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納教授,那個東方女人還沒好嗎?下面的受邀的人已經等不及了。”這些火槍手雖然不能跟著一起玩兒,但是在那里好歹還能飽飽眼福。
“連她中意的那個東方小白臉都已經來了,就在下面陪他瘸腿的老板。說不定待會兒還要陪董小姐。依我看,斯蒂文先生已經沒辦法品嘗這個東方女人的味道了。”這話說完,其他的火槍手立刻開始哈哈大笑。
華爾納帶的那些火槍手行為粗俗,這似乎是美國佬的常態:賣命、刀尖舔血,尋仇打架,然后喝花酒睡女人。
所以他們對張海琪這種打扮很久還和他們沒有任何曖昧關系的女人尤其不耐煩,雖然不至于當著面說人家,卻還是會私底下和真正的老板華爾納抱怨。
誰都知道這一趟是亡命之旅,活下來賺大錢,聲名地位全都有。死了,也就死了。枯骨一具什么也沒有。
在柔佛州答應這個女人的請求的時候,這些人就已經拿命做賭注了。所以他們認為自己什么也不怕,哪怕蛐蛐船王的女兒,馬六甲的拿督。
華爾納叫停了他們的污言穢語,很快屬于董小姐的房門被打開,她盛裝打扮出現在眾人身前,旗袍在她身上更是風情萬種。萬千風華,不過眼前一人。
華爾納不得不承認,斯蒂文的品味還是很好的,這個董小姐的美貌真的令人回味。不是絕對的攻擊性,而是神秘、濃烈又出塵的樣子。
“請吧,董小姐。”
……
當張海琪來到宴會廳時,便意味著這場舞會即將開場。現在是晚上,這場盛會本身就是晚餐加舞會。
董小姐出來亮相,那些火槍手就站在兩側的欄桿后面戒備。張海樓扮演的斯蒂文站在華爾納身后,這個位置能夠看見大廳中站的所有人。
張海樓試圖搜索那個頂著張海俠臉的人,但一無所獲。唯一讓他不理解的是樓下坐在輪椅上的徐先生,他身旁那個戴著圍脖的奇怪男人。沒別的原因,這的人穿的都很清涼,只有這個男人穿的嚴嚴實實還戴著圍脖。
但能從皮膚狀態看出來是個年輕男人。
張海樓很快移開視線,相對來說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分不出心了。
張海琪的目光同樣掃到張海桐那邊,很快又移開目光。
“董小姐在找那個之前主動搭話的東方男人嗎?”華爾納自認很有風度的詢問。
“他還不值得我特意尋找,只是覺得辦了這么一場舞會,看似很熱鬧其實也無聊。”張海琪站在欄桿后面,隨口回復。
“您的生活已經超過這個世界上大多數人,確實能引起董小姐注意的東西不多了。”華爾納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邀請張海琪去單獨的隔間用飯。“我有些事,聽說中國人很喜歡在飯桌上談生意。今天我也入鄉隨俗,董小姐賞臉?”
華爾納想的很簡單,現在船上最強火力就是他。在沒到廈門之前,他要用最低廉的代價拿下董家開通南疆門路的承諾。到了廈門,他這點人可就不夠看了。所以最好現在就半威脅半合作讓董小姐拍電報回廈門,叫她父親答應這筆交易。
張海琪并不拒絕,張海樓現在是斯蒂文,順理成章跟著進到房間。進去之后,這間房子可就只有他們三個人了。
張海樓很有信心弄死這個鬼佬,然后挾持董小姐。
然而就在董小姐和華爾納就生意僵持之時,張海樓準備關上門,就在這個舉動發生之時,張海琪出聲了。
“這位假臉先生,就算你現在關上門,你想做的事情也不會成功。”
話音剛落,華爾納拿出來“聊表誠意”的籌碼——裝著一顆碩大的中亞綠翡翠的盒子被她踢了出去。
這個盒子一過來,張海樓就知道暴露了,他得立刻跑。于是就這么抱著盒子直接從二樓跳下去,飛快跑了。
……
張海俠理了理頭上被這陣勁風吹起來的稀疏的假發。
“桐叔,他跑了。”
張海桐點點頭。
華爾納氣急敗壞追出來,完全沒有剛剛的風度。就在他要和張海琪繼續談判時,他的耳朵里忽然聽見了槍擊聲。
拉動槍栓的聲音此起彼伏,槍響讓他下意識躲回房間內。
守在外面的火槍手因為失去先機,瞬間倒了好幾個。大廳之中的乘客更是驚弓之鳥,倉皇逃竄。
張海俠早就被張海嬌推到了角落里,那是小張們一進場就找到的絕佳位置,進可攻退可守還很隱蔽。他們往這邊走,其他人則寧愿往外面跑。
張海嬌擋在張海俠身前,又被張海俠一把拽回身后。小女孩下意識吸了吸鼻子,緊緊抓著她蝦叔的胳膊,眼睛緊緊盯著張海桐。她從來沒見過這么快的移速,仿佛是一道殘影,眨眼就不見了。
張海桐帶著人堵住那個房間門口,里面只剩下華爾納和張海琪。
外面的火槍手死的死傷的傷,小張們只是受傷,沒有死人。他們拿著匕首,上去挨個補刀。
這些美國人嘴里喊著“help”,一邊試圖進行反擊。但不出意外都被小張們一刀收割性命。不知道誰冒出來一句:“抱歉,華人聽不懂洋文。”
美國佬:……六,六死了!你聽不懂,你清高!
屋內張海琪一腳踹倒華爾納,將他后腰的槍拔了出來。用英語說:“對不住了先生,我想現在我們攻守之勢異形了。”
“董小姐,你別忘了我的身份。在美國……”
“但是現在是在東南亞。”張海桐拿著一把手槍進來。“而且是在董小姐的船上。很遺憾,這艘船屬于廈門董家,按照常理來說,你應該也算在華人的領土上。”
“東南亞每年死多少人啊,不差華爾納先生一個。”張海琪笑了笑,鮮紅的嘴唇仿佛盛放的玫瑰花瓣。
一聲槍響,這個曾經在柔佛州無法無天的美國人結束了他名為科研實為偷盜的“傳奇一生”。
當張海琪穿著旗袍從宴會廳出來時,手上拎著華爾納千辛萬苦偷渡上來的沖鋒槍。她和張海桐一人一把,給小張們全部換新裝備。
一行人仿佛要去槍戰,渾身都是荷槍實彈。
張海俠頂著一張惡臭富商的臉望著身前身姿窈窕風華如舊的干娘,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是干澀的說:“干娘。”
還是董小姐易容的張海琪右手提著槍,戴著蕾絲手套的左手在空中頓了頓,終于拍了拍張海俠的發頂。
“好孩子。”
他們只是好久不見。
如今隔著兩張假面,這對不是親人的親人,終于再次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