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在掌心逐漸融化,藍色的火焰順著林風的手臂蔓延,卻沒有帶來灼燒的疼痛,反而有種熟悉的暖意。他低頭看見自己的皮膚正在發生變化,手臂上浮現出與銀面主教相同的黑色鱗片,只是這些鱗片在接觸到水晶球的藍光后,竟慢慢化作金色的紋路,如同某種神圣的印記。
“原來如此......“ 守棺人的聲音帶著恍然大悟的顫抖,“林家人的血脈里,早就融進了玉佩的力量。太爺爺當年沒有被鏡像殺死,而是...... 與鏡像合二為一了。“
銀面主教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幕,他停止追擊攀爬的鏡像,權杖指向屋頂:“我的曾孫,你終于明白了。我們不是在對抗鏡像,而是要成為它們。“ 他撕開黑袍,露出胸口盤踞的黑色紋路,組成與水晶球里相同的陽魚圖案,“民國二十三年,我與鏡像融合后發現,這才是永生的秘密......“
林風突然想起爺爺日志里的記載:“鏡像開始吞噬活人了“。原來太爺爺融合鏡像后,發現這種融合會逐漸侵蝕理智,最終變成只知殺戮的怪物。他建立養魂陣,表面是為了鎮壓鏡像,實則是在尋找控制融合的方法,而血霧教,就是他培養的 “實驗品“。
攀爬上來的鏡像已經圍攏過來,它們的臉在晨霧中不斷變化,時而變成爺爺,時而變成陳九爺,最后都定格成林風自己的模樣。水晶球突然發出刺眼的光芒,將所有鏡像籠罩其中,球體內的陽魚虛影與陰魚印記終于完全重合,發出震耳欲聾的嗡鳴。
林風在光芒中看見無數畫面:太爺爺在古墓中與鏡像對峙時,眼中閃過的不是恐懼而是渴望;爺爺在祠堂繪制八卦陣時,故意留下的破綻;陳九爺刺瞎眼睛前,最后望向祠堂屋頂的復雜眼神......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是選擇用不同的方式守護這個秘密。
“接受它!“ 銀面主教的聲音在光芒中回蕩,“成為新的容器,讓林家的血脈延續下去!“
鏡像們突然齊刷刷地跪下,朝著林風的方向低下頭,仿佛在進行某種古老的朝拜。青銅鼎融化后的液體在瓦片上匯成雙魚圖案,與他掌心的印記相互呼應,血色晨霧開始滲入他的皮膚,帶來冰冷而舒適的觸感。
林風想起守棺人的話:“鏡像不滅,血脈不止。“ 他終于明白,所謂的詛咒其實是種傳承,林家人世世代代與鏡像共生,用自己的理智壓制著它們的殺戮本能。而血霧教的存在,就是太爺爺留下的 “保險“—— 如果有一天容器失控,就用養魂陣徹底銷毀所有鏡像。
“我拒絕。“ 林風舉起匕首,刃面的金光在晨霧中劃出優美的弧線,“傳承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他將匕首刺向自己的影子,這一次沒有劇烈的疼痛,只有種如釋重負的輕松。影子在金光中緩緩升起,與所有鏡像融為一體,化作道巨大的光柱直沖云霄。血色晨霧在光柱中消散,露出湛藍的天空,陽光透過云層灑在祠堂的瓦片上,反射出溫暖的光芒。
銀面主教發出絕望的嘶吼,他的身體在光柱中寸寸碎裂,黑色的鱗片在空中化作無數只影魚,最終被陽光凈化成金色的粉末。祠堂前殿的黑袍人也紛紛倒地,他們身上的鱗片脫落,露出底下普通人的面容 —— 都是些失蹤多年的村民,眼神里還殘留著被操控的迷茫。
水晶球在最后一縷光芒中化作粉末,掌心的陰魚印記漸漸隱去,只留下淡淡的痕跡。林風站在屋頂邊緣,看著村民們陸續從迷茫中清醒,互相攙扶著走出祠堂,陽光照在他們臉上,驅散了所有的陰霾。
守棺人的聲音最后一次響起,帶著釋然的笑意:“七十年了,終于...... 結束了。“
林風低頭看向祠堂的天井,那里不知何時長出了株綠色的植物,葉片上凝結著晶瑩的露珠,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芒。他知道,這株植物是用無數鏡像的殘骸培育而成的,也是新的希望 —— 它象征著林家人與鏡像的和解,也預示著血霧教的陰影徹底消散。
當他走下屋頂時,發現前殿的供桌上多了塊完整的雙魚玉佩,玉佩的紋路里流淌著淡淡的金光。林風拿起玉佩,感覺它輕得像片羽毛,卻又重得像承載了七十年的秘密。他將玉佩放回供桌中央,對著牌位深深鞠躬,然后轉身走出祠堂。
村口的老槐樹下,幸存的村民們正在等待。他們看著林風的眼神里沒有恐懼,只有敬畏與感激。林風知道,從今天起,林家村將迎來真正的平靜,而他,將帶著這段經歷繼續前行,守護著這個用無數生命換來的秘密。
血色晨霧徹底消散,山谷里傳來清脆的鳥鳴。林風回頭望向祠堂,陽光穿過破損的屋頂,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仿佛是歷史留下的印記。他知道,只要雙魚玉佩還在,故事就不算真正結束,但此刻的平靜,已經足夠珍貴。
林風的登山靴碾過祠堂門口的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他回頭望了眼供桌上的雙魚玉佩,晨光透過破損的窗欞照在玉面上,折射出的光斑在青磚地上緩緩移動,如同某種神秘的計時器。掌心的魚形印記突然泛起涼意,像是有枚冰粒鉆進皮肉,這是之前從未有過的感覺。
“不對勁。” 守棺人的聲音帶著遲疑,“玉佩合璧后不該有異動,除非……”
話音未落,祠堂內突然刮起一陣旋風,供桌上的牌位紛紛倒地,唯有 “陳九” 與 “林墨” 兩塊牌位依舊立著,牌面滲出細密的水珠,在晨光中泛著油光。林風沖過去扶住搖晃的玉佩,指尖觸及玉面的瞬間,一股寒流順著手臂竄向心臟,眼前突然浮現出無數重疊的影子 —— 太爺爺與鏡像搏斗的剪影、爺爺在密室刻字的側影、陳九爺刺瞎眼睛的背影,最后所有影子都重疊成他自己的模樣,正舉著匕首刺向祠堂的梁柱。
“這是…… 預言?” 林風踉蹌后退,撞翻了供桌旁的香爐。香灰彌漫中,他看見玉佩表面浮現出細密的裂紋,裂紋里滲出暗紅色的液體,與之前在密室見到的指骨血漬一模一樣。
祠堂外傳來村民的驚呼。林風跑到門口,發現昨晚消散的血色晨霧竟再次彌漫,只是這次的霧氣中夾雜著金色的光點,落在草葉上凝結成細小的冰晶。村口的老槐樹劇烈搖晃,樹枝間掛著的紅布條被霧氣染成黑色,在風中發出嗚咽般的聲響。
“是血霧教的殘余勢力。” 守棺人語氣凝重,“他們在啟動備用祭壇,位置應該在村西的亂葬崗。”
林風突然想起銀面主教消失前的眼神,那種混雜著不甘與期待的目光,此刻終于有了答案 —— 對方根本沒打算徹底銷毀鏡像,而是要用自己的死亡觸發更深層的儀式。他抓起供桌上的雙魚玉佩,玉面的裂紋已經蔓延到魚尾,露出里面銀白色的質地,竟與溶洞里的水晶球材質相似。
“帶上陳九爺的牌位。” 守棺人提醒道,“他的血能暫時壓制霧中的毒素。”
林風將 “陳九之位” 揣進背包,剛跑出祠堂,就看見幾個村民捂著喉嚨倒地,他們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泛起青紫色,嘴角溢出黑色的涎水。霧中的金色光點落在人身上,竟像螞蟥般鉆進皮膚,留下針孔大小的血洞。
“別碰那些光點!” 他大喊著用工兵鏟拍打村民身上的光點,金屬與光點接觸的瞬間,迸發出藍色的火花,空氣中彌漫開燒焦的腥味。背包里的羅盤碎片突然震動,那些玻璃碴透過布料透出紅光,在地面投射出指向村西的箭頭。
通往亂葬崗的小路被晨霧籠罩,兩側的墳頭冒出淡綠色的火焰,燒得紙人紙馬噼啪作響。林風注意到每個墳頭前都插著三根香,香灰落地的形狀組成相同的符號 —— 正是血霧教斗篷上的魚形標記。守棺人的聲音在霧氣中斷斷續續:“這些不是普通的墳墓…… 是鏡像的衣冠冢……”
亂葬崗中央立著塊無字碑,碑前的石臺上擺著面青銅鏡,鏡面蒙著層黑霧,隱約能看見里面映出無數掙扎的人影。十幾個黑袍人圍著石碑站立,他們的斗篷下擺繡著殘缺的雙魚圖案,顯然是血霧教的低級教徒。當林風靠近時,教徒們同時轉身,露出臉上縱橫交錯的刀疤,每個刀疤都組成細小的魚形紋路。
“祭品來了。” 為首的教徒掀開兜帽,露出張被鱗片覆蓋大半的臉,“主教早算到你會來。”
青銅鏡突然發出強光,鏡面的黑霧化作無數只影魚,朝著林風撲來。他舉起雙魚玉佩,玉面的裂紋在接觸影魚的瞬間迸發出金光,將黑霧震成碎片。但更多的影魚源源不斷地從鏡中涌出,教徒們開始念誦晦澀的咒語,石碑周圍的土地滲出暗紅色的液體,在地面匯成與祠堂相同的八卦陣。
“他們在用鏡像的殘骸重開養魂陣。” 守棺人嘶吼著,“毀掉青銅鏡!快!”
林風沖向石碑,卻被教徒們用鐵鏈攔住。鐵鏈上布滿倒刺,每根倒刺都凝結著黑色的毒液,擦過他的手臂時,立刻留下道灼燒般的傷口。他揮動工兵鏟斬斷鐵鏈,發現斷口處滲出的不是鐵屑,而是粘稠的黑色液體,落地后化作小蛇鉆進土里。
混亂中,背包里的陳九爺牌位掉落在地,牌面與地面接觸的瞬間,突然射出道紅光,將最近的幾個教徒籠罩其中。那些人身上的鱗片迅速脫落,露出底下潰爛的皮肉,他們發出痛苦的哀嚎,身體在紅光中逐漸透明,最后化作點點熒光融入牌位。
“九爺的力量還在。” 林風撿起牌位,發現背面刻著串數字:民國二十三年?秋?初七。這是太爺爺盜出雙魚玉佩的日子,也是祠堂建成的時間。
青銅鏡中的人影突然變得清晰,林風看見無數個自己的鏡像在鏡中排隊,每個鏡像的胸口都插著半截玉佩。當最前面的鏡像接觸鏡面時,竟直接穿鏡而出,舉著匕首刺向他的咽喉。這一次,鏡像的眼神里沒有瘋狂,只有麻木的空洞,仿佛是被操控的木偶。
“左邊!砸左邊的!” 陳九爺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與祠堂里的提醒一模一樣。
林風側身躲過匕首,用工兵鏟砸向鏡像的左肩。鏡像發出玻璃破碎般的脆響,化作黑霧消散,但鏡中立刻又走出個新的鏡像,重復著相同的動作。他突然意識到,這些鏡像根本殺不完,青銅鏡就像個無限復制的工廠,而石碑周圍的八卦陣,正在吸收村民的生命力提供能量。
雙魚玉佩的裂紋越來越深,玉面滲出的紅色液體在他掌心匯成個小小的漩渦。林風想起溶洞壁畫上的畫面,那些用匕首劃破水面的人影,突然明白了破解之法 —— 他將玉佩按在自己的影子上,同時咬破舌尖,將血噴在鏡面上。
刺耳的碎裂聲響起,青銅鏡表面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紋,鏡中的鏡像紛紛停滯,然后開始反向流動,被鏡面緩緩吞噬。教徒們發出驚恐的尖叫,身體隨著鏡像的消失而逐漸透明,最后只剩下堆堆黑袍散落在地,里面裹著的鱗片在陽光下迅速風化。
石碑在鏡碎的瞬間炸裂,碎石中露出個暗格,里面放著本線裝書,封面上寫著《雙魚秘錄》。林風翻開書頁,發現是太爺爺的日記,其中一頁用朱砂寫著:“鏡中藏影,影中藏魂,魂歸雙魚,方得始終。”
第十章 青銅鏡陣
《雙魚秘錄》的紙頁在晨霧中微微顫動,泛黃的紙面上除了太爺爺的字跡,還夾雜著些用朱砂繪制的簡圖,其中一幅畫著九面青銅鏡組成的圓形陣法,鏡面朝向中央的雙魚玉佩,鏡沿刻著與祠堂壁畫相同的卦象。林風的指尖劃過圖紙,發現墨跡下還藏著行小字:“陣成則鏡像歸位,陣破則陰陽逆轉。”
“這是‘歸影陣’。” 守棺人的聲音帶著驚嘆,“太爺爺當年留下的后手,用來在養魂陣失控時回收所有鏡像。”
亂葬崗的地面突然劇烈震動,九塊青石板從土里翻出,每塊石板上都嵌著面巴掌大的青銅鏡,鏡面朝上,組成與圖紙相同的圓形。林風這才發現,整個亂葬崗的布局就是個巨大的歸影陣,而剛才被毀掉的青銅鏡,只是陣眼的引子。
“血霧教根本不是在重開養魂陣。” 他突然明白,“他們是想啟動歸影陣,讓所有鏡像回到玉佩里,這樣就能徹底控制雙魚的力量!”
鏡陣中央的地面裂開,露出個黑漆漆的洞口,洞口邊緣刻著的魚形紋路正在發光,與他掌心的玉佩相互呼應。林風探頭望去,看見洞底堆放著無數個青銅罐,每個罐口都用黃符封著,符紙上的字跡與爺爺筆記本里的完全一致 —— 這些是近七十年里被封印的鏡像。
“小心!” 守棺人突然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