪怕那只是一個被剝奪了爵位、毫無威脅的廢物。
與那個何西產(chǎn)生牽連肯定沒什么好事。
而自己這個愚蠢的兒子,竟然還天天跑去和那個家族的遺孤廝混。
對方早就不是貴族了,就是一個行走的麻煩!
這樣下去,鷹爪家族遲早要被他拖下水!
“來人!”烏爾男爵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去,把那個何西趕出普林特。”
“父親,為什么?”西里爾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您不能這么做!何西不是禍害!是他指引了我,讓我找到了駕馭昆蟲的方法!”
他的目光掃到聞聲而來的杜根,立刻高聲喊道:“杜根大師!我找到了!我找到了能與我產(chǎn)生鏈接的昆蟲了!”
烏爾男爵臉色陰沉,發(fā)出咆哮:“住嘴!你還在做那該死的法師夢?鷹爪家族的臉面,還不夠你丟的嗎?整天和那些嗡嗡叫的玩意兒混在一起,除了讓我們成為笑柄,到底有什么用?”
意識到波及了杜根,他調(diào)整語氣:“杜根法師閣下,請原諒我的失態(tài)。我的怒火并非針對您的職業(yè),而是......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根本沒有那種天賦!他只是在浪費您的時間,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夢里!”
西里爾仿佛根本沒聽見父親的咆哮:“杜根!是蚊子!我們現(xiàn)在就去沼澤邊試試!我保證,我一定能指揮它們!我......”
“我看是沼澤里的瘴氣把你的腦子熏壞了!”
烏爾男爵徹底失去了耐心,他指著西里爾,手指都在顫抖,“你瘋了!徹底瘋了!哪兒也不許去!”
他一揮手,兩名衛(wèi)兵立刻上前,架住了想要離開的西里爾。
“父親,相信我!就一次......”西里爾拼命掙扎,“我真的可以,這是何西教我的方法!”
聽到他還在提“何西”這個名字,烏爾男爵的怒火再次被引爆。
“把他拖回房間!鎖死門!沒我的允許,不準他踏出房門半步,誰敢放他出來,我打斷誰的腿!”
“放開我!父親!你聽我說!”西里爾拼命掙扎著,像一頭被困的幼獸,絕望的吼聲在走廊里回蕩,充滿了不甘與憤怒,“你正在親手扼殺我的夢想!我受夠了這個牢籠!我受夠了當什么該死的男爵繼承人!我只想離開這地方!!”
烏爾男爵已經(jīng)懶得再看他一眼,仿佛那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一件令人厭煩的物品。
他轉(zhuǎn)向一旁面露尷尬的杜根。
“法師閣下,讓您見笑了。”男爵的聲音恢復了貴族的體面,“如您所見,這孩子......已經(jīng)魔怔了。他并沒有繼承鷹爪家族應有的理智與智慧。我想,您也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費寶貴的時間了。”
他頓了頓:“當然,為了感謝您的辛勞,以及對西里爾......的期望,明早我會為您備上一份薄禮,以表歉意與敬意。”
這番話無異于一道逐客令。
杜根心中了然,烏爾男爵是想快點打發(fā)自己走,徹底斷了西里爾那點念想。
杜根撫了撫胡須,微微欠身:“領主閣下,您的心意我領了,但禮物就不必了。我明日一早便啟程返回費爾南德斯。”
他瞥了一眼西里爾被拖走的方向,帶著遺憾說道:“說實話,這一趟并非全無收獲。能與西里爾少爺這樣充滿活力的年輕人相處幾天,對我而言,也是一段相當有趣的經(jīng)歷。”
就在烏爾男爵疲憊地揮手示意管家送客,杜根也準備告辭離開之際。
書房門外,陰影籠罩的回廊拐角處。
胖墩墩的費迪南和奧托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費迪南用口型無聲地問:“去給少爺......抓蚊子?”
奧托同樣用口型回應道:“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