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過后,陳靈牽著小辰的手在暮色中散步,兩人的身影漸漸融入庭院深處的樹影里。我獨自站在三樓露臺抽煙。
方萍走到我身旁,晚風拂動她的發梢。"伊萬是不是出事了?"她的聲音輕輕的。
我深吸一口煙,點了點頭:"萍姐,雷雨是不是還在會所?"
"是,伊萬跟你出去的這段時間,她一直都住在員工宿舍。"
我將煙蒂摁滅在欄桿上:"我先回會所一趟,給她一個交代。"
來到李建南他們住的公寓樓,老李正坐在一樓長椅上納涼,手里的蒲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搖著。
"老李,伊萬的骨灰呢?"
李建南嘆了口氣,掏出手機撥通電話。不多時,孟小賓捧著一個白布包裹的木盒快步走來。
我、李建南、柳山虎和孟小賓四人沉默地坐上汽車,駛向星河灣會所。
到了辦公室,我撥通雷雨的電話。不到十分鐘,她就急匆匆趕來,發絲還有些凌亂:"阿辰,我家老伊萬呢?"
我示意她坐下:"雨姐,我跟你說個事,你別激動。"
雷雨的嘴唇微微發抖:"是不是伊萬出事了?"
我沉默著點了點頭。李建南緩緩捧起骨灰盒:"阿雨,這是伊萬的......"
雷雨緩緩走上前,接過骨灰盒,整個人跌坐在沙發上。她沒有大哭大鬧,只是輕輕撫摸著盒面,眼淚順著大長臉無聲滑落。
她輕聲說道:"自從認識伊萬后,每次他跟你們出去辦事,我就擔心會有這一天...沒想到來得這么快。"
辦公室里靜得能聽到窗外遠處車流的嗡鳴。
我深吸一口氣:"雨姐,對不起,都是我的責任。"
她搖了搖頭:"阿辰,我不怪你。人各有命,伊萬命不好,怨不得別人。"
我說道:"伊萬臨走前,托我們照顧好你。你有什么需要,盡管開口。"
雷雨輕輕撫摸著骨灰盒,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哽咽:"伊萬跟你這么久,在你這里分到的錢,他都存在我的卡里...這些錢,我一輩子都花不完。"
我沉默片刻,:"伊萬沒有其他親人了。我想就把他安葬在莞城,你覺得怎樣?"
雷雨抬起頭,淚水再次滑過她的臉頰:"好...讓他留在莞城也好。這里好歹有你們這些兄弟,他不會太孤單。"
我對李建南說:"老李,明天你聯系一下,給伊萬找塊墓地,要盡快。"
李建南應道:"我馬上落實。"他頓了頓,輕聲問:"阿雨,伊萬的全名叫什么?"
雷雨緩緩開口:"伊萬諾維奇·格奧爾基耶維奇·帕烏斯托夫斯基。"
李建南取來紙筆:"阿雨,你給我寫出來吧。"
雷雨寫完最后一個字符,輕輕放下筆:"阿辰,我先回去了。"
她抱著骨灰盒緩緩走出辦公室,背影在走廊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單薄。
我轉向李建南:"時間還早,你打電話讓金志勇送廖偉民過來會所,等下給他跟他的兄弟們接風。"
李建南點點頭,拿出手機開始聯系。通話聲在空曠的辦公室里格外清晰,窗外傳來夜市的喧囂聲。
不多時,廖偉民興沖沖地走進辦公室:"老板,沒想到你在粵省的生意做得這么大!"
我笑了笑:"這些都是小生意。"
他接著問道:"老李跟我說,我那些弟兄們都安排在公司附近的房子了?"
"老李,"我吩咐道,"你先帶他去跟兄弟們匯合。一會我在金沙一號廂等你們。"
等他們幾人離開后,我讓柳山虎和孟小賓先去金沙夜總會等我。當辦公室里重歸寂靜,我撥通了那個熟悉的號碼:"婧婧,我回來了,現在公司。你回家了嗎?"
電話那頭立即回應:"你等我,我馬上回公司。"
歐陽婧十分鐘后就推開了辦公室的門。她徑直朝我走來,一把將我抱住。我輕輕撫摸著她的背:"怎么這么快就趕回來了?"
歐陽婧靠在我肩頭:"我下班后就在附近逛街呢,接到你電話就趕回來了。"
我問道:"鳳凰鎮那塊地的設計圖出了沒有?"
"應該一個星期內就能出圖紙。"她蜷縮在我懷里,輕聲追問,"你出去了快二十天,也沒跟我說到底去干嘛了?"
"去了一趟日本。"
"是嗎?"她抬起頭,"好不好玩啊?"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是去做事的,又不是去玩的。"
我拉著歐陽婧在沙發上坐下,柔軟的皮質微微下陷。窗外的霓虹燈透過百葉窗,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婧婧,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她轉過身來,眼神專注而溫柔:“你說,我聽著。”
我深吸一口氣,把怎么跟李娜認識的,怎么分開的經過告訴歐陽婧。她的睫毛輕輕顫動,但始終安靜的傾聽著。
“前段時間李娜突然聯系我,說她三年前離開的時候已經懷孕,并且生下了一個男孩子。”
我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簡單告訴了歐陽婧。
聽到最后,歐陽婧瞪大了眼睛,她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口,只是伸手輕輕覆在我的手背上。
我輕聲開口:"婧婧,我已經把孩子接到莞城這邊了,以后會跟我一起生活......"
歐陽婧溫柔地打斷我:"張辰,這不是你的錯。孩子是無辜的,我不介意。"
她狡黠地看著我,眼中流轉著俏皮的光彩。"不過..."她故意拖長了語調,唇角揚起俏皮的弧度。
"不過什么?"
她微微低頭,聲音輕柔卻帶著一絲堅定:"啥也不說了...我們也造個孩子吧。"
我笑著將她摟入懷中:"行啊。你先在辦公室等我,我過去跟其他人打個招呼就回來。"
歐陽婧乖巧地點點頭,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