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張海桐后,齊神棍完全可以通過地道逃跑。但他沒有。
這種情況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不敢跑。逃跑的后果可能無法承受,所以只能坐以待斃。第二則是,他根本沒有逃跑的想法。這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已經沒有任何掙扎的**,他的作為只是求一個干脆利落的結局。
無論是哪一個,到現在都不重要了。
因為齊神棍永遠消失在張海桐目前能夠接觸的范圍里,至少暫時是這樣。
飯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辦。
這件不成,下一件再去。
辦過的事,都被他記錄在一臺老舊的諾基亞按鍵手機之中。這只手機沒有裝卡,功能簡單。相比于智能機,被入侵的風險更小,而且便攜。
這玩意兒還是他媽媽淘汰的機子。張海桐翻出來的時候竟然還能用,不得不說這個牌子是有點命硬在身上的……
小徐吃到半路齁得慌,就說:“桐哥,你既然早都來了,那咱們還繼續探這間房子嗎?”
“沒必要了。”張海桐搖頭,說:“我要去一趟市里。”
“啊?去市里干嘛。這會兒公交地鐵的過去,都該十一點多了。”小徐看了看手表,轉頭把蛋糕蓋上。“你要不去我家坐會,中午咱們燉排骨吃。以形補形嘛。”
張海桐搖頭。“我爸有胃病,我要給他送飯。”
小徐愣在原地,忐忑道:“咱叔讓你送飯?”
這對嗎?
在他的印象里,張海桐的廚藝似乎僅限于烙大餅。畢竟他倆都不下廚。小徐大多時候都在家里吃,去外面他媽媽也會做便當。張海桐就更不會下廚了。家里沒空做,就直接去外面吃。
以至于小徐從小到大,只啃過張海桐烙的大餅。烙這玩意兒還是因為學校組織春游,他桐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愣是烙了好幾張大餅。并貼心準備了各種醬料和配菜。
當時確實省了不少事,但自己的牙也挺難受的。
鬼知道他一個南方人為什么這么會烙大餅。
如果桐哥說的送飯指的是大餅,那張叔的胃大概率要寄。
然而張海桐只是眼神堅定的點頭。
小徐就說:“那我跟你一起。作業都寫完了,剛好無聊的很。”
張海桐頭一次拒絕了他的跟隨。“你不能跟我一起。”
“為啥呀?”小徐表情逐漸夸張。“天殺的,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別的朋友了!”
小孩子確實比較在意這個。張海樓小時候也經常問張海俠是不是不跟他好了,是不是要跟別人當朋友了。
最頻繁的時候,一天能問八百遍。
甚至為了這個單方面冷戰。
最后基本都是張海俠給他臺階下。有時候小小的張海俠也會郁悶,會問張海桐:為什么小樓這么在意這種事。
其實他心里可明白了。
張海樓就是占有欲作祟,也沒什么安全感。畢竟當初第一個主動接觸他的就是張海俠,一邊勸解又一邊包容他的也是張海俠。這樣的好朋友如果真離他而去,他會瘋掉的。
每到這個時候,張海桐就會說:“問問你自己。”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這種問題張海樓想起來就問,只能是張海俠縱容來的。假如第一次的時候,張海俠就明確讓他別問,張海樓就真的閉嘴了。
一次不行就兩次,最多三次。張海樓就會閉嘴。他只是喜歡多次確定,又不是真的沒臉沒皮胡攪蠻纏。
需要被認真對待的情感,他的處理方式也很鄭重。并不像做任務的時候那么無賴。
但張海俠縱容張海樓問自己,因為他也需要確定張海樓對自己的在意。這兩人就互相吃對方那一套,問自己不過是play的一環罷了……
小孩的友誼就是這么別扭,長大之后就成熟多了。
目前來看,張海桐認為小徐的攆路習慣是小孩子脾氣。我們是好朋友,當然要互相照應啊。
潛臺詞就是:你說的這個理由太爛了知道嗎?哥們我只是不想下你的面子!
張海桐只好說:“你進不去。他公司員工一人一卡。外人過去需要提前預約,生面孔不行。”
小徐好像被說服了。他提著吃剩的蛋糕,有點沮喪的說:“那好吧。”
兩人再次翻墻出去,并肩走在水泥路上。到了村口,張海桐和小徐揮手再見。方才轉身,站在原地的小徐忽然喊了一聲:“桐哥。”
張海桐:?
小徐微微偏頭,一只手提著蛋糕,一只手推了推眼鏡。“你家里有沒有人,認識一個姓雷的工匠?”
……
工匠。
在現代社會,這個詞匯已經已經很少用于日常交流。大多時候人們更愿意說“工人”或者“工程師”。
張海桐片刻晃神。
他幾乎瞬間從故紙堆里扒拉出來一個姓雷的人。
太久遠了。
久到張海桐已經有點記不清他的臉。
對于小徐的問題,張海桐選擇了一個比較折中的答案。他說:“有這樣一個人。”
其實在這一刻,他的回答已經不重要了。
當他晃神的時候,小徐就已經知道了答案。張海桐認識雷家主。
不論是間接認識,還是確有交集,小徐都確定了一些事。
如果問這個問題的是其他人,張海桐根本不會泄露任何情緒。能夠被抓住把柄,只能說他沒有設防。
小徐不清楚這個事,張海桐卻很清楚。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笑一下算了。
小徐看他漸漸走遠,低頭看著手上的蛋糕。他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應該回家繼續吃蛋糕了。
張海桐看沒看見,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