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樓險些被白玉一巴掌把脖子拍斷,射出去的刀片就這么偏離方向,打碎了一只玻璃罐子。烈酒順著窟窿潺潺而出,流的滿地都是。
罐子里泡的發(fā)白的半具尸體就這么直觀地隨著水位一點點下降,一只泡爛的手流出來,搭在斷口邊緣。
那只手的手指很長,和桐叔一樣。
這姑娘也不知道吃什么長的,簡直力大如牛。相貌是極好的,身段也很好,但出手狠辣的仿佛從小就殺人。
他吐了口血,一只刀片被一起吐了出來,在地上發(fā)出一點微弱的碰撞聲。
張海樓那樣想著,也就直接問了出來。“你到底吃什么長的?”
“吃你們這種人。”白玉的手上也沾染了那些液體,她習(xí)以為常湊到嘴邊舔了舔,展現(xiàn)出一種格外妖異的恐怖。
張海樓原本因為高強(qiáng)度戰(zhàn)斗而緊張滾燙的胸膛瞬間涼了一瞬,而后臉上出現(xiàn)奇怪的表情。
那是一種很更為怪異的笑容,仿佛一只蛇成了精,連笑都分外詭譎。詭譎之中透露出極端的妖艷,仿佛少數(shù)民族神話中似神似妖的傳說。
他先前還感慨這個女人不是少數(shù)民族高手,而是少數(shù)民族神仙。
那么這一刻,張海樓就露出了張海琪給他批注的那種“面貌”。
白玉緩緩放下手,皺眉嚴(yán)肅的盯著這個不太對勁的男人。他的身手其實很好,靈活度絕對要比自己高,但是力氣和速度遠(yuǎn)不如自己。
白玉還能控制蛇,她本來很有信心打敗這個男人。然而他的笑容讓白玉久違的感受到不安。
她聽見張海樓說:“吃人啊。”
“真是,很久遠(yuǎn)的事情了。”
“你最好不要再反抗,本來毀壞我的食物就很讓人憤怒。你現(xiàn)在這樣,我可不保證還能跟你貓逗老鼠玩下去。”
白玉同樣臉色陰沉。
就在這時,他們身后的車廂傳來兩聲槍響。
白玉的表情越來越兇狠。她不再與張海樓廢話,而是起手要他的命。
就在這時,張海樓問:“你認(rèn)識一個叫白珠的女人嗎?”
“你的妹妹。”
確實如張海桐所說,張海樓在和白玉一個照面的時候,就明白為什么他桐叔我會說自己見到人就明白了。
白玉和白珠是雙胞胎姐妹。
如他所想,聽見此話的白玉立刻停住動作。
這個時候問你怎么知道已經(jīng)是欲蓋彌彰,所以她不得不收手,回答道:“分散我的注意力?”
“莫云高應(yīng)該也答應(yīng)幫你找人了吧?這么久都沒音信,他還真是夠廢物的。”張海樓伸出舌頭舔了舔口腔壁上的傷口,血腥味在喉頭蔓延,挑動著他越來越緊繃的神經(jīng)。
“你想說她死了?”白玉皺眉。
“不,其實還活著。就在我們手上,不然我為什么現(xiàn)在告訴你?這是談判,白玉小姐。”張海樓進(jìn)入了驢人模式。
這個時候能通過耍嘴皮子暫時休戰(zhàn),那他肯定是不會猶豫。
白玉的表情逐漸平靜,兩秒后,她似乎整理好思緒,問:“她現(xiàn)在在哪里?”
還挺姐妹情深的嘛。張海樓冷笑一聲,心想現(xiàn)在先跟你打太極。要是白珠真的還在,他把這妹子騙出去第一件事就是全都?xì)⒘恕?/p>
“在告訴你答案之前,我們至少要一個比較安靜的談判環(huán)境。”張海樓看向她身后的車廂門。“師座的兵要過來了,你得幫我瞞一下。不然我死了,你妹妹不知道要在海上漂幾年。”
“你最好信守承諾。”白玉站直身子,隨手扯了扯身上的衣服,遮住剛剛打斗出來的痕跡。
“當(dāng)然。我畢竟學(xué)過洋文,還是有點紳士精神的。”才怪,老子驢你的。張海樓表面笑嘻嘻,心里也笑嘻嘻。
白玉冷哼一聲。她身后車廂里兩個守著發(fā)報室的士兵已經(jīng)很近,邊跑邊問“白玉小姐,發(fā)生什么事兒了?”
“沒事,回去看好你們的電臺。”白玉的命令在火車上僅次于莫云高和他的警衛(wèi)員,那兩個士兵立刻退走。
“很識趣嘛白小姐。”張海樓的眼睛一刻都沒有離開這個女人的弱點。她就是一條美麗的毒蛇,此時不過是在裝可憐。
這個女人為了得到想要的東西,是不吝嗇展現(xiàn)她的柔弱,以此讓人放松警惕。很可惜,張海樓想。他自己就是玩這一套的行家,白玉屬于媚眼拋給瞎子看。
“談吧,現(xiàn)在你要做什么?”白玉看著他,恢復(fù)成一開始兩人撞見的時候那種小女孩一樣無辜的表情。
“我要你們在每個城市的部署。”張海樓盯著她,說:“瘟疫,你明白的。”
取得證據(jù)的任務(wù),張海樓也要承擔(dān)一部分。雖然桐叔的意思是他什么也不需要管,但張海樓很明白,張海桐以身犯險不僅僅是要?dú)⒌裟聘撸彩窃跒樗袆油涎訒r間。
他需要盡快去到發(fā)報室,控制那里的機(jī)器。
這中間最好能夠?qū)弳柍鰜睃c東西,那樣接下來的謊話也會編的真實一點。
白玉正是他要問的人,這是張海桐告訴他白玉妹妹情報的用意之一。
白玉果然很快松口,她幾乎毫不猶豫將所有部署全部說了,包括如何聯(lián)絡(luò)命令,以及無法聯(lián)絡(luò)后的各種緊急措施。
反正就是一定會保證瘟水能夠在他們選定的城市準(zhǔn)確投放。
“還真是殘忍啊。”張海樓舌尖閃過一絲冷光。“你這樣也等于背叛了吧。”
“我會說你跳車逃了。”白玉毫不猶豫接話。“現(xiàn)在,你應(yīng)該告訴我你知道的事情了。”
“紳士精神,別忘了你說過的話。”
張海樓舔了舔刀片,蓄勢待發(fā)。嘴上卻說:“好啊,那我告訴你。”
……
發(fā)報室就與莫云高的辦公車廂后面,隔著三節(jié)車廂。其中一節(jié)是他休息的地方,往后還有一節(jié)餐車。再往后一節(jié)就是裝著張家人泡酒的罐子的車廂。
張海桐邊走邊鎖門,莫云高不知道是極度自信還是怎么樣,他的配槍都還放在桌子上。張海桐毫不猶豫笑納,現(xiàn)在他有兩把槍,一把滿彈,一把還剩下四發(fā)。
這些車廂的門是沒有鎖的,張海桐就這么拖著莫云高出現(xiàn)在張海樓身后。
白玉聞到了濃烈的血腥味。
還不等白玉做出反應(yīng),幾聲槍響將她徹底按倒在地。四肢廢了,血流如注。
張海樓回頭去看,只看見張海桐陰沉冷漠的臉。
那雙幽深的黑瞳之中,翻滾著濃厚的血色。
猶如羅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