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吃了藥,很快發了汗,退了燒。
朱元璋聞訊,派了一個管事婆過來詢問情況,并傳旨,朱標第二天不用早朝。
朱標一夜睡的都很踏實。
第二天起來,早膳食欲很好。
看他康復了,呂氏和孩子們都很高興。
吃過早膳,朱標沖朱允炆、朱允熥招了招手,
“你們哥倆過來,我不在宮的這段時間,你們都學的怎么樣。”
氣氛瞬間變得緊張了。
呂氏在一旁笑瞇瞇地看著。
朱允炆有些緊張。
朱允熥也很緊張,同時又帶著期盼。自從父王北巡,他暗地里下了不少功夫,這次一定讓父王刮目相看。
朱標連續考校了朱允炆十幾個問題,朱允炆都對答如流。
朱標略一沉思,又說道:
“‘稽古帝堯’。你只破題即可。”
朱允熥的心猛地跳了一下,“稽古帝堯”出自《尚書》,大意是借鑒古人的智慧,提升自己或治國的境界。
這個詞一般用在君王和圣賢的身上。
朱允炆思索片刻,回道:
“法天象地,圣德常于帝先。”
朱標不斷點頭,
“還算可以。”
評價似乎只給了一個良好,但是他捻著胡子頻頻點頭,顯然是極為滿意的。
呂氏的眼底滿是笑意。
~
朱允熥抬頭看著父王,該自己表現了!
朱標轉向他,
“熥兒,學業可有困難?”
“呃,父王,兒子沒有困難。”
“好,有問題要請教師長,請教你二哥。”
“是,父王。”
朱標覺察到氣氛有些壓抑了,兩個兒子額頭冒汗。
于是,他問了一個輕松的問題:
“你們最近有什么有趣的經歷?”
朱允炆陷入沉思。
朱允熥卻眼睛一亮,
“父王,涼國公的烏騅馬終于有救了。”
“哦?涼國公又找了獸醫?”
“是啊,父王。半個月前,他請了一個叫許克生的秀才幫著治的。”
“許生?他醫術不錯。”
“許生將壞的馬骨挖出來,丟大鍋里煮了很久,又給裝了回去。”
眾人都大吃一驚。
竟然還能這樣?
朱允炆質疑道:
“骨頭燉熟了,還能用?這不是瞎子治成瘸子嗎?”
呂氏也笑道:
“那不是煮了一大鍋骨頭湯?”
“熥兒,你怎么知道的?”朱標疑惑道,“你又出宮了?”
朱標的臉色沉了下來。
這個兒子像野馬,總向往外面的世界,都是呂氏給嬌慣的。
他忍不住看了一眼呂氏。
呂氏低著頭,嬌怯怯地不敢說話。
“父王,是駱先生寫了一篇治馬的文章。”朱允熥見勢不妙,急忙解釋。
“哦,”朱標點點頭,臉色緩和了,“這件事很有趣。”
朱標又想到了太仆寺試行的許克生醫案,結果很不理想。
父皇還留著給自己處理呢。
朱允炆接口道:
“兒子也有一件趣事。”
朱標被他吸引了注意力。
朱允炆繼續道:
“前段時間,兒子學習《易》,其中的‘元、亨、利、貞’,兒子的理解是一句吉祥話,以及君子四德。”
“經過先生解釋,兒子才深刻領悟其中蘊含的天道。”
“哪位先生?”朱標問道。
“黃編修。”
“哦,子澄的學問很扎實,好好跟他學。”朱標微微頷首。
朱允熥瞠目結舌,幡然醒悟,自己竟然真的說了趣事。
心中的懊惱不斷翻滾,燙的他難受!
我就是大傻子!
朱標又叮囑了他們幾句,站起身。
大朝會結束了,該去給父皇請安了。
~
朱標去了一趟謹身殿,給父皇請安,談了自己北巡的一路收獲,著重談了關中的現狀。
關中人口不斷在增長,糧食收入也每年都在增加。
水系眾多,山脈環抱,是作為帝都的理想之地。
是否遷都要由父皇最后決定。
朱元璋突然問道:
“秦王在關中民聲如何?”
對這個問題,朱標早有準備,
“父皇,二弟在關中內治民政,外掃北元,在當地軍民之中很受贊譽。”
朱元璋面無表情,微微頷首,
“善!”
朱元璋知道,太子這句話很有水分,秦王暴虐,在秦地的名聲估計不會好。
但是他沒有揭穿,藩王愛護百姓、遵守朝廷法紀很重要,兄友弟恭則更重要。
父子兩人正式聊起了朝中的政務。
秋收已經顆粒歸倉,朝廷手中有糧,政局也一直很穩。
現在的大事就是秋耕、開荒、賑濟災民。
父子兩個統一了意見,有了大概的章程。
朱標又陪父皇用了午膳,才準備告退。
朱元璋卻想起了一件事,
“標兒,說到秋耕,太仆寺在試行的醫案很不錯。”
“父皇,是許克生的醫案?”
“是啊,能活四頭也挺好了。”
“父皇,兒子想讓太仆寺再繼續完善。存活率這么低,就怕獸醫都不愿意去做。”
“行,你看著辦吧。”
朱標起身告退,該去詹事院了,那里還有一大批臣子在等候。
~
朱標的車輦停在詹事院門口,東宮的群臣已經迎了出來。
今天朝會結束的早,詹事院的官員早早的就來等候太子。
三個月沒見了,君臣都有些激動,在院門口一陣關切和唏噓。
最后眾人將朱標送進書房。
朱標開始一一召見大臣,詢問近期情況,布置后期工作。
第一個進來的就是涼國公藍玉。
藍玉還不知道昨夜太子病了,但是他看的出來,朱標的狀態不是很好。
“殿下,還是下令,讓戴院判回來吧。”
朱標笑著擺擺手,
“等燕王的身體好了,院判自然就回來了。”
藍玉還要再勸,
“殿下,……”
朱標卻笑著打斷了他的話,
“烏騅馬現在怎么樣了?”
談到戰馬,藍玉來了精神,
“馬夫說恢復的很好。刀口已經拆線了,剩下的就是養著,許相公說得養個兩三年呢。”
朱標知道烏騅馬對藍玉很重要,便笑著點點頭,
“許克生的醫術沒問題。”
藍玉眉開眼笑,
“沒想到還有救,老臣都以為必死無疑的。”
“是它命大,遇到了好醫家。”朱標笑道。
藍玉掏出一份奏疏,
“殿下,您看看,這是今年冬天,京城衛所的御寒棉衣。”
~
之后朱標又召見了戶部尚書,詢問糧食產量,以及秋耕、開荒的安排。
再之后是禮部尚書、工部尚書、……
等到了黃子澄,已經太陽西斜了。
太子疲倦地揉揉太陽穴,靠在椅背上,腰酸,頭疼,眼睛酸澀。
黃子澄掏出一個奏本,
“殿下,這是大本堂近期的教學……”
朱標無力地擺擺手,
“改日再說吧。”
黃子澄收回奏本,有些手足無措。
朱標吩咐道:
“太仆寺試行的醫案,死亡率要降下來。讓他們去找許克生幫忙。”
“殿下,許克生已經在府學讀書了。”
黃子澄提醒道,他不愿意讓讀書人去從事匠人的活計。
朱標微微頷首,
“就讓他指點,不是讓他下場。”
黃子澄這才領了令旨,躬身告退。
~
朱標想坐直了身子,卻沒有力氣,懶得動彈。
他以為是北巡累著了,還沒有歇過來,過幾天就會好了。
“今晚早睡!”
當夜亥時三點,朱標在批閱奏疏時再次起熱。
這次朱元璋也驚動了,親赴咸陽宮探望,叮囑太子注意修養,未來三天不用上朝,也不許去詹事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