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海琪剛洗澡出來,手機屏幕上的消息已經積累了不少。
里面張海桐只發了一條,問她最近怎么樣。
張海琪拿起來,回了一條:還好。
回復之后,張海桐的聊天框變成最上面一個。張海琪點出軟件,開始回復短信消息。
最近給她發短信的只有解雨臣,上面只簡單寫了一下他具體到達美國的時間。
張海琪回復好的。
剛回復完,張海桐就發了兩條消息過來。
張海桐:解雨臣到了嗎?
張海桐:我要下地了。
張海琪:快了。
張海琪:山里網絡這么好?
張海桐:官方隊伍的電子技術,誰用誰知道。
張海琪:也是吃上公家飯了。
張海桐:是啊,交社保的。雖然我用不上。
張海琪:……
她不清楚張海桐為什么對社保如此執著。張家的公司是給員工交社保的,但只限于普通員工以及一些類似于守山人的族人或張家收養的孩子。
真正的張家人壽命太離譜,做假身份特別麻煩,再交社保就更麻煩了。為此張家還從南部檔案館調走了好幾個會計分別放進這些公司,專門處理這件事。
最后張海琪發了一句:“下地小心點,不像幾十年前那么抗造了,心里要有數。”
張海桐回復:“放心吧,有數。”
說完兩人就沒有回復了,對面顯示下線,頭像都灰了。
張海桐的賬戶頭像是平臺自帶的,也就是初始頭像。一變成灰色,跟遺照似的。
張海琪合上手機,門外傳來張海俠敲門的聲音。她起身開門,張海俠被一個小張推著進來。
隨后小張帶上門,給母子倆留下單獨的相處空間。
“干娘,都準備好了。”張海俠將懷里的文件遞給張海琪。
在美利堅,很多事情完全可以簡單化。比如使用暴力。
裘德考將“魚”看的很嚴實,但他對解雨臣的玉俑很感興趣。
如張海桐當初對吳三省說的那樣。玉俑如果真的能夠長生,鐵面先生最晚明代就可以爬出來,徹底實現長生不老、返老還童。
然而千百年以后,張海桐與吳三省一行人下去時,他依舊只是一具躺在玉俑里面會呼吸的尸體。
裘德考背后的汪家追尋張家的腳步幾百年,這幾百年的時間,足夠他們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延伸出更多的可能。
這樣一個家族,絕無可能不清楚玉俑的作用。或許早期他們沒有掘出鐵面先生,是為了作為實驗,觀察玉俑是否真的有用。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切結果不言而喻。對于汪家而言,他們得出了和張家一樣的結論,這東西就是個雞肋。基本等于沒用。
但裘德考卻依舊想要得到玉俑,這與他背后組織的想法背道而馳。
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他做出這樣的決定?
裘德考最初是文物販子,回到美國后才開始發家。最開始的時候,他的公司確實干凈,且運轉效率極高。
等到規模變大,人事調動變多,公司的人員構成會越來越復雜。
到了上個世紀末,裘德考仍舊不清楚自己公司里是否有“內奸”。他只知道自己的研究團隊成功研究出了延長壽命的藥劑,但仍有副作用。
這些研究員做出來的實驗結果,就應驗在這個公司里壽命和外貌嚴重不符的部分員工身上。
張海琪來到美國后,搜尋了裘德考公司的舊檔案。這些舊檔案里,有些員工不知所蹤。
根據調查,他們在外界的結果無一例外是失蹤。這些失蹤人員里,有一部分仍舊在裘德考的公司工作,有一部分則徹底失去音訊。
在研究記錄里,這些沒有音訊的人被定義為死亡。
巧合的是,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孤兒。且留下來的人,大多數都不忠于裘德考。
那么他們忠于誰?
這么多壽數和體能明顯不正常的人,為什么裘德考只派了阿寧去中國?
在汪家明顯對玉俑不感興趣的情況下,他為什么一定要拍到玉俑?
一切都很簡單。
他知道了汪家的存在,并且感覺到了威脅。那些人里,他只能用阿寧了。
因為阿寧受訓的時間最短,因為阿寧有把柄在他手里。
裘德考是個生意人。在生意場上,一切都可以用來交易。但前提是,交易雙方處于一個平等的地位。
張海琪來到美國后,只是用了一些手段讓裘德考意識到他的公司已經不可靠了。
我附庸的附庸不是我的附庸,一個已經被架空的掌權人,當然也失去了對集團的有效控制。
這是汪家人慣用的手段。他們做任何事,都喜歡披上一層皮。
張家同樣如此。
不同的是,汪家喜歡摘果子。而張家可能是因為壽命和時間的問題,更喜歡自我建立一套有效體系,以便長期使用。
而這個時候,張海琪給了他真相,張海琪給了他新的合作伙伴。
這個伙伴,就是董家。
張海琪披著董家的皮,有的是辦法讓裘德考相信她的實力。同時,董家也是“白身”。在這個隱秘的研究里,董家是徹頭徹尾的“新人”。
因此信息差上,裘德考天然占據上風。偏偏董家財力雄厚,主動投誠。孰輕孰重,裘德考不可能不動心。
他太老了,太想活下去了。
張海琪只是讓張海俠做了一點手腳,就瓦解了他對集團的信任。
與其說是解雨臣得知魚的消息,試圖置換,不如說“董家”也希望在其中再分一杯羹。所以牽線搭橋。
有了合作信任,做什么都簡單。
張海琪翻看著那份文件,良久將目光從文件上挪開,落在張海俠身上。
“臉色不太好。”她說。
張海俠苦笑。“干娘,我確實有點累了。”
從前的張海俠跟張海桐一樣,自己有什么事都悶著。為了親近之人,自己吃點虧也沒什么。
自從張海琪把人帶在身邊,一直想讓他改掉這個壞習慣。
有不舒服的就講,沒必要遷就誰,要適當的表達自己。
大概是兩個孩子離死亡太近,張海琪對張海俠過于濃烈的奉獻精神有點PTSD。
至于張海桐那個性格,已經完全沒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