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凝住。
有人打破沉默,語氣中充滿懷疑:“你該不會真打算說自己有E國的醫師資格證吧?”
盧主任眉頭緊皺,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煩與斥責:“外國的中醫醫師資格證不能在國內使用,這么淺顯的道理你都不知道嗎?”
胡成俊插了一嘴,“蘇經理說了,你一直在顧氏工作,根本不可能有時間考證。”
宋苒睨了他一眼,“蘇月說了你們就信,她說我是你爹你也信?”
胡成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想到她的身份,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
李老臉色一沉,眼中寒芒驟現,緊接著厲聲斥責道:“醫師資格證不難考,學醫的人手一本,趾高氣揚做什么?到底是什么樣的老師教出你這種徒弟!”
宋苒語氣輕飄飄的,“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多管管自己吧!”
李老又氣得冒煙,指著她好半天說不出話。
在場的人被驚得不敢開腔了。
宋苒連李老這么高身份的人都攻擊,不愧是她。
宋苒懶得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扭頭看向何書,語氣柔和了幾分,“好好休息,按時吃藥,明日我再來。”
何書點頭:“我不會吃他們的藥,我只信你。”
“嗯。”
宋苒轉身離開,李老的不滿聲音從身后傳來。
“何院長,你要是還信她,執意留下你女兒肚子里的孩子,到時候出了事,可別指望我管!”
“我可沒時間浪費在這些小事上,我這次來,首要目的是推動中西醫結合,攻克這次的疫病。”
“再者就是找我到我師父的三本醫書,拿到國師大醫印,繼承我師父的衣缽。”
聽到這話,宋苒腳步頓了下,不過剎那間,她便恢復了常態,若無其事地抬腳跨出了門。
宋苒給裴璟發消息,等了十幾秒,他從另一端走來。
李老一現身醫院,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似的,瞬間在整個醫務人員群體里傳了個遍。
裴璟自然也聽到了風聲,神色間透著幾分關切:“我聽說何院長請了李老來替他女兒醫治?”
宋苒輕輕點了點頭,“嗯,他說何書的孩子會滑胎。”
看她心不在焉,裴璟沒再問下去。
剛才應該發生了什么事。
宋苒拿出手機,搜省中醫協會會長,找到了李老的履歷。
確實很豐富。
就是人不咋地。
宋苒手指不停滑動屏幕,繼續往下翻找。
倏地,她的視線像是被什么定住了一般,停留在一處文字上:
【鄭老身體狀況日益惡化,現已住進療養院,鄭派極有可能傳承到徒弟李敬之手上。】
鄭家作為中醫世家,其針法傳承多年,諸多核心技法已然失傳,如今的鄭派弟子大多僅能觸及皮毛。
直至鄭老這一代,他將鄭派的針灸之術重啟輝煌,還自創針刺治病法,被譽為華國針灸當代針法研究之父。
鄭老一生救人無數,有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也有為國家作出卓越貢獻的領導人物。
正因如此,他備受國家敬重。
宋苒對鄭老的大名早有耳聞,卻從未親眼見過本人。
她繼續搜索鄭老的信息,找到了一張圖片。
照片里,頭發花白的老人坐在輪椅上,身形消瘦得厲害,臉頰深深凹陷下去,露在外面的雙手瘦骨嶙峋。
由于照片拍攝的距離較遠,老人的面容看得并不真切。
可宋苒卻一眼認了出來。
這是老頭。
老中醫是鄭老。
宋苒有些震驚,鄭老這般聲名赫赫、功績斐然的偉大人物,為何悄無聲息地隱匿身份,出現于毫不起眼的西鳳村?
這是五年前的新聞。
之后再無有關鄭老的一點消息,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家療養院。
宋苒想得太過入神,方向歪了也沒注意。
感覺到身旁的人離他遠了些,裴璟側頭,正看見宋苒腳步越來越偏,朝樹干直直撞去。
他瞬間沖上前,在她額頭即將撞上樹干的剎那,伸出手穩穩擋住。
額間一軟,宋苒打了個踉蹌。
她抬頭,看到了裴璟的手,還有粗壯的大樹。
若是一個人,她不會想事這么認真,以至于走路都能撞到樹。
是因為裴璟在嗎?
她對他有這么信任?
裴璟收回手,輕輕抓住她的胳膊,將人拉了過來,“你在想什么?這么入神?”
他略微低眸,掃到了她的手機頁面。
看不清字,但看到了那張輪椅照片。
“鄭老?”
宋苒看他,“你認識鄭老?”
裴璟遲疑了一下,問:“你搜鄭老的身份,是因為李老嗎?”
宋苒點頭:“鄭老也許是那個老中醫。”
裴璟詫異:“那個收草藥的老中醫?”
鄭老游歷過一段時間,無人知曉他去了哪里。
“嗯。”宋苒應了一聲,緊接著,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看向裴璟,“李敬之是鄭老的徒弟?”
裴璟:“是,十多年前拜的師。”
宋苒:“...…鄭老怎么會收這么老的弟子?”
裴璟微微沉吟,腦中浮出一些少時聽到的事,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略帶調侃的笑意,“可能……李老臉皮夠厚吧!”
鄭老只收了一個徒弟,早已表明不再收徒。
而李敬之為了拜師鍥而不舍,執著和誠意終打動鄭老,成了鄭老的第二個徒弟。
鄭老退休淡出視線后,有人在李敬之面前提及早年他千辛萬苦拜師的過往,李敬之的臉色卻瞬間陰沉下來。
裴璟也在現場,他欽佩李敬之在醫學領域的貢獻,可那時的場景讓他對此人的品性產生懷疑。
他道:“五年前傳出鄭老有意將鄭派交給李敬之,但國醫印與珍貴醫書丟失,傳承之事只能擱置,李敬之一直在尋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