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十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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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園藝術廳內。
主持人宣布完接下來的登場表演,她退場后,舞臺上的燈光熄滅,隱約可見有些人影。
舞臺準備的時間里,臺下的觀眾竊竊私語。
“聽說鼓手換了今年的一個新生,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混進去的,薄言不是對鼓手要求很高嗎?”
“孟璇好歹也跟他們合了這么久,竟然就這么無聲無息地給換了,這新生到底是什么來頭啊!”
“雖然我也不是很喜歡孟璇,感覺她這個人有點mean mean的,但這新來的也說保不準是怎么回事。”
能夠成為這個樂隊的成員,的確是一件拿得出手的事情。
這可是學校認可的校內樂隊,之后還要代表學校出去參賽,說不定人家以后就是大明星了。
備受關注的組合,任何一個微小的變動就夠學校論壇聊好長一陣子了。
新來的鼓手到底如何,沒有人知道。
只是人群中忽然有人提高聲貝,對著舞臺上大喊:“槐槐!加油沖!!我們都在呢——”
司子美也不怕丟人,感覺到有人的目光落過來,她也只是輕哼。
等會兒我們槐槐自然會好好發揮嚇死你們。
她們這次是真的使出了渾身解數來給池冬槐撐場面,司子美本來就追星,直接提議給她做點應援小道具。
三個人這幾天也不干別的了,就在宿舍里偷偷做手工。
有好事者好奇地看過去,什么也沒看清,只知道那邊也是鬧騰。
眾人百無聊賴之時。
“咚——”
原本漆黑的舞臺上忽然響起力道輕盈的一陣鼓點。
這次她依舊是用這種淡淡的開場音,溫和地敲了幾下,代表著開始的信號。
啪地一下,追光燈打向舞臺的瞬間。
電吉他、貝斯、架子鼓和電子琴的聲音同時響起,但架子鼓的鼓點卻始終突出,在一片交錯中,溫和卻又突出。
薄言是樂隊主唱,所以整個舞臺的風格都是以他的個人風格為基準。
依舊是熟悉的,沒有任何開場白。
直接進入到開唱模式。
“沉默著,不知明天是如何。
“無所謂,只留今天的片刻。
任何人,都抵不過——”
撥片猛烈地撥弄著琴弦,略有些刺耳的聲音徹底劃破空氣,點燃整個舞臺的節奏。
轉音后。
他們每個人的節奏都加重。
薄言單手握著話筒。
“世界的枷鎖。”
主唱的熱場結束,重新接上十秒的快節奏和重鼓點的演奏,大家就看到鼓手抬手又墜下的動作。
她敲打的力道和速度都不像是這么小小的一個身體里能爆發出來的。
在場有部分人其實是看過他們的現場和演出的,作為校園當紅的樂隊,打小的活動都會邀請他們前去。
很明顯。
這個新來的鼓手在打擊力道和節奏感上,都要比孟璇更加厲害。
架子鼓手的位置通常比較靠后,甚至有時候會讓人注意不到,但她的身體明明被鼓擋了一半。
卻還是如此,讓人挪不開視線。
程云柚她們三個在臺下更是,直接尖叫,嗓子都要叫啞了。
這段時間都是池冬槐自己去訓練的,大家沒跟著,這次一看才發現,不知不覺間,她控制音準的能力又進步了。
而且比起之前那過于乖巧而顯得僵硬的姿勢,她現在更加放松和享受在表演里,身體會隨著節奏和音律輕晃搖動。
連貫的幾次重踩和重擊過后。
她在間奏中將鼓棒扔向空中,微微抬頭,眼眸被舞臺的燈光照亮,刺眼的光幾乎要叫她落淚。
但池冬槐還是穩穩接住了它。
舞臺最前面的人再次接上這段節拍,開口唱——
“海浪承載著所有的秘密
那些輕輕呼吸的頻率
是惡魔的低語
他說,我知道了你的孤獨
他說,我知道了你的憤怒
他說,我知道你在嫉妒,在陷入迷霧,火焰燒穿了你命運的肋骨
現在你很不知所措嗎?很痛苦嗎?在掙扎嗎?”
貝斯手和鼓手再一次加快節奏,一段高強度的過門后,來到最**的部分。
這一段薄言幾乎會丟掉自己的演奏,將所有的都交給他們。
池冬槐敲到這一段時,呼吸收緊。
她之前經常在這里合錯拍,這一段最難,雖然最近沒有出什么問題,但總歸是常常犯錯的地方。
這個緊張的時候,池冬槐抬眸看向臺下。
她一眼看到了前排觀眾里,拼命晃動著手里的橫幅的三個人影,臺上看臺下其實帶著不清晰的濾鏡。
但依舊能看見大家那被光覆蓋的身影。
池冬槐正要收回眼神,忽然又看見自己目光所及之處,最中間的那個人。
他就這么站在過道中間。
為了讓她能看見他,宗遂就只是站在那里。
池冬槐的心緒微動,有些從未有過的感受鉆入心臟,但還沒來得及反應。
下一秒,她的心臟就被薄言捏住了。
“baby 那你快來我的懷里
我會一遍遍親吻你
你的傷痕,你的苦痛,你的眼淚,你的言不由衷
baby 那你快愛我的身體
我會一遍遍撫慰你
你的傷口,你的難過,你的哭泣,你的身不由己。”
歌詞混雜著他曖昧的呼吸,將她的思緒徹底拉回舞臺上,池冬槐根本聽不見任何其他聲音。
在舞臺上,樂手只能感受到主唱的頻率。
她在這里揮灑著自己的汗水,一下下的鼓點敲進自己和觀眾的心臟,這一段重要的節拍在大家完美契合下演奏結束后。
池冬槐自己長呼了一口氣,看到方時側身給她比了個大拇指,也看到吉陽冰轉頭過來沖她點頭。
他們幾個的伴奏節奏再一次放緩,落下來。
整首歌收尾時,是薄言的獨白。
帶著輕輕喘息的沙啞,他低聲呢喃。
“baby,請別擔心,因為我最喜歡你的顫栗。”
…
熱烈沸騰的演出。
結束以后,程云柚她們三個在門口等池冬槐一起回去,三個人在門口蹦蹦跳跳的。
舍友里出了個這樣的角色,真是很令人驕傲。
而且,還是看起來最乖的那位。
池冬槐剛出去,就被司子美撲上來,勾住她的肩膀。
“槐寶!”司子美幾乎是調過來的,“今天表現得怎么那么好呀!!”
池冬槐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說:“是因為有你們在,才讓我很安心嘛!我中間有一段都要緊張死啦!”
“怕什么,你打得可好了!”程云柚輕哼,“我就知道我的眼光很好!”
一個宿舍四個人,也不是從一開始就四個人關系都很好的,最先是程云柚和池冬槐更形影不離。
司子美和林薇都是本地人,剛開學的時候也覺得對方更說得上話。
但后來,大家關系越來越緊密。
因為池冬槐的事情,她們更喜歡聚在一起,變成了502后援會。
“現在不許你獨享了。”林薇也趕緊上去跟池冬槐貼貼。
程云柚不甘落后,她們四個很快黏成一團,在藝術廳門口說笑打鬧,池冬槐跟她們說自己今天打那段的時候。
短短兩秒,簡直是在腦子里都過了一萬種假設了。
萬一沒打好怎么辦:)
說到這個,池冬槐忽然就想起了什么,她撒開手,跟大家說:“啊對了,我有話要跟宗遂學長說,你們稍等我一下哦。”
司子美:“宗遂,又是宗遂!!”
林薇:“說實話,我怎么感覺我們家槐槐開始陷入危險的境地了?”
她們幾個能不知道么。
這一個多月的訓練每次都是宗遂護送回來的,他這人看著倒是不錯,對池冬槐也挺好的。
程云柚也接連著感嘆:“說不定也是好事,大學不談談戀愛,什么時候談呀?”
“就是,再說了。”林薇表示認可,“宗遂長得也還不錯,溫溫柔柔的。”
司子美也只能應著:“行吧!是這么個道理!”
要真有什么,談著試試也行。
三個人就在這里等著她,看到池冬槐又回身跑過去,她找到宗遂,仰著頭在跟他說話。
司子美還是感嘆,“這個時候真希望自己是個男人。”
旁邊二位跟著點頭。
池冬槐沒有在宗遂那里停留太久就回來了,她們問她跟他說了些什么。
“就是剛才表演的時候呀,他為了給我加油,想讓我安心一些,一直站在臺下呢,我去跟他說謝謝。”
程云柚和林薇馬上調侃。
“槐槐,你覺不覺得他肯定喜歡你?你要小心了哦。”
“你倆真的沒什么?”
池冬槐傻乎乎的:“啊?這樣嗎?”
她一直覺得他是太有禮貌了,而且作為隊伍里的經理人,肯定是要多做這種閑散的小事的。
“他肯定對你有意思,不然很多事情根本不會那么事無巨細,你就等收表白吧!”
“那槐槐,你怎么想?你對他有點兒感覺嗎?”
池冬槐沒有很快給出自己的答案,她只是說:“我在思考。”
司子美這會兒倒一直沒說話,她垂眸看了池冬槐一眼,又回頭看向身后的人群。
宗遂和薄言還在門口站著,毫不意外地,他倆被幾個女孩子攔了下來搭訕。
宗遂微笑著,溫柔地拒絕,而薄言則是習慣性地直接漠視,越過她們的身位。
司子美忽然嘖了一聲。
真是防住了薄言防不住宗遂啊。
她有強烈的預感。
池冬槐和宗遂一定會有一段,無論深淺,他倆總歸,有一段緣分的紅線。
…
晚上十點半。
薄言和宗遂一起回到宿舍,薄言是很長時間沒回來,另外兩個室友見著他還要犯賤多說幾句。
“喲,大少爺蒞臨寒舍啊。”
“臥槽,薄言回來了,真是稀客稀客,您里邊兒請——”
“怎么了大少爺,你跟家里養的金絲雀吵架了,被趕出來了?”
“可不嘛,那不然怎么丟著豪宅不住,回來宿舍啊~”
薄言看了他倆一眼,直接把包扔過去砸人臉上。
“包里有膠布。”他說。
“好了好了。”宗遂趕緊來勸,“走,洗漱去。”
“哎喲宗遂你也是,今天回來得挺早,不送你心上人啦?”
“薄言,這事兒你知道不?宗遂這小子指定是看上你們隊里那個鼓手了,到時候事成了叫他請你吃飯哈。”
“就是啊,那鼓手不是你搞進去的嗎?你也是當上月老了。”
“這必須請個大的!”
這邊兩位一唱一和的,薄言和宗遂明顯都不是很想搭理他倆,薄言順手脫了上衣,拿了浴巾準備直接進去洗澡。
宗遂也懶得說了,索性跟著薄言一起去洗漱。
他們學生宿舍的洗漱區域是干濕分離的設計,衛生間和淋浴間是兩個不同的隔間,外面還有個巨大的洗手臺。
宗遂把洗漱區陽臺的門一關,隔絕了那兩位的噪音。
薄言把浴巾搭在手上,語氣不帶憐憫,只是冷著一張臉笑了聲:“你每天跟他們倆處一起,倒也是挺辛苦的。”
這兩人嘰嘰喳喳的,吵死了。
“還好。”宗遂回答。
薄言見他自己都不覺得有什么,只覺得這是他的福報,管不找他的事,側身準備進去。
但宗遂卻突然抬手,攔住他的去路:“我有件事想問你。”
“說。”薄言的語氣冷冽,簡短又快速。
宗遂不跟他打啞語:“你把那只魔方送給小槐了?”
“送她又怎么了?”薄言的尾音勾起個覺得好笑的調。
“那不是你最喜歡的一只嗎?”宗遂瞇了下眼,第一次用如此嚴肅認真的態度跟他說話。
薄言看著他的表情。
認識宗遂這么久,的確沒看過他這幅樣子,有時候樂隊有事,他們之間有分歧,但宗遂也不是這幅樣子。
這種,自己領地和所有物別人侵占的樣子。
薄言挑了下眉。
他也忽覺有些煩躁,他已經答應過了,會跟池冬槐保持距離。
這么久以來,他沒有對池冬槐做出任何越界的事情。
他遵守著這個朋友之間的約定,但他沒想到,宗遂還會暗示性這么明顯地來質問。
這讓薄言有些不樂意順著。
“一個魔方而已,就讓你這么緊張?”薄言笑了,“對自己那么沒有信心,覺得我輕輕一勾手她就來我這兒了?”
他這么說已經很是克制,若是平日里有閑心。
薄言覺得自己會直接宣戰。
行啊,這么愛往這兒那兒的想,那他就讓事情變成真的。
只是現在他沒有太多心思跟宗遂扯而已。
薄言這么說,宗遂的眸光明顯閃過一絲慍怒,他的手微微攥緊,薄言將這一切全部看在眼里。
兄弟情是什么?
是關乎女人就脆得像已經碎了的玻璃。
薄言微不可察地嘖了一聲,略微有些厭煩地撇頭,直接從他身側略過,又告訴他。
“我對她沒興趣。”
“讓給她,只是因為,她喜歡這個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了的東西。”
“宗遂,人的喜好是會變的。”
他以前喜歡,不代表現在還喜歡。
如果他喜歡,就不會輕易拱手讓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