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江家人已經到了御花園,御花園達官顯貴來來往往的,還有不少貴女。
江遠州和許惠然對視了一眼,許惠然推了推江照。
“照兒,你姐姐是后妃,你如今年齡已經不小了,不適合再見了。”
江照早就盼著見姐姐,聽到這話愣住了,臉上的笑容也凝住。
“那我去哪兒?可我來之前聽嬤嬤說的規矩里,沒有這一條啊,我怎么就不能見姐姐呢?”
許惠然看著這么多年還是一心想著姐姐的江照就氣不打一處來,但仍舊笑道:
“方才剛說的,你沒聽到,你在這兒等著就是了,別壞了規矩。”
這里來來往往的貴人這么多,她自認自己這個兒子長相不錯,若是得了貴女青眼...
江照的心慢慢冷下去,腦袋搭耷下去。
“好吧?!?/p>
昭華宮那邊,江映梨終于見到秋霞帶著江遠州和許惠然來了。
江映梨出門去迎。
江遠州和許惠然還沒進昭華宮就徹底呆住了,現在走到殿外的檐下,一個勁兒打量四周,都忘了行禮。
這可跟從前的肅王府沒法比,從前的肅王府,朱色大門都掉漆呢,這一個妃子的住處都是讓人眼花繚亂的富貴啊。
連翹見江遠州和許惠然一直亂看,出聲提醒道:
“請向娘娘見禮?!?/p>
這一聲把兩人的目光吸引回江映梨的身上。
許惠然看到江映梨頭上的兩只嵌紅寶石金流蘇步搖,眼睛都亮了,熱絡地上前。
“從我肚子里出來的心肝兒,怎么還見外起來了。”
許氏一邊說,一邊伸手抽走了江映梨頭上兩支步搖,拿在手里嘖嘖稱奇。
“誒呦,這是陛下賞的吧,可真是好東西。”
江映梨唇角笑意僵了僵,一旁的連翹看得一股火冒。
“見了娘娘不行禮,怎得還抽娘娘頭上的簪子!”連翹作勢要把步搖搶回來。
許氏眉毛一豎,掌心捂著步搖后退一步。
“你是什么東西,敢對我吆五喝六的!我是你家娘娘生母,沒有我這個娘,她哪里有這命戴得上這么好的簪子!”
江遠州也搭腔道:“皇上都要敬母親,你敢不尊孝道?!?/p>
連翹一臉不可置信。
原來秋霞從前與她說的,還是太過溫和了。
這江家人,簡直不可理喻!
見連翹再要有動作,秋霞趕緊攔住她,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低聲道:“娘娘盼了多久,香囊都繡了兩個月,別讓娘娘難做?!?/p>
連翹氣得臉色不好,抓狂地退下。
江映梨勉強緩和了一下神色,笑了笑,“別站在門口說話了,父親母親先進來吧?!?/p>
江映梨吩咐人給江遠州和許惠然沏茶,她瞅了許久,也沒見到自己江照。
“母親,弟弟呢,今日沒來么?”
許惠然趾高氣昂地坐著,端著茶怪聲怪氣笑了一聲。
“你弟弟?你進王府后,就跟斷了音信似的,那會兒可記得你還有個弟弟?”
江映梨抿唇。“母親,你讓我向陛下進言給弟弟謀差事,可那會兒弟弟才多大?又無功名在身,陛下那時也不過是不受寵的皇子,如何謀?”
“你總有你的道理~”許氏悠悠喝了口茶。
又道:“這是你從從前托詞,那現在呢?現在你住這么好的宮殿,戴金簪子,可有想起你家里?你弟弟早看穿你這個自私的姐姐了,也就是我與你父親,還記掛你?!?/p>
江映梨連忙道:“怎么會呢,弟弟怎么會不來看我?何況,女兒身處深宮,不好隨意與家中來往,所以就等著今天啊,女兒準備了禮物?!?/p>
許惠然和江遠州一臉期待。
江映梨先把香囊拿上前,“這是女兒親手繡的,父親母親和弟弟一人一個,還有這一匣子首飾和...”
“夠了!”許氏嫌棄地把江映梨手上的香囊一揮,三個香囊頓時都掉到地上。
“你又說你在深宮,如今好不容易見一次,就拿這東西敷衍我們?”
江映梨心中一空,剎那間臉色就白了,懵然了許久,本想說還有一匣子她積攢的金銀和首飾,可嗓子像灌了鉛。
江遠州看了一眼地上的香囊,嘆息一聲,語重心長道:“梨兒,也別怪你母親狠心。你知道的呀,家里是做生意的,經常需要銀錢周轉,香囊這種東西,難道家里還買不起么?”
江映梨咽了咽哽塞的喉頭,讓自己鎮定下來,“是,父親說得對,是女兒考慮不周,這是一匣子現銀,還請父親母親帶回去,若有難處,可用于周轉?!?/p>
江遠州見了那一匣子金銀,眉目頓時溫和起來,“哎呀,父親早就知道你是孝順的孩子,既然準備了,那就早早說了,免得惹了誤會。”
江遠州和許惠然在清點匣子里的金銀,江映梨把首飾匣子推到他們面前,道:
“母親愛美,這都是為母親準備的,只是,方才母親取下的步搖,是陛下送女兒的生辰禮,輕易不能送給母親。”
許氏聞言,一把攬過首飾匣子,把兩支步搖砸在桌子上,小聲發牢騷。
“拼死拼活生下來,累死累活地養大,結果成了白眼狼,連首飾都要同生身母親計較?!?/p>
江映梨攥了攥帕子。
沉默片刻,她不死心地問道:“弟弟今日,真的沒來嗎?”
許氏不耐煩道:“騙你作甚?”
江映梨:“勞煩母親回去了幫我解釋,我一直記掛著弟弟,從來沒忘,他好好讀書,有了合適時機,我會求陛下開恩的?!?/p>
許氏翻完首飾,難得有了幾分好臉色。
“你這么想才是對的,自家人自然是要向著自家人,你弟弟做了官,咱們家就不是白身了,你也跟著得益不是?”
江映梨點頭。
許氏忽然熱絡地牽住江映梨的手,“母親為了你在后宮好過些,也是操碎了心,咱們家是商戶,身份低微,但若做到商行頂尖,那也是能賺幾分頭臉的?!?/p>
江映梨聞言疑惑道:“母親這話是什么意思?”
“你可不知,你舅舅家前些日子攀上了高枝兒,成了花行副行頭,如今正跟人爭行頭的位置呢,做了行頭,給達官顯貴操辦花宴的機會多了,風生水起那是遲早的事兒,你舅舅做了行頭,定是要提拔咱們家做二把手的呀。”
這倒算一個好消息,江映梨問道:“那舅舅若要提拔家里,可有什么要求?”
許惠然見女兒上道,笑得愈發開心了,握住江映梨的手。
“什么要求不要求的,都是一家人,互相扶持是應該的,只是你舅舅那邊,還是缺點撐門面的關系,跟人打擂臺就漏了怯,若是像咱們家一樣,家里飛出個金鳳凰,腰桿子就硬了。”
江映梨一下想到什么,但心里仍舊不敢置信。
直到許惠然拿出一個女子的繡帕,對她溫聲道:
“你如今在宮里正得寵,日后怎么樣卻是說不準,還是趁機幫忙把你表姐引薦入宮,都是血脈相連的親族,在宮里也好互相扶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