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禾也是紅著眼在一旁聽著余聲說起過去。
聽著余聲話里的那些描述,她都有些心疼余聲了。
一個孩子怎么能慘成這樣?
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將回到這樣的一個家庭里,她對余聲又心疼不起來了。
為什么被換錯的人偏偏是她啊。
她才不要像余聲一樣去過那樣豬狗不如的生活。
她習慣了在陸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必須得緊緊扒著陸家才行。
想到這里,陸念禾趕緊把目光看向了最為心軟的陸奶奶。
心里已經在打著自己的小九九了。
—
余聲他們的飛機是晚上到的,這會兒在家里又說了這么一大通,時間早已經過了半夜。
一家人久別重逢,自然是有很多關心余聲的話。
但是想著天色也不早了,陸鶴璋就開口打斷了還在繼續討論著的家人們。
“爸媽,時間已經不早了,要不今天就到這里吧。”
“爺爺奶奶上了年紀,熬夜對他們身體不好,你們對聲聲有多少說不完的話,不如留著往后再說些,反正以后的日子還長呢。”
在這一群人中,陸鶴璋總是顯得最為鎮定的那一個,仿佛一切流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她這一開口,還在拉著余聲說話的李秋月同時也抬頭看了看墻面上的昂貴的古董鐘表。
只見時針已經指向了一點。
她急忙擦了擦臉龐上的淚,扭頭看著還坐在沙發上的陸爺爺和陸奶奶。
“爸媽,時間確實不早了,今天耽擱你們休息了,快去睡覺吧。”
老兩口上了年紀確實也熬不住了,又心疼的看了看余聲后,這才繞過客廳長廊,回了房間。
長輩走后,李秋月拉著余聲站了起來:“聲聲,媽媽也不知道你喜歡什么,按照念禾的喜好給你布置了個房間,你去看看喜不喜歡。”
李秋月一邊說著,一邊拉著余聲就去了準備好的房間。
陸清揚沒有跟著同去,反倒是和陸念禾在說著什么。
陸鶴璋瞥了一眼還在客廳中說話的父女倆,最后跟上了母親和妹妹的腳步。
余聲一路跟隨著母親來到房間,只見古典的房間里卻粉嫩一片。
地毯都是女孩子最喜歡的白色。
入目的都是之前她沒接觸過的東西。
粉紅色的床鋪上,布滿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娃娃。
里面的梳妝臺和柜子,雖然不是那么粉,但看上去都好看極了。
在臥室的邊上還有一個小隔墻,那里有一個小陽臺,瞧得見外面的風景,門一打開,微風立馬就吹了進來。
陽臺上還布置了桌子和搖椅,上面的擺設和靠枕都是異常干凈好看的。
能看得出來在布置這間屋子的時候,這里面的人是用了心的。
余聲雖然不是很喜歡粉色,但卻很喜歡這個屋子。
以前她在余家的時候,能住的就只有一個小隔間。
隔間里沒有窗子,也不通風,夏天悶熱的很。
而且本來就小的位置,還被普玲英堆上了一堆雜物,那留給余聲的活動范圍,非常少。
她做夢都想要這樣一間寬敞的房間。
這里面的布置都是李秋月和陸念禾一起來的。
看著自己精心準備的屋子,她笑著看向女兒:
“聲聲,以后在老宅你就住這邊,你覺得可以嗎?”
余聲收回目光,趕緊點頭:“可以的,我很喜歡。”
看見她是真的喜歡,李秋月又拉著她進了屋,并給她介紹了屋里的洗手間,和洗涑臺。
完事兒了以后,這才安頓她睡好,然后退出去,關了房門。
陸鶴璋全程一直陪在母親身邊,看著母親從妹妹房間里出來以后,臉上露出的欣慰表情,他默默瞧了一眼周圍,道:
“媽,不知你今天聽了聲聲說的這些話有什么感想?”
李秋月被兒子這個問題問的有點糊涂,步伐微微頓了片刻:
“媽不明白你的意思。”
“聲聲吃了這么多苦頭,我自然是心疼無比的。”
陸鶴璋點頭默認著她的話,隨即下一秒就把問題轉到了自己想要的方向:
“媽,你不覺得在聲聲描述的這些話里,余家那邊的父母根本沒把她當成女兒來對待嗎?”
“一個5歲的小女孩,因為上山割豬草背的少,就被父母混合雙打,還在身上留下了那么多印記,這根本不是一個親生父母能對自己的孩子做出來的事情。”
“而且聲聲說了,她初中的時候成績很好,大多時候都是學校的前10名。”
“現在農村的父母哪怕再愚昧,但是看到自己的孩子成績這么好,自然會想著望子成龍望女成鳳的。”
“可是余家父母偏偏不,不管女兒這么好的成績,堅持讓她讀完初中就回家種地,若不是妹妹自己半工半讀,恐怕如今連中專都畢業不了。”
“天下間的父母哪有又不期盼自己孩子好點?”
“余家父母反常的很。”
李秋月很聰明,兒子的話說完以后,她的表情立馬就慢慢的變得凝重了起來。
腦海里再次回想了一遍兒子說過的話,和女兒剛剛的描述,她頓時也有些心驚。
是啊,無論再怎么重男輕女,但女兒終究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
余家那邊的父母怎么能對余聲和下面那個兒子差別那么大?
“鶴璋,你的意思是,余家那邊的父母知道聲聲不是他們親生的?”
“所以才那樣折磨聲聲?”
看著母親震驚又不可置信的樣子,陸鶴璋沉著臉點了點頭。
“按照我的推測,我覺得是這樣的。”
“回來的時候我讓人問過村里的那些村民,村里雖然有些重男輕女的現象,但是從來沒有一戶人家像余家這樣,明知道女兒有出息,還要把她拘于村里的。”
這下子李秋月沉默了。
她心里翻江倒海,開始設想著種種可能。
如果余家父母知道聲聲不是他們的女兒,那他們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他們又是怎么知道的?
或者恐怖的是,從孩子被換走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知道兩個孩子換錯了。
這才如此磋磨她的女兒,讓她女兒受了那么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