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
江硯喊了江云煜一聲。
許晚辭也注意到客廳里多出來的一道身影。
她把視線短暫挪過去,道:“你忙完啦?”
沒有前綴。
許晚辭已經很久沒叫過江云煜‘老公’了。
之前是純潔的雇傭關系,隨便叫叫又當不了真,現在再讓她這么喊,許晚辭有點說不出口。
莫名羞澀。
問完話,沒等男人回答,許晚辭又火速將視線挪回屏幕。
手上按動按鈕,小紅狗頭DUang地一下飛上臺階:“好了,我彈上來了。”
“嗯,忙完了。”
江云煜淡聲答道,目光落在許晚辭笑容燦爛的側臉上。
然而認真玩游戲的她并沒有再分給他一個或半個眼神。
江云煜:“……”
他抬眸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快九點了,差不多是江硯的睡覺時間。
男人輕咳一聲,視線落在江硯身上。
“小硯,時間不早了。”
聞言,江硯馬上抬頭看了眼時間,眼睛瞪得溜圓。
糟糕!
他要去睡覺覺了,不然會長不高噠!
江硯的作息很規律,簡直是家里第二個江云煜。
身旁的動靜引起許晚辭的注意,她也抬眸看了眼時間。
是哎,有點晚了。
孩子還在長身體,要少熬夜。
不等她開口,懂事自律的小崽子已經扭頭和她說道:“媽咪,我要睡覺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中的游戲手柄,起身把它塞給江云煜。
“爸爸不睡,讓爸爸和你玩~”
接著,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去一旁找劉阿姨。
臨走前還不忘叮囑許晚辭:“不過媽媽你也要早點睡覺喔,不要玩太晚啦!”
“好的,崽崽晚安。”
許晚辭笑著應下,和被劉阿姨帶上樓的江硯揮揮手。
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客廳只剩下許晚辭和江云煜兩人。
許晚辭看了眼屏幕上停在原地的雙頭狗狗,又看了眼一旁盯著她不說話的男人。
有什么旖旎記憶在腦海中翻滾。
許晚辭強壓下心頭的涌動,努力像平常一樣回視他。
她揚揚手中的游戲手柄:“玩嗎?”
但說到底那也算是她小半個初吻,雖然沒完全覆蓋,許晚辭耳尖還是不自覺地泛起一層薄紅。
注意到這點,江云煜眼底積聚起淺淡笑意。
“玩。”
低沉磁性嗓音響起的同一時間,男人起身,邁步走到中間的長沙發上坐下。
隔著不足半個手臂的距離。
尤其是他坐下時,一雙大長腿肆意伸展著,姿勢慵懶隨意。
更加占據走部分空間。
許晚辭今晚穿的是兩件套的真絲睡衣。
下半身是剛好過膝的短褲,此刻又因為她盤腿坐的姿勢往上走了一些。
露出的白皙圓潤膝蓋時不時和男人的灰色睡衣相蹭。
一明一暗,對比明顯。
游戲上頭的許晚辭沒在意這點小細節。
小孩要早睡,大人可不用。
聽見江云煜說他要玩,許晚辭登時眼睛一亮,什么羞澀情緒拋之腦后。
她大手一揮:“那還等什么,小藍狗上號!”
這個雙頭狗狗游戲該死的迷人。
今晚如果不把這個關卡通過了,她一定會心癢難耐,時時惦念。
許晚辭斗志昂揚,剛準備重新拿起手柄時忽的一頓。
想起自己還沒告訴江云煜這個游戲怎么玩,于是偏頭問他:“你知道怎么操作嗎?”
江云煜垂眸,而后搖頭:“不知道。”
意料之中。
許晚辭:“沒事,我教你,你把手柄拿過來。”
男人聞言照做,單手握住手柄放在兩人中間。
許晚辭湊過頭去,一邊用食指指著按鍵,一邊解釋它的對應作用。
“這幾個按鈕是上下左右,控制狗頭走的方向,這個是伸展,就是小狗肚子……”
江云煜垂眸,視線并沒落在手柄上,而是沿著她近在咫尺的側臉描摹。
對上她詢問他‘記住沒’的眼神時,再輕輕‘嗯’一聲。
……
不對勁,很不對勁。
許晚辭看著屏幕上宛如一條狗的雙頭狗,陷入了沉思。
一開始她和江硯玩的時候還磨合了好一陣子,差點給她玩急眼。
怎么換了個人就這么絲滑順暢。
許晚辭都做好再經歷一遍磨合期的準備,現實卻恰恰相反。
反倒是她,時不時瞎跑一下,扯他后腿。
心虛.ipg
不過很快,許晚辭進行了自我說服。
可能這就是大人和小孩,以及高智商人類和她這種普通人類的區別吧。
嫉妒。
玩個游戲都這么有天賦。
真是沒天理啦!
兩人配合默契,一路過五關斬六將,空蕩的別墅一樓時不時傳出以下聲音。
“這個門是不是要叫一聲才能開?你叫一下試試。”
下一秒,‘汪汪’兩聲游戲音效響起。
“這個小人要我們叫醒嗎?你叫一下。”
‘汪汪’。
“叫一下。”
‘汪汪’。
……
又一聲‘汪汪’響起,許晚辭沒忍住笑出了聲。
她放下游戲手柄,整個人笑得背靠在沙發上。
樂不可支。
見男人漆黑瞳仁中映著疑惑,似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還對一切一無所知。
許晚辭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調戲良家婦女的惡霸。
大大的壞。
但又打算更壞。
她決定告訴江云煜她為什么笑,讓他明白這世道的險惡。
“咳咳,”許晚辭清清嗓子,“你叫一下。”
男人眉梢微挑,似是有些不解,手上已經熟門熟路地按下按鈕。
電視機屏幕傳出‘汪汪’兩聲。
許晚辭又笑倒了。
如果這都不明白的話,就不是江云煜了。
江云煜:“……”
江云煜倏地笑了,眼睛微瞇,似有暗芒閃過,透著一股危險氣息。
他長臂一展朝著許晚辭伸過來。
許晚辭:“!”
哎哎哎,不是惱羞成怒要揍她吧。
見男人節骨分明的大手逐漸逼近,許晚辭腦袋微微后仰,眸光警惕:
“想干嘛,好男人不打女人哦。”
說著,她視線緊緊鎖定逐漸逼近的寬大手掌。
只見他手心向下,拇指和食指分開,接著許晚辭便感覺右臉頰一緊,白皙臉蛋被人夾住,還帶懲罰性質地捏了捏。
不痛但‘侮辱性’極強。
許晚辭抬眸瞪他。
江云煜不為所動,一邊揉捏她的臉蛋,一邊放緩聲調道:“把我當狗了,嗯?”
理虧的許某選擇不回答,抬手試圖趕走掐在她臉上的大手。
然而力量懸殊。
她既拍不掉也拽不走。
許晚辭:“……”
好氣哦。
這是什么小氣鬼。
見男人深邃眼眸中散落點點笑意,一個念頭閃過許晚辭腦中,沒來得及細思,勝負心讓她直接行動了。
許晚辭一個右扭頭,張嘴咬了下江云煜的手。
在他怔愣松懈之際,猛地一個后仰頭外加手一拉,順利逃脫了男人的‘魔爪’。
重獲自由的許晚辭也沒多停留,穿上拖鞋就跑了。
他捏她,她咬他。
她們現在打平了。
想到什么,她頭也不回地甩下一句:“你記得收尾,我要上樓睡覺。”
輕快的腳步聲消失在樓梯口。
江云煜還維持著剛剛的姿勢沒有變。
片刻之后。
他緩慢收回手,手背攤開放在眼前。
無名指和尾指上還留著被許晚辭咬過的證據,兩個淺淡的牙齒印記。
隨著手腕轉動,隱約透著星點水潤光澤。
江云煜視線定在那兒一動不動,長睫半垂,掩蓋住眸底的晦澀情緒。
思緒逐漸飄遠。
或許是想到很久以后,又或許是看見了不久的將來。
半垂著的雙眸完全合上,喉嚨微不可察的上下一動。
過了好一會兒。
雕塑般垂首的男人終于動了。
他起身關掉電視,把游戲手柄收好放進抽屜,準備拿起許晚辭忘在沙發上的手機回臥室。
在即將觸碰到它時,手機屏幕忽的亮起。
【余浩宇】:晚辭。
【余浩宇】:我可以這么叫你嗎,總感覺叫‘姐’把你叫老了 [憨笑]。
看清楚內容后,江云煜懸停在手機上方的手猛地頓住又收緊。
下頜緊繃,眸光一沉。
幾乎瞬間就對對方的意圖做出判斷。
–
臥室里。
洗漱完躺在床上準備進行睡前沖浪的許晚辭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手機了。
床上、矮柜、浴室一頓摸索翻找無果,才想起自己把它漏在了一樓客廳。
許晚辭:“#@*¥&*%…”
為以前的自己不買大別墅又找多了一個理由:
一定是她未卜先知,知道房子太大了找東西不方便,所以才沒買。
嗯,一定是這樣。
一想到要下三樓,許晚辭就歇了這個心思。
算了。
今天不玩睡覺,躺床上數綿羊吧。
許晚辭往后一靠倒進柔軟的床墊,躺平沒五秒鐘又猛地坐起來。
不對!
她還沒給蘇清歌答復呢!
得,這下不得不下樓去找了,幸好有電梯。
穿上拖鞋準備下樓,還差兩步就到門口時,房門忽的從外向內打開。
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走了進來。
見她一副要出門下樓的架勢,男人抬手把掌心的物件遞過去。
許晚辭下意識垂眸。
是她的手機!
太好了,不用下去了。
接過手機,許晚辭彎眉沖江云煜笑了一下,“還好你拿上來了,不然我又要跑一趟。”
說著,她噔噔噔溜回床邊,甩開拖鞋躺回床上。
江云煜站在門口沒有動,片刻后才邁步走進衛生間。
冰涼的冷水撲在臉上,滑過緊繃的下頜線,他起身,冷著臉拿過毛巾擦拭干凈。
他相信她。
可一想到有人也在覬覦她,不管出于何種目的,心里就不停‘咕嚕咕嚕’往上冒泡。
酸澀情緒炸開。
以及,久違的強烈煩躁感襲來。
-
翌日,上午。
總裁辦打工鼠鼠小群。
【關秘書】:家人們,bOSS屋里空調開了幾度,好冷。
看見這句話,張秘書眉頭猛地一跳。
今天輪到他早到開門,也是他開的空調,調的溫度。
他顫顫巍巍倔強地打下兩行字。
【張秘書】:?
【張秘書】:你溫度感知系統壞了?一直都是那個溫度,26啊。
【周助理】:[鼠鼠搖頭.gif]
【關秘書】:[鼠鼠搖頭.gif]
【張秘書】:你們又犯什么病,求告知,我好去給你們找大夫 [祈禱]。
【周助理】:你抬頭,把這份文件拿給江總就知道了。
張秘書從電腦屏幕前探出頭,看向斜對角周助理的辦公桌。
對方拿出一份文件晃了晃,然后放在桌角,示意他拿進去給江總簽名。
他半信半疑走過去拿起文件翻看。
是份無關緊要但需要江總過目簽名的文件,很正常,沒有詐。
好奇心被勾起就一發不可收拾。
去就去!
難不成真是他空調調低了??
張秘書拿著文件敲了敲辦公室的大門,得到應允后推門進去。
這一眼,差點沒給他看跪下。
天殺的,誰又惹江總生氣了,臉色沉得都快滴水了。
-
“啊?他沒事吧?”
市中心某高檔SPA按摩館,VIP房內。
杏色窗簾將下午的陽光隔絕在外,室內光線偏暗。
蘇清歌和許晚辭并排趴在兩張單人床上,身上蓋著白絨薄被,旁邊站著兩位戴口罩的女技師,正在給她們按摩后背。
聽見蘇清歌訝異的反問,許晚辭點了點頭。
天知道她昨晚看見信息的第一反應也是這樣。
腦中響起一道聲音:他神↗經病↘吧。
顧忌著外人,蘇清歌沒說出他的真名,而是用‘殷勤哥’代替。
“殷勤哥葫蘆里到底在賣什么藥,你應該聽說過一句話吧。”
蘇清歌側過頭,沖許晚辭比了個口型:年下不叫姐。
思想有點野。
許晚辭腦中自動補上后面一句,然后扶額苦笑。
“別搞,雞皮疙瘩要起來了。”
聞言,蘇清歌差點沒笑背過氣去。
不過說笑歸說笑。
笑夠了的蘇清歌換了副表情,一臉正色道:“你回他了嗎?沒的話千萬別回,神神經經的。”
許晚辭搖頭。
不知道回什么,光是看到就失去了聊天的**了。
蘇清歌:“那就好,就把他晾那吧。”
兩人結束了這個話題,開始東扯西扯起來,聊累了就玩會手機再繼續。
忽的。
蘇清歌看見什么,著急忙慌揮手讓技師先出去。
見狀,許晚辭一臉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
蘇清歌沒說話。
等技師全都出去后,這才開口問道:“你上次和硯硯做的那把蠶絲扇呢?”
“放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