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綰躺在床上，懷里抱著玩偶陷入了沉睡。

看著門縫里透出的那么一抹光亮，她感到莫名的安心。

有些話，她會記住。

有些觀念，她也會做出改變。

江綰按照傅斯越剛剛交給她的，睡前默默在心里念了十遍：“我特別好，我值得擁有一切，永遠都會有人愛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要說這樣的話。

但是傅斯越很認真的說了，她就給面子做一下吧。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就像是某種心理暗示起到了效果，居然神奇的讓江綰的心情也變得輕松了起來。

她很快就陷入沉睡。

第二天早上。

江綰迷迷糊糊起床。

餐桌上擺著還有余溫的早餐，而傅斯越本人卻已經不見蹤影，只留下一張字條。

[綰綰，早餐要是冷了就熱一下再吃，家里公司有事，我爸催我回家，不能陪你一起吃早餐了っ ? -。]

江綰將字條收起，擺放在了一個巨大的鐵皮收納盒里。

這個盒子里有很多很多江綰曾經收到的小紙條與信件，已經陪伴了她很多年。

字條主要都是傅斯越給她傳的，上面寫著的都是初高中時期一些逃不掉的話題。

[你想吃啥？]

[早上吃啥？]

[中午吃啥？]

[晚上吃啥？]

[明天吃啥？]

[周末吃啥？]

……

好吧。

完全沒有區別。

江綰唇角抽搐，將這張新收到的紙條也放了進去。

其它信件的主人就多了。

有曾經被江綰幫助過的同學，有她這些年做公益收到的來自五湖四海感謝信，也有每一次活動粉絲給她寫的各種表白信。

江綰的手輕輕撫摸過這些完全握不住、幾乎堆成小山的信件，心里生出些許暖意。

其實。

她做的這些事，都有被老天看見，對吧？

好人有好報，這個道理江綰一直相信。

她默默做過很多很多好事，終于換來了很多很多的愛，所以她也可以理所當然接受這些愛，這都是她應該得到的。

江綰似乎在這一瞬間想明白了什么。

她抿了抿唇，關上了盒子。

然后江綰打開了冰箱，拿出了宋君姝特意給她準備的營養補劑，捏著鼻子喝下。

江綰不是很喜歡喝這些東西，但又有一顆向往熬夜不運動也能變健康的心，這都是宋君姝嚴選，一定有用。

然后江綰又坐在餐桌前，認認真真吃完了傅斯越給她買回來的早餐。

味道很不錯，她還能吃出來是哪家早餐店。

還有一點時間，收拾一下家再出門也不遲。

于是江綰又從零食柜里拿出了謝之易做的小包辣條塞進了自己的包里，話說這個包還是沈知序送的，好像是他接的代言，漂亮又能裝，江綰平時也很愛背。

然后拿起的就是姜祁為了和沈知序攀比，塞給她的貴得嚇死人的潮牌帽子，雖然江綰覺得這完全是品牌溢價，但確實挺好看的，和她今天這身淺色的韓系運動風也挺搭。

江綰又走到梳妝臺前，拿出施嵐送給她的香水噴在了手腕的位置。

香香甜甜的桃子味綻放，喜歡喜歡。

最后。

江綰又猶豫了一會，才將宋顏顏忍痛割愛讓給她的限定玩偶掛在了包上，這才正式的出了門。

雖然她也有一點點舍不得，怕弄臟了。

但是喜歡的東西比起永遠擺在櫥窗里，真正能夠用上似乎更有價值。

出門前，江綰拍了張照片發給宋顏顏。

果然，宋顏顏也很高興，立刻回了一長串感嘆號，又發來一條語音：“我最近看到了一條它的同款裙子！我已經下單了！填了你家地址明天就能到！到時候你和玩偶穿一樣的衣服一定很可愛！”

江綰低頭看著玩偶身上略顯浮夸的草莓圖案，雖然第一反應是這也太幼稚了，但很快又想：偶爾嘗試一下也是可以的。

走出家門的那一刻。

陽光灑在了江綰的身上，十分溫暖。

她像只貓似的伸了個懶腰，舒適又愜意地瞇了瞇眼睛。

＊

遠遠看見姜祁的身影一閃而過。

走近之后，姜祁又假裝路過，說：“好巧啊。”

看起來只是普通的打招呼，目光卻完全落在江綰身上打量了幾遍，確定她看起來一切正常后，又回頭尋找起來。

江綰困惑看著姜祁，順著他的目光往身后看，什么也沒看見。

江綰問：“你看什么呢？”

姜祁抿了抿唇，問：“我還以為傅斯越會跟你一起來。”

江綰直接回答：“他家里有事。”

“嗯。”

姜祁應了一聲，伸手就想接江綰的包：“我幫你拿吧。”

“不用，里面沒什么東西。”

江綰拒絕了姜祁的好心，又直接問他：“你昨晚是不是有什么話想和我說？說吧。”

姜祁沒想到江綰會這么零幀起手直擊要害，一瞬間愣在原地：“不是說好的周五再說嗎？”

江綰想了想，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現在這里不是也只有我們倆嗎？沒必要拖到那個時候了吧。”

姜祁小聲道：“我、我還沒做好準備。”

太突然了。

他現在身上什么都沒有啊，表白這種事情怎么能空著手？

看著姜祁迅速紅成大閘蟹的臉，以及他完全不敢看她的視線，原本的猜測又得到了驗證了

江綰伸出雙手捧住姜祁的臉扭了過來，強迫他與自己對視。

很好。

江綰滿意了。

昨天經歷了那樣的兩輪沖擊，現在無論發生什么，江綰都能接受了。

已經差不多能猜到的東西，還要拖到那個時候就太沒意思了。

和姜祁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江綰朝他笑了笑，滿意松開了手。

臉頰的肌膚還殘留著江綰指腹的溫度，姜祁的喉結滾動，咽了咽口水。

結果下一秒，江綰的話就讓他這么被自己的口水給嗆著了。

江綰張嘴就是問：“姜祁，你是不是也喜歡我啊？我是說戀人之間的那種喜歡。”

姜祁的大腦一片空白。

人很難在烈日炎炎下，感受到被雷劈了的震撼，但姜祁可以。

江綰就這么自然而然說出了這種話嗎？

問他是不是喜歡她，就像是在問他喜不喜歡吃桃子一樣簡單。

姜祁張了張嘴，他說不出話來了，他只能很用力地點了點頭。

倘若姜姍看見此刻的畫面，一定會哈哈大笑，記憶里混世小魔王般的兒子，也會在面對喜歡的人直白戳露心事后露出這般懵懂的神情。

果然是這樣啊。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江綰甚至在心里困惑地想——

難道宋顏顏比她聰明嗎？

為什么宋顏顏能夠那么早就看明白的東西，她現在才意識到。

不過也沒關系。

江綰朝姜祁笑了笑，她很認真地說：“你喜歡我？那你眼光真好。”

因為江綰笑了，姜祁不自然也跟著她一起笑了起來。

江綰又說：“但我暫時沒有戀愛的想法，我要先忙事業哦。”

姜祁臉上的笑容又僵硬了。

被拒絕了，換誰都笑不出來的。

但姜祁很快又自我調節好了，江綰只要拒絕所有人，就相當于沒有拒絕他。

江綰只是現在不想談戀愛，又不是不想和他談戀愛，針對的主體不一樣，所以他還是有機會的。

姜祁就這么把自己給哄好了。

他也故作平靜回答：“沒關系的，等到你想談戀愛的那一天，請優先考慮我。”

江綰笑了出聲，真的被逗樂了，她說：“感覺好像工作面試哦。”

姜祁聳了聳肩，還是一臉假裝無所謂的表情，他向來這么裝，但聲音里還是有點努力壓制的傷感：“反正以前你也沒答應我，現在也一樣嘛，我最會等待了。”

江綰歪歪腦袋看他，問：“對了，我昨天就想問你來著，一打岔就給忘記了，你說的第一次是什么時候？你以前也有和我表白過嗎？”

姜祁一只手捂住了臉。

他有些苦惱，又有些無奈，聲音悶悶吐槽了句：“怎么總是用這么隨意的語氣說那么重要的事啊。”

吐槽歸吐槽。

但話都說到這一步了，姜祁也清楚，沒有再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他也鼓起勇氣問：“高中畢業那一天，我給你打過的那通電話，你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