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淵這才將周身的狠厲收斂幾分。
小嘻嘻安然無恙,今天各界頂層圈子的人都在,沒必要鬧得太大,不好收場。
而且讓這群利益為先的人,“消財割肉”才是讓他們最感到心疼的方式。
他向來最煩和這群人打交道,冷冷地掃了一眼,嗓音淡淡的卻帶著壓迫,
“滾吧。”
幾個人得了他的允許,立刻抱著孩子走了。
等所有人都散了,司淵才將大手摸上司妄的頭頂,用力揉了揉,嗓音又恢復(fù)了一貫的痞懶,
“不錯啊,臭小子,這么快就抱上了,不愧是我司淵的種。”
司妄聽過爸媽的故事,輕笑一聲,嘲諷自己老爸毫不客氣,
“老爸,你是不是看錯了,是小吃貨抱我,我可沒抱她。”
他仰頭看他,爽得唇角微揚,語氣得意,“老爸比起我,可還差得遠(yuǎn)。”
他話音剛落,后腦勺就被一只大手從后面用力推了一下。
司妄最煩有人碰他頭發(fā),轉(zhuǎn)過頭剛要發(fā)火,看到來人,不爽地咬了下牙,還是咽下了這口氣,
站姿并不端正,嘴上還算有禮貌地喊了聲,“叔叔。”
譚夙剛哄完寶貝女兒回來,就聽到了差點把他刺激得想“殺人”的發(fā)言,實在沒忍住動了手。
他沒應(yīng)司妄的稱呼,微微彎腰,將坐在手臂上的譚遇熙穩(wěn)穩(wěn)地放到地上,語氣不爽,
“臭小子,嘻嘻有話和你說。”
他話音剛落,譚遇熙就轉(zhuǎn)過身,小肉手高高舉起,抵上譚夙和司淵的膝蓋,用力推了兩下,
小奶音大聲又嬌氣,“爸爸和司淵叔叔先走開,嘻嘻要和司妄說悄悄話。”
司淵立刻往后退開,痞痞地笑出聲來。
他將雙手捂上耳朵,寵溺地配合著她,“行啊,小嘻嘻的話叔叔當(dāng)然要聽。”
譚夙完全不愿退開一步,他銳利的視線緊緊盯上面前他一眼都看不上的司妄,恨不得把他當(dāng)場送回臨市。
但是寶貝女兒的話他又不得不聽,只能往后小小地退了一步。
只是他剛邁出腿,肩上就搭了一只大手,將他往后帶了好幾步。
司淵將手臂搭上他的肩,語氣輕松,“譚夙,別這么小心翼翼嘛,就倆孩子,能有什么事。”
譚夙聳了下肩,將他的手甩落,嗓音淡漠,
“你倒是好說話,要是你女兒,我看你也高興不到哪里去。”
司淵聽著他的話,想象了一下那副畫面,低低笑出聲來。
“要是我女兒啊~”
他眼神微瞇,漆黑的瞳孔在暗夜里閃出狠厲的光,“我就把那個臭小子的頭給擰下來。”
“然后告訴她,打不過爸爸的男人都是廢物,而我的寶貝…不需要廢物。”
譚夙淡淡地瞥他一眼,唇角勾起,看著司妄的眼神不善,“是個好主意。”
司淵注意到他的眼神,無所謂地聳聳肩,“我勸你別想了,我兒子可不是廢物。”
譚遇熙完全沒聽到他們說什么。
她走近司妄,仰起腦袋,圓滾滾的杏眸亮晶晶的,和他真誠地道謝,說話又奶又有禮貌,
“司妄,今天謝謝你,你真好。”
“好?”司妄被她的話逗得笑出聲。
他聽到最多的就是別人的阿諛奉承,或是陰暗背面的詆毀嘲諷。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這么清新脫俗地夸他。
他微微彎腰,遷就著她的身高,眉梢微挑,故意逗她,“那你說說我哪里好。”
“嘻嘻說不出來。”
她才四歲,不會說什么辭藻華麗的話,只會說心里話。
她向前走近一步,圓滾滾的杏眸彎成一道彎彎的月牙,看向他時光芒璀璨,嗓音奶聲奶氣,
“但嘻嘻知道,司妄和爸爸一樣,會永遠(yuǎn)…保護嘻嘻,對不對。”
對不對……
對不對……
【司妄六歲的回憶結(jié)束】
譚晏時聽完他的故事,被他勾起了興趣,“后來呢,你回答了什么。”
司妄搖搖頭,低笑一聲,“我沒回答。”
他閉上眼眸,回憶著當(dāng)時的畫面,心臟驀地一軟,嗓音繾綣,
“在我看來,甜言蜜語最不靠譜,六歲的我拿什么去守護這份承諾。”
“我只是一年又一年地讓爸爸去提聯(lián)姻,想告訴她…我從來沒忘記過她的話。”
他轉(zhuǎn)頭望著臥室的方向,眼眸微微彎起,溢出溫柔,“我會永遠(yuǎn)…保護…譚遇熙。”
譚晏時看著他異常認(rèn)真的眼神,胸口也漸漸發(fā)熱發(fā)燙。
他也有用滿腔真心喜歡的人,當(dāng)然看得出司妄的用情至深。
他想到這十五年姐姐的一次次拒絕,有些同情他,
“那你失望嗎?”
“如果換做是我,我會覺得這句話只是對方四歲時的一次童言無忌,睡一覺就全部忘了。”
“畢竟…她好像從來沒想過和你聯(lián)姻。”
司妄的心臟被他的話狠狠一扯,突然覺得生疼。
他輕輕吐出一口氣,翻了個身,側(cè)對著他,將腦袋枕在手上,認(rèn)真地問他,
“弟弟,你應(yīng)該了解吧,真正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因為她的拒絕而放棄的。”
“放棄了就意味著她將會是別人的。”
他自嘲地輕笑一聲,“就算她忘了…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把她讓給別人。”
“就算她一直拒絕,但只要司家每年向譚家提親,就沒有人敢冒險去親近她,不是嗎?”
譚晏時冷漠的眉眼微挑,內(nèi)心贊成他的話,但嘴上卻故意輕諷,
“手段倒是挺卑劣,可惜姐姐當(dāng)時還小,竟然還覺得你是個「好人」。”
“好人?”司妄的胸口突然起伏,低低笑出聲來,“我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
“就算手段卑劣點,只要能讓她屬于我,做個壞人又有何不可。”
他話音剛落,一道清脆又帶著甜甜笑意的嬌嗔就從衣帽間的門口傳來,
“做個壞人就不理你了。”
“寶寶?”司妄幾乎在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就挺腰起身,想要站起來迎她。
只是他手心才剛撐地,就看到她走近幾步,用力地將手中的一件衣服扔向他。
他反應(yīng)極快地伸手接住,低下頭,借著微弱的地?zé)袈辞濉?/p>
是小時候他給她披上的那件黑色外套。
她還留著。
他鼻尖微酸,眼眶慢慢泛出一片紅。
原來她和他一樣。
一直記得。
他抬起頭,薄唇緊抿,想向她仔細(xì)確認(rèn)。
就看到她隱在黑暗中的身影輕輕一顫,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
隨后空氣中飄來一句堅定又認(rèn)真的話,毫無保留地透露自己的心意,
“司妄,我很聰明的,絕對不會忘了自己和你說過的每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