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憾的是,吳老狗確實不擅打斗。何況只有他一個人。
寸頭青年受傷后,幾個人一擁而上,直接開始并不那么正義的圍毆。
吳老狗本來還能扛一陣子,不知道哪個天殺的崽子抽空往他脖子上猛扎一針。
藥劑逐漸助推,冰涼的液體沖進溫熱的血管之中。吳老狗被那些人挾制,被這么一扎,原本還掙扎的動作瞬間變緩,瞳孔變散。
噠……
耳邊好像又響起木屐的聲音。
是日本人嗎?
這種情況,好像也分不清是落在哪方手里好點。
吳老狗感覺肌肉越來越軟,身體支撐不住開始往地上坐。要不是那些人架著他,這會早躺地上了。
木屐的聲音越來越近。
那些人緊緊挾制吳老狗的同時,也轉頭去尋找聲音來的地方。
巷尾出現一個穿著粉色和服的女人。女人梳著整齊的發髻,頭戴細工花,銀色垂飾在鬢間晃動。
女人不知何時抱起了西藏獚。那條狗本來兇得很,如今竟然不叫了。它掙扎著爬出來,跳到地上才開始對汪家人吠叫。
自始至終,日本女人只是雙手交疊身前端莊站立。她背后還背著一把長長的武士刀,刀片和刀柄露出一截,能看出這把刀的不凡。
此人來者不善。
幾個汪家人對視一眼,很快分成兩撥人。一部分帶著吳老狗有退走的趨勢,另一隊則紛紛拿出武器認真對敵。
張海桐抬手,緩緩拔出背后的武士刀。
很遺憾這次進城沒帶自己的刀。那玩意兒不好藏,丟了也不好找。所以臨時放在最近的聯絡點。
但現在這個時代什么都難搞,最不難搞的就是武器。尤其是冷兵器,遍地都是。
田中涼子從小接受訓練,劍道功夫不錯。她有一把從日本帶過來的武士刀,看刀的狀態,足見主人的愛惜。
張海桐不會日本劍道,但是他會用刀。天下諸法,萬變不離其宗。尤其在實戰之中,一樣會樣樣會,沒有那么多講究。招式主打一個要命則有用。
吳老狗被他們往后拖,還未完全合上的眼睛無力耷拉著,渙散的瞳孔還能看見外界的情形。
那個日本女人拔刀的速度太快了。從一開始的拔刀,再到出鞘,幾乎一瞬間完成。視線越來越模糊,隨著麻藥在身體內部揮發,吳老狗視野中所有景色都糊成了色塊。那些灰的黑的白的都被明亮的粉色提著一抹模糊的冷光割開、分離。
紅色噴薄而出,落在灰色的地面。
這把刀對于應該用來說太輕了,就像抓著一把刀片兒似的。揮舞之中就像拿著長條紙片飄來飄去。好在足夠鋒利,彌補了重量上的不足。
刀刃割開皮肉的速度很快,血液濺在手上,將刀柄變得濕滑。
“她追過來了!快!”剩下的汪家人立刻圍住吳老狗,其中一個人扛起人就跑。
張海桐踩著木屐狂奔,這鞋他真有點受夠了。最前面的汪家人只覺得眼前一黑,和服長袖伴隨著刀鋒直往自己臉上甩。
他方才往后一撤,張海桐的刀堪堪劃過他的眼睛,差點就把那對招子廢了。一擊不成,張海桐沒有絲毫停頓。刀鋒錯過旋身回踢。木屐地板下兩只木齒仿佛寒刃直直踩進對手面頰。攻擊落空的刀在回身瞬間抵住身后攻擊。
“當——”
刀刃相撞的聲音仿佛停滯了時間。
這些人都用短兵器,長度上沒有優勢。踢完人需要瞬間站穩卸力,張海桐整個身體向左倒去,日本刀順著力道向左劃拉。匕首和長刀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
兩把兵器瞬間分開,張海桐矮身半跪,隨即反手向上揮刀。這一刀比撩陰腳還陰,完全從襠部向上割。那么長的刀,速度如此快根本來不及躲。
這一刀直接從那人小腹割到肚皮,完全喪失戰斗力。
腥氣彌漫在巷子里,風一吹不僅沒散還越發濃烈。
吳老狗有點想吐。
他看見這個日本女人割完其中一人肚子,仿佛背后長了眼睛一樣抓住另一人刺過去的匕首,拿著刀的手掄了圓了對著一擁而上的幾個人一刀橫切,幾個人的脖子瞬間破裂噴血。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
那些人還沒完全倒下,最后兩個汪家人放下吳老狗襲殺而去。張海桐隨手扯過一具還未倒下的尸體,手臂鎖住此人還在流血的咽喉將他擋在身前。
那兩人近身連捅,一刀都沒捅上張海桐,全招呼在自家人身上了。
兩人肯定不會對一具尸體白費力氣,當即改變攻擊方向。張海桐抬腳將尸體踢向二人,矮身舉刀猛砍兩人小腿。
這幾刀非常快,砍完兩人立刻趴下了。
吳老狗眼睜睜看她站直了,抬手給他們背上一人捅一刀,全部歸西。
女人的木屐踩在血泊之中,一直沒有動作。她似乎在確認那些人死透了。良久,久到吳老狗再也支撐不了藥效,女人才緩步走來。
噠……
吳老狗躺在地上,感覺自己像一攤爛肉,只有腦子還勉強能動。眼角余光還能瞥見繡著白色櫻花的粉色和服布料,那把日本刀被隨意拎著,刀尖上的血一滴、一滴緩慢的滴落在地。
視線終于沉入黑暗。耳朵罷工前,他聽見日本女人發出了相對她外貌來說格外“粗獷”的聲音。
“意志力挺好的。”張海桐嘟囔著,俯身揪住吳老狗的衣領,將他拽起來。看著那張臉,張海桐嘆氣。就這個抗藥的勁兒,難怪能生出吳邪那種超絕犟種抗壓王。
他拖著吳老狗走到最近的尸體前,隨手將刀在尸體衣物上擦了擦,便收刀入鞘。
巷外傳來腳步聲。
小副官帶著人姍姍來遲。
張海樓還頂著小雅惠子的偽裝,和小副官并排走過來。
他們身后的士兵將吳老狗抬起來放進軍車,隨后快速清理現場。
“都死了?”小副官站在一旁,看著士兵們抬走一具又一具尸體。他上過戰場也殺慣了人,很清楚這些人死的有多快。沒一刀多余的傷口,全是奔著要命去的。
“只是第一批。”
張海桐望著開走的軍車,與小副官擦身而過。“很快,就會一批都不剩了。”
小副官對著他的背影說:“下次別穿這種帶齒的涼鞋,放不開。”
張海桐深吸一口氣,步子邁的更大了。他鉆進張海樓開過來的車,對著日本司機用日語沉聲說:“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