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
房內燈光大亮,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兩邊跳出來。
明亮的白熾燈光中。
江云煜得以看清屋內場景。
這套房子一直以來都是他在住,裝修什么的也是他習以為常的風格。
冷硬單調的灰黑白。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亮色。
然而此時,銀白色的happy birthday英文氣球冉冉飄在過道中央。
許晚辭和江硯分別站在氣球兩側,手臂舉起,掌心朝上,示意進來的人‘往這兒看’。
江云煜微微一怔。
視線從兩人笑容燦爛的臉上滑過,最后停在許晚辭明媚的臉上。
拴住氣球的細線無風自動。
亦如,他的心。
一股說不清的強烈情緒在心間橫沖直撞,侵入吞噬著他。
而他。
好像也生不出任何抵抗的心思。
愉悅的情緒水漲般從心底漫上來,先前的沉郁一掃而空。
江云煜眉梢舒展開,低聲笑著。
主人公到場。
許晚辭給了自家崽崽一個眼神:按計劃行事,Over。
江硯堅定點頭:收到,Over。
他沖上去拉過爸爸的手,牽著他往左側餐廳桌上走去。
把自家老父親安置在中間的位置上,順帶叮囑一句:
“爸爸,你坐在這里別動哦。”
隨后邁著小短腿小跑進了廚房。
一陣鍋碗瓢盆碰撞,冰箱保溫柜打開又關上的動靜聲。
消失的兩人一前一后走了出來。
許晚辭手上端著白色蛋糕托,江硯則手捧木質圓托盤,上面都蓋著銀質餐盤罩。
全是從別墅‘偷渡’過來的。
兩個‘服務員’從善如流地分開兩側坐下,把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面。
“當當~”
許晚辭從后背掏出一個皇冠折疊生日帽在江云煜眼前晃了晃。
生日肯定要戴生日帽。
這是她們特地去蛋糕店買回來的。
轉動紙帽子上兩邊的圓扣,許晚辭抬眸目測了一下男人的頭圍。
手上動作找到合適的位置卡住。
生日帽做好。
她雙手捧著皇冠,清清嗓子。
想象自己是國外古典電影里那些傳話的侍衛,用故作低沉的聲音喊道:
“請今天的壽星接受加冕儀式。”
說著,許晚辭起身準備給江云煜戴上。
不等她站起來,男人英俊眉眼笑得彎起,突然低首,主動湊近她手邊。
涼絲絲的短發蹭過許晚辭的掌心。
癢癢的。
有那么一剎那。
許晚辭想起自己穿書前曾經去過的狗咖。
此時的手感和被她狠狠揉過腦袋的金毛有億點點相似。
嗯……
這是可以說的嗎?
幸好江云煜沒有讀心術。
不然知道她把他和狗狗相提并論,不得冷冷刮她幾眼。
收回紛亂思緒。
“好了”,許晚辭拍拍手,把托盤往眼皮底下推了推,“請壽星拆第一份禮物。”
江云煜坐直身體側過眼看她,唇角微揚弧度從進門到現在幾乎沒有變化。
許晚辭:?
他怎么了,好奇怪的反應。
可能是頭上的卡通皇冠和向來嚴肅的男人有些不符,許晚辭莫名覺得他這樣有些傻氣。
“嗯。”
江云煜應了一聲,收回視線。
身體前傾,寬厚大手握住餐盤罩把柄,隱約可見冷白皮膚下的青色脈絡。
男人微微用力,提起餐盤罩。
三層不同棕色的方形蛋糕出現在眼前,散發著淡淡咖啡和馥郁巧克力的香氣。
蛋糕表面還用白色奶油畫了一個卡通頭像。
很明顯能看出這是誰的縮小Q版。
小人頭頂上還寫著‘生日快樂’四個字,呈圓弧排列。
“爸爸。”
看見江云煜揭開蓋子沒了下一步動作,江硯指了指他前面的餐盤罩輕聲喊道。
示意他還有一個。
寬厚大手轉換方向,提起另一個罩子。
瓷白碗里裝著粗細不均的凈白面條,中間擺著用胡蘿卜片切成的‘生日快樂’四個字。
上下碗邊鋪著青菜、荷包蛋和剝好的蝦仁。
色澤鮮亮。
因為保溫措施做得好,依稀能看見幾縷熱氣升騰空中。
又緩慢散開。
“這些都是我和媽媽做的哦。”江硯迫不及待解釋道。
揚起小腦袋,屁股離位,指著蛋糕和長壽面一一介紹。
“這個蛋糕主要是媽媽做的,上面的畫也是媽媽畫的。”
“媽媽說這個叫慕斯蛋糕,底下那層是餅干碎,中間那層是巧克力口味,上面的是咖啡。”
“這個面條是我搓的……”
嘰嘰喳喳的奶音回蕩。
江云煜眼含笑意,靜靜地看著他。
趁這個空檔。
許晚辭掏出一根銀色蠟燭插進蛋糕里點燃。
然后悄悄離開座位。
沒人看見的地方。
有人第一時間扭過頭來找尋她的身影。
等到江硯說完最后一句話,許晚辭啪地關了燈。
一時間。
室內僅剩微弱的蠟燭火光。
坐回位置上。
許晚辭和江硯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開始給江云煜唱生日歌。
“祝你/爸爸生日快樂~”
最后一句歌詞落下。
許晚辭手肘抵住桌邊,雙手交叉墊在下巴看他:“許個愿?”
“對,爸爸快點許個愿望!”
室內昏暗。
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
飄搖燭火照亮她含笑側顏,暖黃光線下剔透似琥珀,彎起的杏眸里似有熠熠星光。
是他眼里唯一能夠清晰看見的確定。
這段時間以來所有陌生的情緒、奇怪的舉動,
此刻仿佛有了回答。
坐到他這種高位上的人,骨子里向來是有種霸道的占有欲。
一旦確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必不會輕易放手。
要么立馬出手,一擊即中。
要么耐心匍匐,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