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榛意
2025/6/16晉江文學城獨發
“我的心臟正在為你熱烈地跳動。”
——
“聽說了嗎?咱們公司高層和秘書搞在一起了,女方還懷孕了,正來公司鬧呢。”
“你聽誰說的?總裁辦的女秘書不就兩位,我今早還見溫秘書步履匆匆呢。”
“當然不可能是溫秘書!溫秘書為人謙和溫柔,怎么會做那么不三不四的事,我說的是陳蓉蓉。”
“是她?平日里看著挺好相處的,怎么這么不老實?”
“你怎么不說高層不老實,有家庭還勾引別人。”
七月仲夏,火傘高張。
燥熱難耐的又何止樹上的蟬。
陡然飆升的氣溫仿佛開了掛,打了所有人一個猝不及防。酷暑之下,充足的中央空調成為所有人續命的重要源頭。
也成了溫淮鼻炎的罪魁禍首。
又送走一個噴嚏,對面的董晨電話響起。
午休時間,空蕩的辦公室被鈴聲充斥著。溫淮想起五分鐘前,董晨第三次急匆匆跑去衛生間,現在都沒出來。
臨走前他囑咐,如果有外賣電話進來幫他接一下。
“喂,你外賣我放前臺了,麻煩來取!”
通話掛斷,溫淮放下手機往電梯間走。
前臺三個女生聚在一起,見她來了收了聲,一人搭腔:“溫秘書來取外賣?”
溫淮點頭,眉眼間是淡淡地笑,“你們吃過了?”
“是的呀,最近公司閑得沒事干,我摸魚的時候就把外賣拿了。”
眾人皆是一頓,前臺氛圍詭異。
溫淮所在的巔峰集團,董事長因心臟病已經住院一周,集團的所有事宜都由小隋總掌舵。可小隋總已經有三天沒來公司,她辦公桌前需要簽名的文件摞得有半個人那么高。
老板都尚且如此,何況員工。
那人意識到自己說話的對象是誰,閉了嘴。
她跟董事長秘書說自己工作時間摸魚,真是不想干了!
溫淮卻沒當回事,對說錯話自責的女生露出安撫的笑:“工作完成了適當休息沒有問題,下次記得不要宣之于口,落到上司耳中就是另一層意思了。”
言下之意,她并不是她的領導,話說過就算了。
女生馬上露出感激的神情,捏了捏旁邊人的手,兩人對視,眼中滿是艷羨。
要說老板的秘書,最常見也是最不值得一提的,便是她們的颯爽和美貌。可溫淮卻不同于她們,她有獨屬于自己的柔和和清麗。
她今天穿著件灰色西裝襯裙,腰上那根黑色小細帶勾勒出纖細的腰身,黑茶色的長卷發規整地垂落在后肩,小巧耳垂上那一對飽滿的珍珠襯得她素雅又奪目,讓人一眼就瞧見她那雙彎彎明眸中的笑意。
除去鼻頭上白皙的皮膚泛著異樣的紅,她是出挑的。
那人語氣都活躍了不少:“溫秘書你人真好,不像你們總裁辦的另——”
同伴捏捏她的手,示意她別說。
溫淮當然看到她們的小動作,仍是微笑著:“什么?”
正巧她掌心的手機振動來電為她們遞了臺階,另一人見狀忙趁機告別:“沒事沒事,她暈碳了開始胡言亂語了,溫秘書,我們這就去工作了,下次見!”
“下次見。”
和前臺小姐姐對視一笑,對方提醒:“外賣在外賣柜里,溫秘書。”
“謝謝。”
溫淮不知女生欲言又止的是什么,不過總裁辦自是游離于公司其他部門之外。她知道他們有個小群,里面排除了公司高管,還有總裁辦的人。
那是他們方便討論公司八卦或是吐槽的專用群。
電話還在震動,觸及備注,溫淮揉揉鼻子,走到另一側接起來。
“小艾呀,是奶奶哦。”充滿韻味的江南口音,無一不透露出主人的從容優雅。
“我知道的奶奶,中午好。”
“怎么對奶奶還這么客氣的呦。”那邊笑呵呵的,似是意識到不對,收斂了笑意,“小艾你鼻音怎么這么重的,是不是感冒啦?”
“沒有感冒,可能是在空調房待久了,鼻子有點不透氣。”
“是鼻炎不?哎呀這可是個慢性病癥呀,吃藥了嗎?可不能拖呀?”
感受到真切的關心,溫淮露出笑。
她的鼻炎從小就有,遇到冷空氣或是柳絮就會加重,吃多少草藥都不見好。可她沒解釋,答應下來:“奶奶,別擔心吃了的。”
“怎么能不擔心,你說你爸爸走了,媽媽又不在這邊,怎么不搬到老宅去?或者搬去你和阿景的婚房也是好的呀,起碼多個人照顧,你說是不?”
冷不丁提及許宥景的名字,溫淮心跳漏了半拍。
這還是兩人婚后的一個月里,她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她丈夫的名字。
許老夫人以為她是不好意思,安撫道:“這事確實不該奶奶和你說,都怪阿景那小子忙于工作,疏忽了,你等過下周奶奶生日,叫阿景親自接你回家來!”
“奶奶,不用這么......”麻煩的。
余光瞥見身側來人,溫淮往旁邊挪了下。
和許宥景領證是真只領了證,她甚至連他的聯系方式都沒有。他態度明確,溫淮也不自討沒趣,更不想因為這事讓他為難,索性道:“奶奶真抱歉,您生日那天公司安排我出差,禮物我已經買好了,到時候找人送到老宅去。雖不能到場,但我衷心祝愿您福壽安康,長命百歲。”
“......”
電話掛斷,一直站在外賣柜邊出神,溫淮不知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情說出剛才的話。
許家對她有恩,父親去世后許老夫人對她更是百般照顧,對她這樣的單親家庭來說,能和北城權貴圈數一數二的大家族扯上關系已是天掉餡餅,何來推拒一說。
可溫淮到底不能平等地面對這份恩情,因為她是真的喜歡許宥景。
她知道他不喜歡她,更怕她的心意暴露,徹底限制了他的自由。
以愛之名將人強留在身邊,還不如隱匿了這份情感,等時機一到,一別兩寬,對大家都好。
“不好意思。”肩膀被人輕點了下,溫淮回頭看到的是一雙眉眼舒朗的眼睛。她提醒:“你身體不舒服嗎?”
溫淮知道她誤會后解釋自己走神了,道謝。
身后的女生卻道:“姐姐你好好看,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上個月技術部剛入職的,我叫江雪朝。”
“你好,我是總裁辦的溫淮。”
江雪朝漂亮的眼睛變大:“你是總裁辦的?那你肯定認識門口鬧事那個人吧?聽說她之前就在你們部門任職呢。”
“我們部門任職?”
“是呀,剛剛還在呢,說要找董事長舉報公司高層把她肚子搞大了,拋妻棄子呢。”
溫淮蹙起眉,抬腳要走,卻被她抓住。
“你別去了,她們都散了,應該是被保安趕走了。沒看現在電梯進進出出這么多人,大多都是看完熱鬧上樓的人。”
...
回到辦公室,溫淮把外賣放在董晨桌上。她看了眼隔壁的空位,找到陳蓉蓉給她發去微信,沒有回復。
董晨捂著肚子腳步虛浮走過來,看到外賣都快哭了:“溫姐,你怎么還幫我拿回來了,感動死了。”
“隨手的事。”溫淮見他臉色非常不好,“你沒事吧?”
“沒事,拉脫水了,吹空調吹的。”他拿出冷飲,遞給溫淮一杯,“拉得我都沒力氣拿手機去廁所了。”
“腸胃不好還點冰的。”
“沒事,以毒攻毒嘛。”
溫淮拿出自己常備的藥給他,順便問:“你知道陳蓉蓉這幾天去哪了嗎?”
董晨搖頭:“人事不說她請假了嗎,好像是腸胃炎。最近都流行這個病,溫姐你也小心點。”
她道了謝,沒再多問。
17:00
巔峰集團準時下班。
溫淮隨著人流走出電梯,今天車子限號她沒開。看著烏泱泱的人頭,猜到等會兒打車有多艱難,于是做好了走去小吃街買晚飯的準備,出了大門拐向另一側。
沒走出兩步,前面圍起來的人堵在路口。溫淮打算繞路,不知誰一句“上午那個鬧事的人又來了”生生讓她止住腳。
她扒開人群,果然看到了跪在地上的纖瘦身影。
不是陳蓉蓉又是誰?
陳蓉蓉已經發現溫淮,哭喊啞在口中。不等她站起身往這邊走,忽然人群中沖出個女人一把抓住陳蓉蓉的頭發,將她整個人拽得一踉蹌。
“你這個賤人,我讓你鬧!”
她手里拎著一個保溫桶,似是手上滑擰了好幾下擰不開。溫淮本意是想把陳蓉蓉拉走,不想余光瞥見女人已經擰開蓋子,下意識去拉她,手臂卻先被一股力量拽走。
還不及去看,下一秒,頭發、背后、脖頸、額前都被冰冷的液體打濕,難聞的油漆味倒叫她的鼻子通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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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了還這么熱!”
車門被人拉開,短暫的熱氣一閃而過,后座的男人慵懶地抬眼看去。
他靠著靠墊,隨意翹起的二郎腿讓裁剪利落的西褲垂落下來,動作牽扯出的褶皺也不影響看出西裝的制作精良。同色系外套被丟在一邊,身上那件Brioni私人訂制的深黑色襯衣領口微敞,暴露了其下冷白色的皮膚。
似是有些疲憊,他深邃的眉眼藏在額前的陰影中,修長的睫毛掩蓋住瞳孔的顏色,盡顯涼薄。
“辛苦許大少爺等我,喏,送你的接風禮物。”郗冠把手里的精致盒子遞過去,爽朗的笑映得他的眼睛更大。
骨節分明的手指接過,腕上表中嵌著的閃鉆隨著主人的動作,悄悄在夜色中劃破了空氣。
許宥景視線落在精致胸針上散發光澤的石頭,便知不是俗物。
“這枚藍寶石可是我從克什米爾特意背回來的,全世界就這么一顆!獨一無二!”郗冠說這也不是為了邀功。他知道這位挑剔的大少爺沒什么喜好,唯獨鐘愛亮晶晶和跑車,于是踩著他回國的時間點終于把東西做了出來,也算不枉費他浪費了好幾塊寶石。
現下千挑萬選的成色好的五塊里就剩這么一塊,可不是獨一無二么。
“謝了。”
許宥景合上蓋子,慢條斯理道:“自己去車庫選一輛。”
郗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隨便哪輛都行?”
“嗯。”
他再次確認:“真的是隨便哪輛都可以?”
許宥景不理他了,將臉別向窗外:“再問車輪都沒有。”
“不不不,不問了!你到時候別后悔就行。”
“......”
車子緩慢行駛在濱江大道,拐進中山路,車速放慢。
郗冠還沉浸在豪車中,眼尖看到人群,一指。
“景哥你看!巔峰是不是出事了?”
在他出聲前許宥景已經看到,他的視線落在被紅色油漆淋了一身的女人身上。在辨清女人的身形后,眸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