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辭簡直難以置信。
她就這么水靈靈摔進(jìn)了江云煜懷里。
脖子如同久未修繕的木門,嘎吱、嘎吱轉(zhuǎn)動著往上看。
正對上男人低垂著的看不清任何心思的黑眸。
四目相對。
相顧無言。
路燈斜照在車身上,被車頂擋去大半,剩下小部分燈光透過車窗偷溜進(jìn)來,照亮他的左側(cè)臉。
光影明暗交錯。
讓他那原本就深邃而精致的五官顯得越發(fā)立體起來,如同藝術(shù)館里靜靜佇立的傳世雕塑。
可惡!
竟然能擋住這么死亡的燈光和角度。
嫉妒使許晚辭質(zhì)壁分離。
“不好意思,先生、夫人,你們沒事吧?”
緩過神來的司機(jī)慌忙道歉,連忙解釋道,“剛剛有輛車突然沖出來,我為了避讓它才踩得急剎車?!?/p>
“無礙,你繼續(xù)開吧。”
江云煜低沉的聲音有著令人安心的魔力。
得到答復(fù),司機(jī)重新發(fā)動車子,腦子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收回視線,江云煜低頭看著懷里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神了的某人,沉默半晌,最后輕啟薄唇,“你……”
“?”
許晚辭順著他的視線轉(zhuǎn)過頭去,看見了自己還撐在他身上的半截手臂。
“噢噢?。?!”
她就說怎么感覺手臂溫溫?zé)釤岬模癖恍』馉t烘烤一樣。
常年鍛煉的男人就是不一樣哈。
火氣旺的咧。
腰腹發(fā)力,許晚辭重新彈坐起。
散落的碎發(fā)在空中蕩起悠揚(yáng)的弧度,輕輕拂過江云煜的鼻尖下巴,帶來絲絲涼意。
垂放身側(cè)的大手不自覺地微動,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指尖。
無端的失落。
重新坐正的許晚辭心里忐忑不安。
用余光瞥了眼身旁若有所思的男人。
"那個……"
她紅唇微啟,顧及著熟睡中的江硯,用氣聲喊道。
聽見動靜,江云煜扭頭看向她。
昏暗環(huán)境中也無法忽視的強(qiáng)烈注視感。
許晚辭咬著唇,“對不起啊,我剛剛在找手機(jī),沒坐好才這樣的?!?/p>
天地良心!
她不是死綠茶,絕對沒有在勾引他。
男人淡淡看了她一眼,喉結(jié)上下一動,嗯了一聲。
他當(dāng)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
在她探頭探腦找手機(jī)那一刻,他就默不動聲地觀察著她。
飛出去那會,本想伸手拉住她的,沒曾想手至半空,她又被帶了回來。
這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許晚辭拿不定主意。
看他一副神色懨懨的模樣,不會是被她又撞又撐,戳內(nèi)傷了吧。
金主爸爸被她當(dāng)肉墊,于情于理都要問候一句的。
“很痛嗎?要不然我?guī)湍闳嗳啵俊痹S晚辭適時露出一個討好的微笑。
江云煜:“?”
太陽穴重重一跳,江云煜神情復(fù)雜地盯著一臉真誠的許晚辭。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
幫他……揉揉?
眼里露出微不可察的探究神色,江云煜不動聲色,“你想怎么揉?”
還能怎么揉,用手啊。
這不是廢話嗎。
許晚辭杏眼微瞪,理直氣壯又無辜地盯著他看。
呵,江云煜有點被氣笑了。
他眉梢微挑,倒生出了逗弄的心思。
微微調(diào)整坐姿面向她,眼神示意:那你來吧。
接收到信息的許晚辭咧嘴一笑,抬起雙手朝他伸了過去。
又驀地停在半空。
不是……
她剛剛撞到的地方是在……
她的視線緩慢下移,最后定格在江云煜大腿根處。
轟——
第三次世界大戰(zhàn)在許晚辭腦中爆發(fā)。
救命?。?/p>
她剛剛都說了什么虎狼之詞。
江云煜見她愣住,心下了然,但還是微歪著頭,無聲詢問:怎么不繼續(xù)了。
眼神里是明晃晃的戲謔與嘲笑。
他爹的,真是被看扁了。
許晚辭怒。
柔若無骨的手徑直下探,打圈挑弄,順著褲腿逐漸往上,如愿聽見了男人沉重的悶哼聲。
這一切,
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
*^_^*
許晚辭沒有那個熊心豹子膽。
她一怒之下只是怒了一下。
別以為她沒看見他西服下緊繃的手臂!
肯定是想釣魚執(zhí)法,等她真的上手之后抓她個正著。
詭計多端的男人。
“呵呵,”許晚辭尷尬一笑,“突然想起我下午撈魚沒洗手,還是算了吧?!?/p>
說完,她不再管江云煜作何反應(yīng),扭頭面向車窗外。
閉眼,裝睡。
一氣呵成。
試圖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忘記尷尬。
江云煜目光順著她瑩白的側(cè)臉往上,最后落回她尚泛著薄紅的耳肉上,嘴角勾起一抹無聲淺笑。
仔細(xì)觀察,那片薄紅似乎還有隱隱加深的趨勢。
耳邊傳來衣物摩擦的細(xì)微聲響。
下一秒,如有實質(zhì)的視線消失不見。
許晚辭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松弛,困意便如同潮水般涌來。
最后竟真的沉沉睡去。
-
“媽媽,媽媽,醒醒,我們到家了?!?/p>
江硯輕輕推了推許晚辭的肩膀,低聲喊道。
到家了嗎。
許晚辭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入眼是江硯仰頭看她的軟嘟嘟臉蛋。
抬頭朝窗外看,沒錯,是熟悉的大別墅門口。
見她醒來,江硯利落地爬下車,給她讓出通道。
許晚辭下了車,腳踩在實地上的第一件事,就是雙手高高舉起伸了個懶腰。
“爸爸,我把媽媽叫醒了?!?/p>
高舉的手默默放下。
許晚辭朝江硯喊人的方向看去,果然,江云煜就在不遠(yuǎn)處站著。
江硯牽起她的左手,將她往男人身邊帶,“我們走吧,爸爸?!?/p>
三人并排而行。
隔著江硯,許晚辭余光往江云煜右肩上瞧。
唔,不是她的錯覺。
剛剛下車時就覺得他的西服皺皺的。
現(xiàn)在的總裁都這么不拘小節(jié)了嗎,說好的一絲不茍呢。
“先生,夫人,小少爺,歡迎回家?!?/p>
站在門口的陳管家笑容洋溢,一臉欣慰。
他還算年輕,眼神還好著。
先生和夫人感情和睦,他們看著心里也高興。
“晚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要先用膳嗎?”
江云煜微微頷首,“嗯”。
有錢真好。
許晚辭再次感嘆。
飯是有人提前做的,回到家就能吃的,吃完就能走人的。
想到那些加班回家后還要強(qiáng)撐著點外賣的日子,誰看了不說句心酸。
不過,江云煜他也還沒吃嗎?
豈不是意味著她們要同坐一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