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徐看完整本書只覺得神情恍惚。
書里對于張海桐的描述,基本都對上了。很長的手指,極好的身手,甚至是名字。
這些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讓他一邊不敢相信,一邊又覺得是真的。
齊神棍給他這本書本意難道就是因為同名同姓嗎?還是說他算到了什么?
小徐這個時候思維已經(jīng)完全被奇樓詭事左右,想法越來越離奇。直到最后放下這本書,來到院子里曬太陽時才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理智回籠,他開始否定自己的異想天開。
一個小說人物和現(xiàn)實生活中的人同名同姓其實很正常。這種事并不少見,何況就像他的名字一樣,這個世界上叫張海桐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至于手指,那可是醫(yī)院出具的畸形啊。
能夠用科學解釋的東西,在當今社會中大多數(shù)人也會選擇相信科學。于是他否定了此張海桐就是彼張海桐的荒謬想法。
一個人在驟然得知世界觀以外的訊息時,第一反應往往不是求證,而是否定。
這是人類的生存本能。有時候打破認知遠遠比接受已知事物更加困難。
現(xiàn)在小徐就是這個狀態(tài)。
他將這本書用手機掃描下來,而后歸還齊神棍。
剛好齊神棍算得遷墳日子也到了,半道上兩人遇見,又一起回小徐家。
小徐問:“你為什么叫那個工匠不要提及這本書?”
奇樓詭事里也有提到,當年雷家分家后,大家都低調生活。有些分支常年與外族通婚以及戰(zhàn)火的原因,很多已經(jīng)遺失舊姓,更忘記家傳。連這本書里的主角后人很多也不知音訊,估計不再從事建筑行業(yè)。
但誰也沒想到,這些人的后代里竟然有人重新干起土木工程。
齊神棍說:“只是冥冥之中有些感覺。你別說,每當我算這件事,就覺得卦象混亂。很多事竟然雖然不清楚,但總有種感應。”
“我年紀大了,腦子不好了。可能是因為這個許多事真記不清了。”
小徐:“你這會兒又不說是那幾年特殊時期把你腦子打壞的了?”
齊神棍猝不及防被小孩兒頂撞,一下就不說話了,只是瞇著眼睛看他,說:“你是真長大了。”
“你要告我的狀?”小徐也學他的樣子。
齊神棍抱著黃紙毛筆,轉頭不吭聲。良久,跟了一句:“牙尖嘴利。”
說完這句,他忽然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前方。仿佛中了邪一樣停住腳步。
“齊爺爺,你怎么了?”小徐被他這副樣子嚇到了,也不敢亂動。恐懼這種情緒人人都有,小徐更是有很多。
齊神棍喃喃自語,半晌道:“我怎么覺得這話很熟悉。”
“誰對我講過!”
他攤開黃紙,打開墨水瓶往瓷碟里倒了一些墨水。毛筆蘸墨,而后在黃紙上寫下大大的“牙尖嘴利”。
到底是誰說的?
小徐這回是正被齊神棍有病的模樣嚇到了。他原以為大家說齊神棍有病是笑話,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
這場鬧劇最后被小徐奶奶打斷。
她見人遲遲不來,不得不自己出來找。一過來就看見一老一小蹲在地上發(fā)呆,氣的小徐奶奶上手薅,愣是把兩人薅走了。
……
遷墳很快就結束了,小徐的假期也所剩不多。
他必須提前回到父母身邊等待開學。
臨行前,齊神棍竟然來送他,還說:“先前是我強求。他要是不愿意來,就別來了。”
小徐問為什么。
齊神棍說:“原本只是抱著戲耍的心態(tài),想要滿足好奇心。覺得你那個小同學是個有意思的人,我想滿足的是自己的私心。”
“如今模模糊糊想到些事情,又覺得不應該了。玩弄他人者,也會被他人玩弄。我這是犯了忌諱,回去要給老爺子磕頭的。”
而后,齊神棍又說:“當日提到的離魂,也不是我妄言。所謂離魂之癥,是主魂脫離身體去往他處,神游太虛。”
“那醫(yī)生說的自閉,應該是靈臺蒙塵、神魂蒙昧。”
“簡言之,一個魂魄不在體內,一個則還在。這是兩個概念。”
“你的同學尋常行走坐臥、待人接物沒有異常,只是為人處世不是尋常人,但你見過兩次他最生動的時候,那應該是他的神魂回來過。”
“我告訴你這些事,是希望你不要再問他。你跟他講過我的話,如果他愿意,就來。不愿意,也沒事。”
話至此處,齊神棍身體都好像佝僂了幾分,眼睛卻很亮,前所未有的清醒。
小徐被他一番話說的腦袋發(fā)昏,感覺像假的又覺得是真的。
就在他糾結之時,齊神棍忽然伸手。
“干嘛?”小徐瞬間警惕。
“給錢,你當是誰都能白聽我說話的?”齊神棍又恢復那種笑嘻嘻的狀態(tài)。
小徐:“靠。”
最后給了齊神棍五十。
臨行前,望著齊神棍花白的頭發(fā),他想了想還是叮囑:“你少喝點酒吧,神神鬼鬼的事也少點研究。年紀大了,身體重要。”
齊神棍只是擺擺手。
公交車緩緩發(fā)動,齊神棍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之中。
小徐看著手機里《奇樓詭事》掃描件,腦子里想著齊神棍的話。他總覺得哪里很奇怪,卻又說不上來。
公交車搖搖晃晃,司機師傅過于高超的駕駛技術讓他頭暈,不得不閉上眼睛休息。
因為這事兒,他差點坐過站。
……
那之后他曾多次問過張海桐要不要跟他一起回老家玩兒,但張海桐都拒絕了。也不能說是拒絕,只是沒有回應。
但對于小徐來說,這和拒絕沒區(qū)別。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張海桐還是那副人機樣。
直到今天。
小徐跟在張海桐身后跑進衛(wèi)生間。
“小小的一片云”終于不歌唱,上課鈴歡快的響。
小徐闖進去,只看見張海桐在洗臉。水珠順著耳垂和下巴緩緩滴落,浸濕小塊衣衫。
他問:“桐哥,你怎么了?”
張海桐站直身體,透過鏡子看身后的小徐,說:“我只是有點夢魘了。”
張海桐想,他只是有點夢魘了。
這個夢魘太長了,竟然已經(jīng)過了快半個世紀之久。
而在這里,他才十七歲。一個高中生,正處于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臉和年紀完全匹配。
這個夢魘,真的好長。
那些水珠滾滾而落,好像某種情緒的表達。
小徐看著他,默默不語。
良久,他說:“桐哥,跟我去看看吧。”
見見齊神棍。
————————
明天回盜筆世界
書圈內容不能加精了(痛恨這個加精上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