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丁為民村的那個社辦企業，雖然生產的種類不少，但完全是小打小鬧，和那些國營大廠根本沒有競爭力。

負責社辦企業的大隊長，是李明豪的大哥，求爺爺告奶奶，愣是銷不出去。

可社辦企業開都開起來了，本來就山多地少，糧食不夠吃，全社員為了找個出路，大伙湊錢攢了這么個小加工廠。

要是半途不干了，錢白花了不說，以后吃飯還是沒著落。

沒辦法的情況下，李明豪決定鋌而走險，動員幾個社員們坐火車，跑往全國各地倒賣去。

被抓過不少次，每次貨物都被扣掉，李明豪大哥都想放棄了，但李明豪這人有股韌勁，就是不愿放棄。

為了能有口飯吃，甚至不得已，想到拉一名乘警下水合作。

聽了丁為民的解釋，陸城腦海中再次浮現出李明豪這個人。

“那既然這樣，批文也應該沒問題吧。”

丁為民又一拍大腿：“太沒問題了，我們本身就是正規的，您這屬于幫我們找了個銷路呢。”

陸城讓他不要這么激動：“我剛才跟你說了，就是個小茶攤，要也要不多。”

丁為民馬上擺手：“沒關系，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蒼蠅腿也是肉，最起碼我們村的貨能賣到京城了，這就相當于有了個好口碑，對于我們現在剛剛起步的社辦企業，太重要了。”

丁為民實在忍不住激動，哪怕此刻下半身全泡在水里，也不嫌燙了。

“陸同志，太謝謝你了，你這屬于幫大忙了，我們一直都愁著怎么把東西銷出去，要是能有其他單位愿意要，我們也不想干這種投機倒把的事…”

陸城從池子里站起來：“好了，你也不用感謝我，你們和茶攤屬于正規合作，但是有一條得記住了，質量必須保證。”

隨著陸城走向搓背床，丁為民兩人也從池子里跟過去。

“這你放心，你要是擔心質量，前期可以壓貨，賣不掉或者不好賣，你讓您那朋友給我們退回來，我保證不收一分錢，不說一個不字。”

“對你們的貨這么自信？”陸城趴到小床上，眼神示意了一下另外兩個搓澡師傅。

“那絕對自信…誒誒，你推我干什么？”丁遠民正說著，一個搓澡師傅讓他趴到小床上。

“搓澡！趴好了。”

“哦哦…”兩人都學著陸城那樣，乖乖的趴在床上。

丁遠民歪著腦袋：“陸同志，這個自信我們還是有的，一定保證質量…啊，疼疼疼，師傅，你輕點！”

那師傅手拿搓澡巾，嘴里叼著煙瞪了一眼：“輕什么輕，不下勁就不下灰，瞅瞅你這身上，多少年沒洗澡了，一搓都成泥條了。”

丁遠民一看還真是：“我也天天洗啊，真挺疼的，感覺皮都爛了，你輕點師傅。”

“知道了，放松，保管你今天走出去輕輕松松的。”

搓澡師傅嘴上是這樣說著，手里的勁卻沒見小，搓的丁遠民直抽涼氣。

搓了有一會，另一張床上，搓澡師傅舀盆水潑了上去，隨后又拍拍丁石頭的屁股。

見丁石頭趴著半天沒反應，搓澡師傅整理好手上搓澡巾，又拍了兩下。

丁石頭終于忍不住抱怨道：“師傅，你老打我屁股做什么？我的屁股只有我爸和我媽能打。”

搓澡師傅瞪了一眼：“誰打你了，翻個面！”

“哦哦。”

在澡堂子待了這么長時間，丁石頭也算適應了，根本就沒人愛看他，大家都在各聊各的。

但是隨著搓澡師傅的下一步動作，他頓時又忍不住叫起來。

“誒誒師傅，你別把我那里提起來啊，那兒不用搓…嘶嘶，哎呦呦！麻了麻了！”

搓完澡出了澡堂子，丁遠民兩人只感覺舒坦，太舒坦了。

直到上了火車，兩人還在回味著，決定一個星期后帶著貨來，然后還泡澡去。

……

陸城回到大雜院，天已經黑了，正想著要把好消息告訴一下姐姐，迎面差點撞上吳桂文。

“吳老師，您看著點兒啊！什么事把你樂成這樣？”

“是陸三兒回來了！”

吳桂文舉著手里的電視機票，興奮的說道：“電視機票，我拿到了，聽說明天百貨大樓就到一批電視機，明天晚上，來我家看電視。”

不用說，肯定是陳香蘭同意賣了。

“媽，電視機票你賣掉了。”陸城走進屋里喊道。

陳香蘭端來碗筷：“啊賣了，省得你們爺倆天天惦記，要是想看，吳老師已經答應我了，直接去他家看去。”

陸城抄起一個饅頭咬了一口：“那你賣了多少錢？”

陳香蘭坐下來，非常高興的說道：“一開始我故意問他多要點，就知道他摳搜的勁要往下砍，我降一點，他漲一點，降一點漲一點…

就這樣來回十幾個回合，最后三十五塊錢成交的，外加兩瓶罐頭，和終身去他家看電視的權利。”

一張電視機票換了一個月工資，能看得出陳香蘭很是滿意。

陸城朝老媽豎起大拇指：“我說我二姐有做生意的頭腦，敢情是遺傳了您。”

陳香蘭驕傲的抬了下下巴：“咱不能吃虧啊，這電視機票本來就很珍貴，就這我還嫌虧了呢！對了三兒，我怎么聽清妍說要出國？”

陸城一邊夾著菜，一邊說道：“啊，是我工作上的事，找她幫個忙。”

“哎呦天吶，幫個忙跑那么遠啊！”陳香蘭從口袋里掏出錢：“那給清妍帶點錢，讓她路上也能寬裕點。”

“不用媽，她這是公差，我們部里全程負責她的衣食住行，吃的好住的好，還要坐飛機過去呢，您這輩子坐過飛機嗎？”

陳香蘭搖搖頭：“我可不敢坐那玩意，上點高，媽都害怕，更別提那飛機了，飛那么高多嚇人，萬一掉下來…呸呸呸，瞧我這臭嘴，平安平安，一路平安…”

陸城笑出聲，燈光下，一邊吃著媽媽做的飯，一邊和媽媽聊著鄰里之間的瑣事，歲月靜好。

第二天，吳桂文起了個大早，準備到百貨大樓排隊買電視機。

“吳老師，祝你馬到成功啊，晚上還等著看你電視呢。”

陸城推出自行車，準備送林清妍到乘警隊。

吳桂文回了一句：“肯定成功，我今天搶也得搶一臺回來。”

陸城沒再理他，雷戰戈還等著啟程呢，臨出發之前，把所有休假的隊員全都召了回來，最后安排一下工作。

趕到乘警隊時，六組成員已經聚齊了，牛大奎吸著鼻子：“師娘，師娘好看。”

包括其他組的隊員，也把目光全都唰的一下聚集在林清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