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你今天來鎮上了啊,好巧啊。”
周氏笑著點了點頭,“我家那口子昨兒買了村里的空宅子,今天一大早就去和村長到衙門里過戶。家里缺的東西太多,我就帶著承兒來鎮上買些東西帶回去。”
至于李二丫則留在家里看家,順便把院子里的雜草拔一拔,再把一直空著的菜園子翻一翻。
雖說這個季節種菜有些晚了,但種些短時間就能吃的菜還是來得及的。
總比一家子一直吃野菜窩窩頭強,過不了多久就要入秋,曬些干菜儲存好。等到過冬的時候,菜桌上總不至于連片菜葉子都看不見。
只是讓周氏感到意外的是三弟妹吳氏的態度,竟比之前溫和了不少。
吳氏心里一個咯噔。
突然想到昨天忘了什么事兒,卻是怎么也想不起來。
今天聽二嫂說二哥去衙門過戶了,這才想起來自家男人昨天說的話。
李家村就兩個空宅子,二嫂娘家和獵戶娘家是一個村的,保不齊就成了鄰居了。
那他們三房搬回村里不就只能住在兇宅里了?
一想到這里吳氏只覺得天都要塌了,可還是抱著一線希望,小心翼翼的問道:
“不知道二嫂一家買的哪家的房子?實不相瞞,我和老三打算帶著孩子們搬回村里住,也不知道村上還有沒有多出來的屋子。”
李牧承突然就起了逗一逗三嬸的心思,故意含糊不清的回了一句讓三嬸提心吊膽的話。
“村里就兩個空屋子,選哪個不是明擺著的嘛。”
吳氏心里已經絕望了,可也并沒有選擇離開。而是強打起精神陪著周氏一塊兒進了木匠鋪子里,找木匠媳婦兒要了圖紙。
“二嫂看看喜歡什么?我做主給你們買了,就當是慶祝你們喬遷新居了!”
周氏心里警鈴大作,她可太清楚三弟妹的為人了。
不只是她,妯娌三人如今都對彼此頗為熟悉。
周氏忙笑著擺手拒絕,“三弟妹不必客氣,三弟如今傷勢也挺嚴重的,還是多留著錢補身子吧。這打造家具也用不上幾個錢,我們家自己能出。”
李牧承見三嬸在這里和自家娘掰扯個沒完,便知道正是脫離娘的視線,去繡坊的好時機。
分紅幾天前就該來取了,只是之前爺奶擔心自家悄悄把二丫姐送走壞了他們的大事,整個二房都被他們盯著,生怕他們出門。
好不容易把趙家人送走了,還不等他想法子來鎮上,就又鬧出了大事,昨天又忙著分家搬新家,這才拖到了今天。
倒不是李牧承還想隱瞞自己賺錢的事實,而是擔心自己入賬的銀錢太多,引起娘親的恐慌。
好不容易分了家,有了信心過好自己的日子。要是再被自己嚇病了就不好了,指不定老宅那邊得了消息又得嘟囔一些有的沒的。
如今都還在李家村住著,那些閑言碎語還是有夠影響心情的。
“娘,我突然想起來剛剛好像忘了什么事兒,我出去一趟,馬上回來。”
周氏正忙著和吳氏磨嘴皮子,也顧不上李牧承,只來得及交代一句“早點回來,注意安全。”
李牧承擺了擺手,快速朝著繡坊的方向跑去。
繡坊內。
鄭盼兒不知道第幾次望著門口了。
那日說好的十天后分紅,這都過去這么久了,李牧承怎么還沒來,該不會是出事了吧?
鄭盼兒莫名就想到了那個來繡坊里找李牧承的,自稱是他三叔的男人。
可她連李牧承家在哪兒都不知道,只能眼巴巴的等著。
“少東家!小李公子朝著咱們繡坊這邊過來了!”
繡坊管事也知道自家少東家這幾日茶不思飯不想為的是什么,如今等的人終于來了,忙小跑著進來。
鄭盼兒的臉上瞬間露出驚喜之色,急忙讓人去準備點心和蜂蜜水。又吩咐管事在柜臺這守著鋪子,自己則快速回到自己的屋子,從衣柜里取出裝著銀票和碎銀及零零碎碎銅板的盒子。
“小李公子你可算是來了,我家少東家等你好幾天了。你直接去后院會客廳等著吧,我家少東家隨后就到。”
李牧承笑著點了點頭,剛到會客廳里坐下,手還沒伸到茶杯處呢,就聽到了鄭盼兒帶著笑意的斥罵。
“你個小兔崽子,還知道來繡坊啊?小沒良心的,利用完我賺了十兩銀子的彩頭就跑。”
李牧承忙站起身對著鄭盼兒作揖,“勞煩鄭姐姐掛念,實在是近日家中事務繁雜抽不開身。”
鄭盼兒笑著擺了擺手,將李牧承手邊的桌子上擺著的幾碟糕點摞起來留出一塊空地,才把手里捧著的盒子輕輕放在了桌子上。
“這些都是你的分紅,自己打開數數。”
李牧承打開盒子一看,驚得瞪圓了眼睛,他有想過錢可能會不少,卻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有這么多。
居然足足有七十多兩銀子!
這怎么可能?
就算是沾了金粉玩偶,也賣不出這么多吧?
“你那布玩偶賣的特別好,那些來參加詩會的人里有帶著夫人來的。她們見這些東西稀奇,都買了一些回去準備送人。”
“有兩個財大氣粗的更是拿了圖紙找我們訂做,因著時間緊,材料用的都是最好的,價格當然也高。縣令的夫人悄悄和我談了一筆生意,她讓心腹過來和我談合作,如今咱們繡坊有了布玩偶分店,我想著如此也好,就意思意思收了二百兩入伙費,順水推舟把縣令夫人所在的其他鎮子的開鋪子權利也都給她了。”
“但凡你早幾天過來,都沒有這么多錢。前日縣令的夫人派人送過來的錢,按照之前說好的,咱倆五五分。”
李牧承終于明白了為什么會有這么多錢了,他就說這鎮上就這么多人,有錢又有勢的人扒拉著手指頭都能查過來。
原來是縣令夫人那邊發力了,開了分店,給了“加盟費”。
如此說來,能分到這么多錢也就不奇怪了。
生怕李牧承覺得吃了虧,鄭盼兒忙又解釋:“雖說那是分店,可咱們只是普通人,斗不過縣令夫人。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兒,背鍋的肯定是咱們。若是賣了大價錢,縣令夫人獨自扣下咱們也沒辦法,還不如賣對方個面子。”
李牧承心里明白,哪個能站得住腳的商戶沒和官員家的家眷做過生意?
里面的彎彎繞繞他雖然沒接觸過,但道理他懂,也知道該如何拿捏里面的尺度和分寸。
“專業的事就得專業的人去做,交給鄭姐姐處理這些商業上的事,我放心。”
鄭盼兒長舒一口氣,又道:“對了,那日你離開繡坊后的事我得和你說一說。”
李牧承聽完鄭盼兒的話,這才算徹底知道那日三叔為啥要提前帶著自己花錢坐牛車趕回村里還一臉便秘樣兒了。
更是沒想到自己抄來的四首詩,竟還能讓鄭盼兒白撿一個“詩仙”的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