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情此景。
竟讓謝之易笑出了聲。
江綰困惑看向他。
傅斯越也跟著警惕看了過去。
“抱歉。”謝之易雖然嘴上說著道歉的話,但聲音卻聽不出絲毫歉意,他看向江綰,解釋自己冒昧笑出聲的原因:“你實在太可愛了。”
江綰歪了歪腦袋。
可愛嗎……?
為什么突然要用這個詞形容她?
雖然不明白。
但好像是被夸獎了,這種時候應該回答謝謝對吧?
于是江綰也朝謝之易很友好笑了笑,她說:“謝謝。”
等到謝之易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居然就已經落在了江綰的臉頰上,不輕不重捏著那一點嬰兒肥的軟肉。
謝之易微微怔住。
略顯冒昧的舉動,但身體卻比大腦先一步行動。
江綰也愣住了,她臉上的神色愈發迷茫,甚至還有幾分呆滯。
不合時宜的陷入了某些回憶。
做了壞事要被批評的時候,母親就會這樣捏著江綰臉上的肉肉,輕輕往旁邊拉扯,再用另一只手戳戳她的鼻頭,無奈卻又縱容:“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許這樣了,不然媽媽真的要生氣了。”
然后江綰就會撲進母親的懷里,黏糊糊撒嬌:“媽媽我錯啦,媽媽不要生綰綰的氣,綰綰最愛媽媽了。”
做了好事被表揚的時候,母親會做出相同的動作,但另一只手卻用來摸她的腦袋:“綰綰真厲害。”
只是后來,這句話就多了一句并不太美好的后綴。
“綰綰真厲害,要照顧好弟弟。”
再后來,這句話的前綴竟也變了。
“你是姐姐,要照顧好弟弟。”
……
或許江綰自己都不知道,她的身上在此刻散發出了一種名為失落的苦澀情緒。
她或許也沒有自己表現出來的那么灑落。
她可以坦然面對父親幾乎從沒愛過她,弟弟作為既得利者踐踏過真心,以及母親的偏心。
可她還是偶爾會懷念從前。
謝之易的手松開,傅斯越擋在了江綰身前,用警惕的神色看著謝之易。
傅斯越不知道江綰為何失落,但一定和謝之易的行為有點關系。
姜祁的手也搭上了謝之易的肩膀,把他往旁邊拉了幾步,陰陽怪氣:“可愛就能亂碰了?我還覺得熊貓挺可愛的。”
謝之易拿開了姜祁的手,再次和江綰道歉,并且詢問:“是我讓你不開心了嗎?”
江綰連忙擺了擺手,胡亂找了個理由:“沒事,我就是有點累。”
說完。
她又努力露出沒事人般的笑容,轉移話題CUe流程:“接下來要干什么?”
*
下一個錄制的場地還有東西沒準備好,所以節目組給他們提供了半個小時的休息補妝時間,大家可以自行逛逛。
傅斯越立刻就跟上了江綰。
姜祁慢了一步。
他猶豫著,還是努力控制住了自己不跟上去。
談心開導這種事情是私密的,人多了說不定反而會起反效果。
雖然不愿意承認……
但在場的所有人里,最了解江綰一定是傅斯越。
江綰很早就注意到了自己身后有尾巴。
走到教學樓的背面,她就停下了腳步,道:“出來吧,鬼鬼祟祟的。”
拐角處。
傅斯越大半個身子都被墻體遮住,像小動物似的只探出一個腦袋看著江綰:“你在難過。”
他語氣肯定,江綰也不否認,只是說了一個無關痛癢的煩惱:“把那種事情在節目里說出來,是不是有些頭腦發熱,讓他們看見了肯定麻煩。”
這個他們指的自然是江家父母。
畢竟他們所謂豪門,向來講究家丑不可外揚,面子比天大。
江綰的行為無疑是一種挑釁。
到時候說不定又要換一堆手機號聯系她,或者找人給她傳話逼她回家,這些事以前都發生過。
這也確實讓江綰覺得有點苦惱,只不過不是重點。
至于……
其它的。
對母親的埋怨不甘只不過是一閃而過的想法,專門說出來尋求安慰未免過于矯情,更何況江綰也不知道該怎么說。
那就不說了吧。
傅斯越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
他嘴笨,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江綰,正在絞盡腦汁組織語言。
而在此刻,傅斯越身后幽幽飄來一句吐槽:“那也得他們看了節目再說吧。”
江綰:“?”
傅斯越:“?”
商故白走了出來,很無辜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沒偷聽啊,我只是路過。”
說著他指了指另一端的衛生間標識,表示那里是他的目的地。
但來都來了,聽都聽見了。
見江綰有些憂愁的模樣,商故白還是決定開導她兩句:“你爸生病這件事我也聽說了。他們平時就不關心你,這個時候化療還來不及,更沒空管你在綜藝里說什么吧?”
傅斯越:“!”
話糙理不糙!
江綰:“!”
有道理!她覺得舒服多了!妙手回春啊大夫!
見江綰露出豁然開朗的表情,商故白擺了擺手走了,深藏功與名。
商故白走了,江綰對傅斯越說:“好了,我們也回去吧。”
傅斯越卻抓住了江綰的手腕,制止了她想要離開的行為,他問:“還有呢?”
絕對不止她說的這些。
她一定還有難過的事情,卻并沒有說出來。
可是以前,無論有什么煩惱,她都會告訴他。
為什么現在不一樣了?
是不再像從前那樣信任他了嗎?
還是她心里有了更重要的人,所以第一順位的傾訴對象不再是他呢。
還有,為什么謝之易摸江綰的臉,她沒有躲開?
這讓傅斯越突然想到謝之易第一次主動找他時說的話。
“因為我喜歡江綰。”
是啊,謝之易喜歡江綰。
那江綰呢……
她也會對謝之易有同樣的感情嗎?
比他在江綰心里更重要的那個人,會是謝之易嗎?
江綰壓根不知道傅斯越在想什么。
她只是有些懵懂看向傅斯越,不理解他略顯反常的態度。
畢竟傅斯越一直很乖,也很好騙,向來唯江綰是從。
無論江綰說什么,他都會相信的。
下一秒。
大手就覆蓋上了江綰的雙眸。
眼前一片黑暗,耳邊傅斯越的聲音卻愈發清晰,似乎還帶著些許掩蓋不住的委屈。
他問:“綰綰已經有不能告訴我的秘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