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盡和蕭挽瀾一同走出了宮。
蕭挽瀾落后半步,微微一偏頭便能看見安盡被風吹起的發絲,他盯著看了許久,鬼使神差的伸手觸碰了一下。
安盡停了下來,看著蕭挽瀾伸過來的手,有些疑惑,“怎么了,我頭發上有東西?”
蕭挽瀾搖搖頭,很直白的說道:“我想碰一碰您的頭發。”
看著眼前人嚴肅的樣子,安盡笑了,“等上了馬車再說。”
她記得馬車上有一把匕首來著。
蕭挽瀾不明所以,有些遺憾自己沒有觸碰到妻子的發絲,但還是乖乖的跟著上了馬車。
安盡去翻找匕首,找到之后直接看向眼前怔愣的人。
蕭挽瀾看著安盡手里的刀,眼神里寫滿了疑惑,“殿下是要切什么東西嗎?”
安盡點點頭,湊得更近了一些,“低頭。”
蕭挽瀾雖然不解,還是低下了頭,任由安盡動作。
安盡小心地切下來一段頭發,緊接著又切下來一段自己的,將兩縷頭發纏繞在一起,交給蕭挽瀾,笑著問道:“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你三日后便要再次離京去北境,那便,祝君凱旋。”
蕭挽瀾看著眼前的纏繞在一起,難以分開的兩縷發絲,整個臉上都寫滿了笑意,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怎么也看不夠。
安盡換了換動作,讓自己舒適一些,“明日有沒有時間?”
“有的。”蕭挽瀾點點頭。
安盡一挑眉,問道:“明日是京師小學開學的日子,隨我一起去看看?”
蕭挽瀾摸著手里的發絲,“好。”
——
放了一個小長假,京師小學外大多是獨自來上學的學生,也有家長送來的,但家長并不允許進入。
這就讓光明正大走進去的安盡和蕭挽瀾有些顯眼。
雖然建起了小學,但安盡并沒有取消太學,只是也進行了改制,這就導致大多數達官顯貴還是愿意把自家孩子送到太學。
如今京師小學學生的家長認識安盡和蕭挽瀾的可以說沒有。
安盡正大光明地拉住了蕭挽瀾的手,看著來來往往的學生和家長們,拽著他越走越偏僻。
“殿下?”蕭挽瀾雖然很高興,但心中的疑惑不減,他并不清楚安盡約他來京師小學是為了什么。
“我想和你一起走一走。”安盡輕聲嘆息。
她前世一頭扎進學業里,還沒有過這樣悠閑的時候。
在病床上的那段時間,她想了很多,尤其是關于學生時代。
如今她的年齡放到前世,還是喊著“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年紀。
清風,校園,石子路,安盡看著蕭挽瀾越發松快,他們這樣,在前世是需要被教導主任打著手電筒抓的小情侶。
“你們兩個怎么進來的?這里不讓外人進!”
安盡正想著,想法便成了真,這下是真被抓到了。
李文是京師小學的老師,他出身不算太好,家里勉強供得起他讀書,卻一直沒有被貴人看重,得到舉薦,家里都快揭不開鍋了,但他又覺得自己很幸運,正好遇上京師小學招老師,還免費給培訓。
好不容易通過考試,剛上了沒幾天課,但一向勤奮,今日也是早早就來了。
誰知一來便見兩人越走越遠,眼見就要走到實驗區了。
如今京師小學需要用到實驗的課程還不多,沒幾個人會來這里。
這兩人看著年紀,不像是來上學的學生,也不像是家長,許是不知道怎么跑進來的閑雜人等,他趕緊將兩人攔了下來,“這里是太子殿下親自下令建造的京師小學,閑雜人等不得入內,你們趕緊離開。”
“閑雜人等”安盡和蕭挽瀾對視一眼,剛想要解釋,還沒開口便被人打斷。
“李老師。”
李文轉過身去,看見來人,笑著打招呼,“文老師,您怎么來這里了?”
文有容看了一眼手還牽在一起的女兒女婿,又看向李文笑著解釋,“我帶他們走吧,辛苦李老師了。”
文有容并沒有公開身份,而是取了個假名字,因此并沒有引起懷疑。
等李文走了,文有容才看向安盡。
安盡尷尬地笑了笑,“母親,我就是來看一看,想聽聽您上課。”
文有容嘆了口氣,“想聽我上課不去教學區,往實驗區走?”
文有容并沒有質問的意思,將兩人帶到了教室。
安盡拉著蕭挽瀾坐到了后面,正好可以把一屋子的小孩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來了兩個陌生人,好奇心正旺盛的小學生們都在悄悄摸摸地轉頭打量,可文有容一走上講臺,又全部正襟危坐,翻開課本開始學習,還有的孩子皺眉做思考狀,那認真的模樣看著十分可愛。
安盡心想,這可比她前世的那些學生們用功多了。
這里的學生在此之前基本沒有讀過書,因此這堂課只是簡單的識字啟蒙課。
文有容講得很生動,但太過簡單的內容聽久難免感到枯燥,安盡聽到一半,扯了扯蕭挽瀾的袖子,等他偏頭湊過來,才用極輕的聲音問了一句,“想不想逃課?”
兩人在文有容無奈地注視下偷偷從后門溜了出去,直到跑到無人的地方才停了下來,相視一笑。
安盡轉頭看向教學區,每個教室里都坐滿了人,時不時便有朗朗讀書聲傳進耳朵。
她一時有些恍惚,有些分不清自己身處哪個時空。
回過神來,看向天空,碧空如洗,已經沒有了天幕的痕跡,好似那改變了無數人生活軌跡的天幕從沒有出現過一樣。
而這座本不會現在就出現在錦京的小學,卻能夠讓每個人都意識到,他們肯定會更快地走向天幕所展示出來的盛世。
陽光正好,盛世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