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子小姐在說什么?”
張海桐緩緩抬頭。
眼前的涼子不知何時站了起來,手里攥著一把匕首。她表情恍惚,顯然也覺得自己的想法太過荒謬。
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人頂替另一個人,還如此相像?這種事只存在于鬼怪故事里,難道是最近太累產生幻覺了嗎?
“哼。”涼子好像放松了一些。“不要在我允許的時間外來我房間,否則你的下場只會和你的前輩們一樣,甚至更慘。”
田中涼子陰沉的盯著張海桐,隨即要拉開門,讓小雅惠子趕緊滾出去。
就在她轉身那一瞬間,涼子感覺自己脖子一痛,整個人向后癱倒。身后的人緊緊抱著她,然后將之緩緩放平。
意識消失前,田中涼子只看見惠子的臉正面無表情盯著自己。好像那張臉只是一個面具——有人剝了惠子的皮,撐在臉上當面具。
恐懼甚至來不及反饋到臉上,田中涼子便意識消散,睡了她來中國以后最好的一次覺。
只不過醒過來時,后頸的疼痛仍舊提醒著她昏迷之前遭受的攻擊。視線逐漸清晰,田中涼子下意識想伸手摸摸脖子,卻發現動彈不得。她現在被綁著,塞進被子里了!
她立刻清醒過來,視線之中一個穿著她衣服的人背對自己坐著。好像就是另一個田中涼子。
涼子背后出了一層冷汗,汗水浸入衣衫。田中涼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自己身上的和服早就被扒下來了,身上只有一件里衣!
“你醒了?”
似乎察覺到她的動靜,那人轉過身,露出一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
最可怕的是她的聲音。竟然和自己一模一樣……
特務的專業素養抑制住了田中涼子喉嚨里的尖叫,她冷汗涔涔,咽喉發干。“你是……什……么東西……!”
“我是你呀。”張海桐控制著面部肌肉,用田中涼子的臉笑了笑。看起來好像變成傀儡的涼子被妖怪控制著笑了一下。
田中涼子甚至無法喊叫,嗓子里就像有一根針,卡著不讓她高聲呼喊。
事實上確實有一根針。
張海樓會用針刺頸部穴位達到快速變聲的效果,反之張家人也會用針扎別人的喉嚨,讓他人暫時無法發出聲音。
達到哪種程度,全看當事人的想法和技術。
田中涼子喉嚨上就有一根針,張海桐到現在都沒拔。
因為他不確定,接下來要做的事這個日本女人能堅持到什么程度。如果拔針之后她意志力太強,在接下來的過程中撐到抑制發聲效果結束就不妙了。
田中涼子瞪著張海桐,她似乎放棄講話了。
“不用努力了,我打的結靠你一個人是解不開的。”張海桐用田中涼子的手帕替她擦汗,動作非常輕柔,好像一個真正的傳統日本女人。上一次穿這種束手束腳的衣服,還是在馬來西亞。好在已經有經驗了,行動起來格外自如。
“聽說你手里有可以治療紅夫人的藥劑,我很想知道它們長什么樣子。”
“既然是你親口說的,那東西肯定在你手里吧?”
田中涼子瞪著眼睛,徒勞的張著嘴。剛剛說完一句話,她便感覺到喉嚨上一陣劇痛,一直到現在,這股劇痛伴隨著她激動的情緒愈演愈烈。
張海桐跪坐在原地,居高臨下看著躺著的女人,語調平緩的陳述:“我記得你們日本人對人體研究的非常透徹。”
“那么涼子小姐知道一個正常人身上有多少塊脊椎骨嗎?”
張海桐說這些話時,用的都是中文。
在馬來西亞那幾年,什么類型的人他都接觸過。日語不僅他會,張海琪也會。在南洋檔案館,只要一個人會了一種語言,其他人多多少少也會懂點。
張家人對于學習有一種天生的執著。想長久活下去,就不能停止學習。因為這個世界在不斷變化,不斷發展。
張家曾幾何時也信奉順勢而為,他們的機關最大的特點就是利用地勢和當地生物,以達成目的。
比如四姑娘山的機關,比如張家古樓的結構。都體現了張家人制作機關的傾向。
他不用日語,完全是因為說日語不僅表述累贅,還因為面對一個日本人,他實在不想說日本話。
田中涼子當然清楚這種基礎知識,但她不清楚張海桐為什么問這個問題。
在她學習的所有特務課程里,審訊者問的問題往往與接下來要發生的刑法息息相關。
這間和室里沒有任何可以用作刑具的東西,除了那個大瓷瓶。瓷瓶要想有殺傷力,只能被砸掉利用它的碎片來傷害身體。
一旦瓷瓶碎裂,就會有人知道她出事了。
田中涼子立刻挑釁的看向張海桐,用日語說:“你不過是想恐嚇我罷了。”
張海桐點點頭。“你說得對,我確實是恐嚇你。”
田中涼子看見張海桐忽然伸手,那只手也偽裝的很好,她真的以為那就是自己的手。
那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又落在背脊處。
“上一次能在這一招里熬過來的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你猜他們扛到了第幾塊脊骨。”
明明是自己的聲音,可是他卻沒有任何情緒。仿佛一臺留聲機播放提前錄制好的信息,毫無生氣。
那只手泛著涼意,因為緊緊貼在自己脊骨上,漸漸染上體溫。
田中涼子的心臟劇烈跳動,直覺告訴她,眼前的人很危險。并且接下來要發生的事,絕對不是她能承受的。
這一刻平靜到只有田中涼子一個人的思緒紛亂,只有她的世界在不斷建立又崩塌。張海桐只是平俯視她,手指漸漸鉗進田中涼子的血肉之中。
房間里傳來令人牙酸的骨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