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風暴前夜

暮色沉沉，山村的炊煙在黃昏中裊裊升起，卻不再帶來往日的寧靜祥和。自從張魁與幾名獵手從山里逃回，村口的石磨旁便日日有人聚集，議論的聲音越來越急促，氣氛越來越緊繃。

“那白影我親眼見過！”張魁一口咬定，拍著桌子大聲嚷嚷，“長頭發，眼睛發亮，能驅使野獸——這還不是狐妖嗎？”

“是啊，要不是長河護著，她早把咱們村子給禍害了！”有人附和。

“說到底，長河跟她走得太近，準沒安好心！”

懷疑、恐懼、怒火，像陰濕的苔蘚一樣在村民心里瘋長。有人開始在背后指指點點，也有人在夜里偷偷往長河家門口丟石子，象征著驅逐與警告。

長河并非沒察覺。他只是默默收起蜂箱，佯裝不見，心里卻明白——風暴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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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狐族的議事殿中，同樣暗流洶涌。

玄燁立于殿前，神色冷厲，身后站著十余名年輕狐族子弟，眼神灼灼。

“長老們若再猶豫不決，狐族只會被一個凡人恥笑！蘇瑤若執意與人結合，那便是對祖訓的褻瀆！”玄燁的聲音在殿內回蕩，猶如利刃般刺耳。

白霜長老閉目不語，幾位年長者面面相覷。終于，有人嘆息道：“玄燁，你要做什么？”

玄燁冷笑一聲：“很簡單。若族規無法約束她，那就由我親自來。”

狐族之中，追隨玄燁的年輕子弟們紛紛點頭，目光中閃爍著狂熱。裂痕，已然擴散到無法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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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長河獨自坐在蜂箱旁，火光搖曳。他的手掌因勞作磨出厚繭，此刻卻微微顫抖。他知道，自己守護的，不僅是蜂群，更是與蘇瑤那份來之不易的羈絆。

忽然，風里傳來輕盈的腳步聲。

蘇瑤現身在月光下，素衣勝雪，眉眼間卻籠著幾分憂慮。

“長河。”她輕聲喚道。

長河抬頭，強作鎮定地笑了笑：“今晚的風，比往常涼些。”

蘇瑤在他身邊坐下，目光注視著火焰，沉默片刻，低聲道：“我聽說，村里人……已經不愿再容你。”

長河心口一緊，卻仍舊淡淡應道：“人心難測，他們怕，是人之常情。”

“可你呢？”蘇瑤轉頭凝望著他，眼神里有痛，也有隱隱的惶然，“你會因為他們的指責而離開我嗎？”

火光在長河的眼里跳動，他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緊緊握住蘇瑤的手。

“我只知道，不管是人是妖，你是蘇瑤。”他堅定地說道，“我走過的山，放過的蜂，遇過的風，都不如遇見你重要。你若要我退，我無怨。但若要我放手，我做不到。”

蘇瑤眼眶微熱，唇角卻輕輕彎起。她緩緩將頭靠在他的肩上，低聲道：“長河，你可知……在狐族眼里，你就是我的劫。”

長河苦笑：“那便讓這劫，成我們的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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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漸急，林間傳來低沉的獸吼。蜂群在蜂箱里躁動不安，仿佛預示著即將來臨的風暴。

遠處的山道上，幾盞搖曳的燈火漸漸靠近，隱約伴隨著人聲。

“就是這里！那狐妖就藏在長河的屋子附近！”

張魁帶著十數名村民，手持木棍與火把，氣勢洶洶地逼近。

長河心頭一緊，立刻站起身來。蘇瑤卻拉住他，眼神冷靜而堅定：“長河，今晚……我們或許要迎來真正的選擇。”

火光在夜色中越燒越亮，呼喊聲與腳步聲夾雜在山風里。

另一頭的林海深處，玄燁的身影正緩緩逼近，他的眼眸中閃爍著冷冽的光。

狐族與人族，兩道截然不同的洪流，正一步步朝同一個方向匯聚。

風暴，終于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