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是一個奇妙的地方,特別是那些沒有經(jīng)過旅游開發(fā)的地段,堪稱奇崛險要。
站在天門山的峭壁之下,抬頭一看,會發(fā)現(xiàn)整個山頭像是被人從中間劈開一條縫。中間形成了一條細(xì)小的裂縫,這條裂縫的底部,就是夾子溝。
由于地勢極高,站在峭壁之下抬頭望會發(fā)現(xiàn)天格外的遠(yuǎn)。這條縫隙就形成了所謂的“一線天”。
說是一線天,張海桐等人現(xiàn)在看見的其實比一線天要寬一些。
夾子溝里面光線不足,非常陰冷。底部亂石疊起,上面長滿青苔。加上穿堂風(fēng)極大,從這里過去最起碼需要一個下午的時間。
二麻子走在最前面,一邊探路一邊踩實地方。免得跟在后面的泰叔和兩個老板走路打滑。
張海桐仍舊走在最后面,他前面是涼師爺。這說的是他體力不好,走在前面耽誤幾位老板的腳程。所以落到后面,跟張海桐走在一起。
對,他怕耽誤幾位老板的腳程,不怕耽誤張海桐。
剛要進(jìn)到夾子溝的時候,張海桐忽然回頭看了看身后的樹林子。
秦嶺生物種類繁多,按理說這里應(yīng)該有猴子。泰叔之前也說要多多注意,但走到現(xiàn)在,他們都沒有看見特別有威脅的生物。
難道說只有吳邪才那么倒霉?
張海桐看了一會,緩緩收回目光。
涼師爺聽見身后的腳步聲忽然停了,回頭發(fā)現(xiàn)張海桐沒走。他小心翼翼問:“董爺,有什么不對?”
張海桐搖頭。“習(xí)慣回頭看看。”
涼師爺立刻夸贊道:“在下明白,非常明白。董老板這是心思縝密,咱們這一行就得這樣。這要是有人跟著……或者別的東西,再傷了咱們,那真是哭也來不及。”
張海桐沒表態(tài),默默聽他講。
來到這片野林子之前,泰叔就讓所有人先吃過東西再上山。原因無他,山里的猴子鼻子靈而且行動迅猛。
這些猴子跟比峨眉山那群猴子還野,真的敢殺人要命。泰叔從前在這里混的時候,有個伙計就讓猴子一爪弄瞎了一只眼睛。
要不是當(dāng)時救得及時,那猴子的爪子恐怕直接攪碎了眼球插進(jìn)大腦了。
從此以后,每次過野林子之前,他一定不會讓底下人在里面休整吃飯。野猴子餓狠了,聞著味兒就過來了。
一兩只還好,怕的是成群結(jié)隊。
因此走到這里后,所有人都沒停。
溝內(nèi)巨大的風(fēng)撲面而來。張海桐壓了壓帽子,前面的人都快吹懵了,他在最后面,比二麻子要幸福多了。
涼師爺本來渾身都是汗,風(fēng)一吹愣是給他吹冷了。
“我說李老板,你他媽地方?jīng)]找錯吧?我們翻了這么多山,可不要臨門一腳掉鏈子。”王老板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恚趭A子溝內(nèi)部回蕩。
“王老板,你別那么多話。我要是騙你,我自己就不來了。何必受這個苦。”李老板說話文雅的多,不像王老板一口一句臟話。
一開始兩個人還拌嘴,走到后面精神高度緊張,漸漸就不講話了。涼師爺都沒精力到處打量,只顧著腳底下走路。
忽然,領(lǐng)頭的二麻子喊了一句:“泰叔。”
“喊什么呢?”泰叔陰惻惻的問了一句。
二麻子有點結(jié)巴的指著前面。“有、有人。”
王老板呸了一聲,喊道:“荒山野林的哪里來的人?你他媽別在這瞎說。”
二麻子不語,側(cè)開身子讓泰叔看。
只見草木掩映之后,一個人正木然陰森的望著眾人。眼神直勾勾的瞪過來,十分駭人。
李老板下意識摸向腰間別著的拍子撩,身體僵硬。明顯嚇到了。
涼師爺往后退了兩步,還沒退多遠(yuǎn),就感覺肩膀上一重。緊接著自己就挪不動了——一只消瘦蒼白的手緊緊抓著自己的肩膀,明顯不讓他繼續(xù)走,
涼師爺回頭一看,才看見腳后跟下面是個空隙。方才慌里慌張沒長眼,一腳沒踩穩(wěn)指定摔成狗吃屎。
他心下稍安。余光一瞥,只看見一臉鎮(zhèn)定的張海桐,差點又嚇一跳。不為別的,這哥們冷著個臉木愣愣的跟前面那個“人”他娘的真有點像。
這讓涼師爺心里的恐慌更上一層樓,但潛意識告訴他不能往回走。留在張海桐身邊就是最安全的。
泰叔推了一把二麻子。“上去看看。”
二麻子摸著身上的槍,拔出來對著前面先放了一槍。
那槍聲音不大,在夾子溝里響過,被風(fēng)聲糊沒了。所以聽不太清。
一槍下去,子彈在那人身上擦出火花。
“奶奶的,是個假人!”二麻子剛說完,泰叔一腳踢他屁股上。
“誰奶奶的?說話沒個把門。”他瞪了二麻子一眼。“還沒進(jìn)地窖門,你他媽就用了一發(fā)子彈。待會下去,你他媽用來光榮的份兒都沒有。”
二麻子嘿嘿一笑,連聲道:“泰叔別介啊,小的我就是嘴欠。”
說完便主動上前。
卻見那石人旁邊還有許多同樣的雕像。看樣子都不屬于中原文化,衣飾上均雕刻雙身人面蛇紋。
蛇紋的雕刻工藝粗獷且具有蠻荒氣息,沒有中原文化那么精細(xì),但恐怖怪異的感覺更加強烈。
涼師爺推了推眼鏡,說:“這應(yīng)該就是厙國人的圖騰。在下之前在一本書上見過,應(yīng)該不會錯。看來我們來對地方了。”
張海桐的目光落在涼師爺身上。
丫的有點意思啊。這人什么雜七雜八的都能從書上看見,如果不是知識面極廣且記憶力驚人,那就是另有所圖。
不過來這里的人,誰不是另有所圖?求財求富貴,求命求長生。
海了去了。
張海桐自己不也是有所求才來的嗎?
石人雕像旁邊幾乎全是上面坍塌下來的石塊。往上攀爬還能看見坍塌出來的地方是一個淺坑,里面原來應(yīng)該有壁掛,但也被風(fēng)雨侵蝕了。除此之外有許多風(fēng)格一樣的雕像,有的脖子上還有骷髏頭,有的就掉地上。這些骷髏頭原本是按在雕像脖子上的,叫人頭俑。
在洞的底部有一座依著山勢雕刻的半身人像,胸口到腦袋已經(jīng)被翻數(shù)炸掉了,只剩下一只手和半只肩膀還能分辨出來。
張海桐按照看書的記憶里面找到了那個通往古墓的盜洞。泰叔往里面看了看,發(fā)現(xiàn)有積水,臉色逐漸難看。
一個墓里有積水,不僅意味著這里可能已經(jīng)被破壞,還意味著未知的危險。
誰也不知道這水里有什么東西。
但來都來了,總不能空手而歸。
他環(huán)視四周,這里分明無路可走。夾子溝已經(jīng)到了盡頭,要另謀出路,只能向上。但他們帶的物資和目前的體力已經(jīng)不允許他們?nèi)フ伊硪粋€不知道有沒有結(jié)果的入口。
在未開發(fā)的野外環(huán)境過夜,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下墓也危險,但下墓至少伴隨著收益。在上面停留,就只有無限的沉沒成本。
老泰瞪著積水的盜洞,斬釘截鐵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