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在下雨。
再次被水沖出來,之前在黃泉瀑布深潭下的感覺再次襲來。張海桐感覺自己的身體在縫隙里撞了好幾次,其實已經(jīng)有點脫力了,這讓他調整身體的靈活度遠遠跟不上吳邪。
所有力氣都用來防止自己溺水。
剛剛燭九陰的眼睛讓他有種對身體失去控制的感覺,以至于現(xiàn)在暈的厲害。仿佛在一艘沉水的船里。
縫隙外面是一條瀑布,距離下面的水流還有很高的距離。
天上烏云密布,豆大的雨點密密麻麻壓下來,讓張海桐睜不開眼。
咚的一聲,他再次埋進水流深處。
吳邪已經(jīng)撞暈了,可能是掉下來的時候頭撞到了石頭。掉進河里完全沒有知覺,張海桐想去抓,但河水太湍急了,他也無能為力。
放置著青銅樹的地下空間漲水很大概率就是因為這里在下雨。他和老泰他們找到青銅樹就是通過地下瀑布,那些水流向深不見底的地方,這就說明在山體內部有地下河。
每當外面下雨漲水,地下河必然漲潮。青銅樹就會被水淹沒。
一直以來沒有爆發(fā)山洪,很大概率是因為山體內部裂縫繁多,就像一個不會收縮的大型海綿,里面全是孔。漲水之后,水會順著這里流出。
張海桐不清楚這種地質特性怎么形成的,在一般認知里,這樣結構的山體一場地震就可以輕易摧毀。體能已經(jīng)到極限了,但是不能睡。
張海桐任由身體飄在河上,他需要恢復體力。
河道漲水之后會淹沒周圍的草坪,讓草坪短暫的變成河中綠洲。吳邪腦袋上一直往外滲血,河水把這些血洗干凈了,沖到綠洲上后這些血又開始流。
張海桐順水借力,把自己也弄了上去。好在他的背包一直帶在身上,里面的醫(yī)療物品都做了防水措施。
幸好來的時候考慮到了氣候問題,他的背包里有雨衣。張海桐將吳邪往懷里摟了點,然后用雨衣把兩人罩住,這才開始給吳邪上藥。
張海桐拿著紗布的手狂抖,跟得了帕金森似的。好在控制力不錯,沒給吳邪來個二次創(chuàng)傷。
綠洲距離河岸有一段距離,中間應該還有一部分沒有被河水淹沒。他們可以走上面上岸。
等不到雨停了,他們必須馬上過去,
地下空間漲水能漲到那么高,外面爆發(fā)山洪的概率非常大。張海桐根本不清楚現(xiàn)在還有誰能救他倆,必須盡快離開河面。
吳邪目前就是坨死肉。張海桐把他扛起來,說實在的,一米八幾的身高是有點壓人。
把人背上岸,情況變好了也變壞了。
好就好在他倆不用在河里當落湯雞,壞就壞在他們都發(fā)燒了。
張海桐不清楚自己燒成什么狀態(tài),但吳邪很可能在失溫。好在他的胃病經(jīng)常引起發(fā)燒,隨身帶的藥里也有退燒藥。
一整瓶!
碰見我你可真是碰見好人了。
張海桐一邊亂想,一邊把藥塞吳邪嘴里。這玩意兒還是進口的,據(jù)說很貴。他也不是學醫(yī)的,反正族人說好就是好,他只管吃。
喂了藥之后,張海桐繼續(xù)帶著人往密林深處去。這種情況最好找樹木密集但是沒有陡坡的地方,就算沒有山洞也能擋雨。
荒郊野嶺的,他這個運氣不咋地的人背著個倒霉蛋,簡直雪上加霜。
就這樣等了大概三個小時,雨漸漸小了。
張海桐不清楚他們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而且這里信號不好。雨停了之后吳邪還沒醒,藥吃進去跟泥牛入海似的,用處不大。
他給自己和吳邪又吃了一次藥,現(xiàn)在顧不得什么副作用了。必須盡快控制身體狀態(tài),活下來再說。
吳邪燒迷糊了,感覺自己在飄。睜開眼模糊一片,身體蜷曲著顛來顛去。胸口不知道貼著什么東西,又燙又熱又黏,背上卻冷的要命。
沉重的呼吸聲在模糊的聽覺里就像燒水的熱蒸汽,吳邪恍惚以為自己在冒沙井老宅用碳爐燒開水。
莫名想起一群認識的不認識的人圍著爐子取暖聊天嗑瓜子,暖烘烘的空氣中夾雜著模糊的鼎沸人聲,吳邪又在這樣的氛圍里睡了過去。
……
身體麻木、機械的向前走。
這種狀況在張海桐一百多年的人生里出現(xiàn)過太多次,當負面狀況達到頂峰,拼的就是心理和激素了。
人類進化至今,在生存方面的潛力無限大。
張海桐曾經(jīng)無數(shù)次以為自己要死了,最后都活了下來?,F(xiàn)在這種狀況,比起在海上漂流的日子其實好很多。
至少他們走著走著,在山下看見了人類聚居地。
下山的路應該是當?shù)厝巳斯ら_鑿,呈現(xiàn)環(huán)形。路途比較陡峭,但不至于栽下去。
下到植被茂密的路彎時,能聽見水從旁邊植被濃密的山坡里流出來的聲音,這些水匯聚在路邊自然沖刷出來的水溝里。急切的奔向山下。
再往下面一點,應該就能聽見山腳大河奔流的水聲。
張海桐不敢停,一旦停下來現(xiàn)在這口氣就會散。再想起來就不行了。
他喘了口氣,忽然心有所感抬頭。
剛才他站定遠眺尋找人類聚居地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時候站著一個人。
這人居高臨下望著他們,幾秒后立刻閃身消失了。
張海桐皺眉。
雙方距離并不遠,他可以清楚看見這人身上衣服的樣式。
他是老癢。
沒死嗎?
張海桐偏頭看了看肩膀上耷拉著腦袋的吳邪,忽然嘆氣。也許在原著里,他就是被老癢救下來的。
這復雜的發(fā)小情。
真不知道老癢心里怎么想的,一邊只顧自己,一邊又不想人真的死了。
不過人都是復雜的,無法一概而論。張海桐現(xiàn)在快燒成漿糊的腦子也想不到太多,而是繼續(xù)往山下走。
……
三天后,西安市碑林區(qū)紅十字醫(yī)院。
……
吳邪昏迷了三天時間,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在醫(yī)院里了。
剛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他就看見正在旁邊打電話的王盟。
王盟的聲音就像隔著一層水一樣鉆進耳朵里,吳邪只能聽但大腦無法運轉分析出他在講什么。
他什么都記不起來,只覺得天旋地轉,止不住的惡心和頭暈。大概率腦震蕩了。
“好的,您放心?!蓖趺藪鞌嚯娫?,轉頭一看自家老板懵懵的盯著他。王盟眼睛一亮,憔悴又疲憊的臉色好了不少。他驚喜道:“老板!你終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