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說的好好的,突然開始嘆氣,又說一些奇怪的話?
李歸宜如實回答,“兒媳并不委屈。”
豈料這句話像是戳進杜氏心坎。
她感動的連連點頭,“好!好!好孩子!”
杜氏連用三個重聲。
隨后,她向旁吩咐,“安媽媽,把東西拿過來。”
安媽媽得令,很快端來一個雕花木匣。
杜氏打開,里面是一對玉鐲,通體碧綠,光韻悠然。
“好孩子,這是給你的。”
她邊說,邊拉過李歸宜的手為她戴上。
大小正合適。
李歸宜感覺到手腕傳來涼意,她忙推脫,“這不太合適...”
“有什么不合適的。”
杜氏強勢打斷她的拒絕,隨后幽幽說起往事。
“那年西疆一戰,永年重傷,平日虎虎生風的大小伙子,喘著最后一口氣抬回來,太醫一個一個的往屋里進,血水是一盆一盆的往外倒,我的心啊就像被刀生刮硬絞...
后來血好不容易止住,太醫說能不能醒全靠他自己,那天起我在祠堂跪穿了蒲團,磕腫了額頭,佛經抄了一本又一本,京城大大小小寺廟都走了個遍...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終于是醒了...
可永年的死關還沒過完...
一米多長的傷口結痂了化膿,高燒后又結痂...反反復復足足折騰一個多月才沒有了危險...
可恨老天不開眼,給落下這等隱疾,可又時常覺得是老天開眼,沒有奪走他的命...
...永年的身子你多擔待,謝家定不會虧了你,往后好好過日子啊~”
杜氏說了許多,哪怕已經過去,可想起來依舊心有余悸,她滿含期待的看著李歸宜,期望她能點頭,立下保證。
李歸宜久久不能平靜,書中只說謝永年受了傷留下隱疾,沒想到具體情況更是嚴重,是死里尋一線生機。
看著對方殷切的目光,李歸宜無法回應,悄悄側開目光,語氣真誠且肯定。
“母親放心吧,永年的好日子在后頭呢!”
女主會治愈他,陪伴他,往后二人會幸福美滿的。
杜氏卻會錯意,認為這是她的保證,感動的點點頭。
臨走前杜氏又給她塞了好多好東西。
金豆子金葉子,跟不值錢一樣往她荷包里塞,直到鼓鼓囊囊的再也塞不下。
李歸宜墜在腰間的荷包沉甸甸,喜的她直發蒙。
看著離去的人,杜氏又是惆悵又是欣慰。
京中盛傳永年無法行房事,她本是不信,畢竟當初大夫說只是子嗣受損,可外面傳的有鼻子有眼,她又沒辦法去找永年證實。
昨晚喜床上鋪蓋的白帕并無痕跡,她這才信了幾分。
幸好,幸好娶了個好兒媳。
杜氏看著李歸宜的背影,越看越喜歡。
李歸宜回到房間,還沒回神,和提線木偶一樣在屋里轉圈,滿腦子都是三個字。
發財了發財了~
她粗略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所有的家產加一起,離開謝永年后能過的很不錯!
就在她暢想未來時,春陽帶著兩個女子走了進來。
“大娘子...”
她臉色算不得好看。
李歸宜看過去,發現兩女子容貌嬌美,身段豐韻,只不過神情忐忑,兩人你推我趕,像是在計劃什么。
“這是早先將軍房中的人...”
春陽邊說邊看眼色。
似乎是擔心她生氣,立馬解釋道,“奴婢攔了沒攔住,她們硬往里闖...”
春桃在廚房做小吃,自己一人根本攔不住她們兩個。
謝永年的人?
李歸宜仔細想了想,書中好像是提過一次。
在謝永年成年后,杜氏按規矩給他選了兩個通房,可惜沒多久謝永年就自請去西疆歷練。
原書中她們也是找過原主的,只不過原主正在氣頭之上,沒理直接把人轟了出去。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這兩人再次出現,是在謝永年休掉原主后,緊接著把她們倆一同打發了。
春陽說完,兩個女子趕忙對她行禮。
“大娘子安。”
李歸宜放下茶杯,神在在的看著她們,“既然都往里闖了,肯定是急事,你們說說吧。”
自己倒是想知道她們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她話剛落,兩個女子立馬掩面哭泣。
同聲請求,“請大娘子做主。”
李歸宜無奈嘆一聲,“做什么主?”
這倆人非得問一句答一句,不能全主動說出來嘛...
“奴婢翠微,五年前進了將軍的院。”
“奴婢香芝,同樣是五年前進了將軍的院。”
說完,兩人不再開口。
李歸宜抿緊唇線,點點頭示意她們繼續。
還真是有來有回...
“將軍不常在京,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奴婢們想...”
說一半又不說了。
李歸宜了然點頭,“想要名分?還是近前伺候?”
不就這點事嘛~
誰料,兩個女子驚慌搖頭,頭頂發簪的墜子隨著劇烈搖擺,好幾次都砸在了白皙的臉頰之上。
“不是的不是的。”
“奴婢們福薄,承不住將軍的恩,今日前來,只想討個請求。”
說完,又不說了。
李歸宜咬緊牙,追問,“什么請求?”
“奴婢們想離開。”
李歸宜怔愣片刻,“想離開?”
翠微服下身子,“請大娘子開恩,奴婢們從未伺候過將軍,入院已有五年,眼看年紀越來越大,實在是等不起了,就想出府找個尋常人家過日子。”
香芝一同懇請。
她們被杜氏塞進房中,這些年連將軍身都沒碰過,更別說有什么。
理由倒是充分,也讓人沒理由拒絕。
李歸宜看了她們許久,才慢悠悠開口。
“讓將軍收了你們,給你們個名分不就好了。”
“不不不不...”
兩人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似乎是有多怕跟了謝永年一樣。
看著李歸宜驟然冷下來的臉,兩人身子一僵,后背冒出冷汗。
此刻才恍然察覺剛剛的反應有多不對。
兩人不再說話,臉色瞬間蒼白。
她們本是看著大娘子像是個好說話的,這才壯著膽子找過來,沒成想也不是個好惹的主。
頂著上方震懾十足的目光,她們漸漸垂下頭,十分懊悔這一步險棋。
李歸宜冷冷的掃著二人,肯定了心中的猜想。
真是看人下菜碟。
不敢去找杜氏或者謝永年說,偏偏來找她,不就是覺得她才來府中,娘家勢微,覺得她好欺負。
李歸宜不愿與她們打呵呵,直擊要害。
她說,“是想出府嫁人,還是覺得跟著將軍沒盼頭?既然想離開,何不去求母親?”
謝永年的身子不是秘密,可她們都不敢與謝府主家提離開,就只敢算計到沒權沒勢的自己這里。
明明心里有小九九,偏偏找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令人討厭。
兩女子自知眼前的大娘子不是好忽悠的主,她們一對視,放棄先頭計劃,索性說了實話。
“大娘子,您就體諒體諒我們吧,同是女子,您忍心我們大好年華虛度在這里嗎,若是將軍身子無恙,我們還有指望,可如今將軍已經廢...”
李歸宜大聲呵斥,“住口!”
這兩人實在是好計謀,還想道德綁架自己。
聽信京中謝永年不行的謠言,盤算著離開,又覺得直接和杜氏提起會惹怒謝家,所以計劃來她這,使計謀激怒她,等著被趕出去。
出去后既保住她們自己的名聲,不讓謝府記恨,又讓自己落下善妒不容人的名號。
實在是可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