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很簡單,兩碗手搟面,兩碟咸菜絲,這老頭一直吃的清淡。
吃著面條,陸城一邊說道:“師父,等有時間,我?guī)愕綎|北林子打獵吧,那林子里全是雪,山貨也多。
聽說那邊有很多山雞,味道可鮮了,還有傻狍子,見著人就會好奇的停在那,用棒子一敲都能敲死…”
說完,陸城眼皮抬了一下,果然徐二爺是感興趣的,連吃面條的動作都頓住了。
哪個男人能拒絕開槍打獵的誘惑,包括徐二爺也是人老心不老。
“連桿槍都沒有,上哪打獵去。”
徐二爺說的漫不經(jīng)心,語氣中卻明明有些期待。
陸城隨即說道:“這簡單啊,我認(rèn)識林場的人,等到時給他們些錢,借幾天用用,還是沒問題的?!?/p>
徐二爺終于高興起來:“那行,到時候我跟你去,咱爺倆合作,就是一頭老虎也敢碰一碰。”
“好嘞,咱就打老虎,熊瞎子……”
陸城說著,突然話鋒一轉(zhuǎn)。
不過,你看徒兒都這么想著法的孝順你了,您是不是得把師姐介紹一下?!?/p>
徐二爺斜了一眼:“我說你咋這么好心,還要帶我去打獵?敢情你在這等著我呢?!?/p>
“嘿嘿,以前你不是說過,師姐也在京城,你說眼看著快過年了,這不去問候一下,顯得多沒禮貌。”
徐二爺無奈搖搖頭,再加上陸城近期表現(xiàn)確實不錯,他只好松口說道。
“你吧,是真能纏人!你到我床頭的柜子旁邊,那有個小匣盒子,給我拿過來。”
陸城起身去拿,心里納悶,不是說要介紹師姐,怎么找起木盒子了。
木盒子不大,就是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的木料,顯得很厚重。
當(dāng)徐二爺從里面拿出一枚玉佩時,陸城忍不住眼前一亮。
這是一枚圓形的玉佩,中間則雕刻著一條鏤空的五爪龍,整體呈現(xiàn)出翠綠色。
不但玉的品質(zhì)非常好,而且雕工也非常不錯,那條龍看上去栩栩如生,五爪間剛勁有力。
陸城接到手里,把玩著:“師父,你還有這好東西呢?這應(yīng)該是翡翠吧?!?/p>
“確實是翡翠,早些年戰(zhàn)亂間,我用五斤糧食,從一個逃戰(zhàn)亂的人手里換來的,看那人穿著,非富即貴。
那人說,這枚龍佩乃是當(dāng)初左宗棠大人建立大功后,皇上賞賜的?!?/p>
還有傳承?只看龍佩本身,若是在封建王朝的話,五爪龍只有皇帝才有資格使用。
說不定,還真是皇帝賞賜的,那這都算是國寶了。
陸城只是又掃了兩眼,便扔在了桌子上。
一枚龍佩而已,哪有師姐香。
“哎呦呦,你個小混蛋!”徐二爺心疼的撿起來,放在嘴邊吹了兩下。
“這么貴重的東西,不怕給扔壞了。”
“師父,你能不能別轉(zhuǎn)移話題,跟你提師姐的事,你又突然扯到玉佩上。”
“你知道個屁!我早就跟你師兄們說過,將來要有帶著這枚玉佩的人去找,那一定就是你們小師弟,不管他有什么難處,看在為師的面子上,都要幫他一次。”
聽到徐二爺?shù)脑?,正吸著面條的陸城,剎那間愣在那里,甚至眼眶都已發(fā)紅。
原來師父一直都在想著他,知道他平時比較混,愛惹事。
現(xiàn)在師父還有精力護(hù)著他,可百年之后老了,就沒人再護(hù)著他了。
擔(dān)心陸城哪天惹出大事,唯一能找到幫忙的,也只有那些身居高位的師兄了。
陸城不自覺的放下筷子:“師父,這些年,我確實挺混蛋的,沒少讓師父跟著操心,我是不是特別讓你失望?!?/p>
徐二爺沒少說過,后悔教陸城一身拳腳功夫了,不然這小子不至于不知道天高地厚。
記得有一年,在什剎海冰場,陸城打了一個大院司令家的兒子,要不是徐二爺出面,今天陸城不會安穩(wěn)的站在這。
像這類事件,比比皆是。
徐二爺要說不失望,那是假的。
他教出的徒弟,那都是個頂個的英雄,唯獨這個關(guān)門弟子,混成了街溜子。
“師父今天能把這枚龍佩提前交給你,就沒有再對你失望?!?/p>
徐二爺看向?qū)γ妫骸瓣懗牵瑤煾覆粚δ惚Ф啻笃谕煤霉ぷ?,好好對待人家清妍,你就算是師父最?yōu)秀的徒弟了?!?/p>
陸城重新接過那枚龍佩,沉默了一會:“謝謝師父的認(rèn)可,我肯定不會讓您老人家失望的?!?/p>
第一次看到陸城這么鄭重,徐二爺拍拍他的肩膀。
“嗯,當(dāng)年為師愿意最后再收你這個徒弟,就是覺得你是可塑之才。
當(dāng)然,現(xiàn)在解放了,沒有那么多立功的機會,所以你不用想著一定要比師兄們強,有時候,平平淡淡才是福啊?!?/p>
徐二爺這一生可謂是波瀾壯闊,臨了才看明白許多。
人活一世,圖的不就是一個安穩(wěn)嘛。
他對陸城沒有太大的期望,只要不走入歧途就行。
吃著飯的功夫,陪師父聊了很多,能看出他老人家很高興。
一高興,連那位師姐工作的地方都說了出來,就在京城總政治部文工團(tuán)下轄的歌舞團(tuán),當(dāng)副團(tuán)長,屬于正師級單位。
一個女同志能做到副師級別,可見能力有多強,陸城更加好奇了,等有時間一定要去見見。
下午五點才晃悠著回到家。
陳香蘭見到自行車上綁了那么多禮品,開口問道:“三兒,你不是去看過你師父了,怎么又買回來這么多東西?”
陸城一邊扎好自行車,一邊拆后座上的繩子:“師父給的…”
話音剛落,腦袋瓜上挨了一下。
“媽,你能不能別打我頭,最近總感覺腦子不夠用,晚上我還得寫詩呢?!?/p>
人家蔡主編給幫了忙,他這答應(yīng)人家的約稿,也不能食言。
“打你活該!你又犯渾了,拿你師父東西干什么,他一個老人家。”
陸城也不想拿:“我?guī)煾改蔷笮宰樱阌植皇遣恢?,非要給我,要是不拿都不讓我走?!?/p>
陳香蘭嘆口氣:“看你師父對你多好,以后可要好好工作,別讓你師父再操心了?!?/p>
“知道知道,放心吧老媽,我先回屋了啊?!?/p>
冬季天短夜長,沒一會,天就黑了下來,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下雪。
陸城掀開厚簾子,走進(jìn)西廂房,又把煤球爐子的鐵蓋夾掉,放了幾塊煤炭。
手放在上面烤了一會,最后把房門從里面搭上,這才坐到書桌前,掀開大衣,掏出幾盒磁帶和錄音機。
后世那么復(fù)雜的電子產(chǎn)品都能玩得轉(zhuǎn),隱藏再深的教育網(wǎng)站也能輕易找到,更別提現(xiàn)在這種簡單按鍵的電子產(chǎn)品了。
搗鼓了一下,錄音機里傳出優(yōu)美動聽的歌聲。
這首歌是來自外國的情歌王子,歌名叫mandy。
沒敢把聲音開大,畢竟這玩意被人聽了去,后果比靡靡之音還嚴(yán)重,肯定要惹上不必要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