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妍不解的看了一眼:“你還準備喝到半夜啊?”
“反正又睡不著,今天這不是高興嘛,你看,我把錄音機從我姐那屋偷出來了。”
一看陸城連音樂都準備好了,林清妍不想掃他的興:“那好吧,不過好久沒跳了,有點生疏,你等會可別笑話我。”
“不會不會。”陸城看林清妍穿的還是棉衣,于是建議道:“但你穿這身,肯定耍不開姿勢啊。”
林清妍低頭看了看:“那我穿什么?”
陸城想了一下:“你有夏天的裙子嗎?”
“有,我把那邊的衣服全都帶過來了,就放在衣柜里。”
陸城頓時一拍手:“那正好,你換上裙子跳,反正這屋里也不冷。”
林清妍突然什么都明白了,難怪今晚屋子里燒這么熱,原來這家伙早就提前打好主意了。
即便被看出來,陸城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狡辯。
“我就是臨時起意啊,你要是不愿意,就當我沒說。”
見林清妍雖然沒有說話,但走向衣柜的行動,已經證明了,陸城臉上露出得逞的笑容。
沒過一會,林清妍翻找出一件白色的長裙子。
這年代,衣服的顏色本就很單調,而要是哪位姑娘能有身白裙子,一定是街上最招眼的那個。
陸城記得,曾見過林清妍穿過這身白色連衣裙,那時林振風還沒有被打倒,林清妍還在上高中,就穿過一次。
當時可以說轟動了整個學校。
在學生們還都是單調的藍灰衣服里,那身白裙子太耀眼了。
可能換成其他女生,不會有那么好的效果,但長相好看的林清妍穿上之后,反倒多了種清純脫俗的氣質。
簡直符合那個年紀的學生,所有美好的幻想,比如青春,靚麗,活潑…
只穿過那一次,林清妍便不再穿了,因為太招眼了。
見林清妍找出衣服,卻站在那不動,陸城反應過來:“明白,你先換衣服,我出去撒個尿。”
陸城來到外面,點燃了一根煙,抬頭看著漫天雪花飛舞。
差不多一根煙的時間,頭上肩上全都變白了,一邊進屋,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花。
再抬起頭,他愣在那里。
美啊,太美了。
換好裙子的林清妍,似在提前練習一樣,隨著音樂的流轉,已經開始了翩翩起舞。
跳的是古典舞,舞姿輕盈間,雙臂如柔蔓攀援,緩緩舒展,腰肢似弱柳扶風,一個回旋下腰,彎折出驚人的弧度。
陸城就那樣靠在門框上慢慢欣賞著,只是搪瓷缸裝的紅酒,有點破壞了氣氛。
好在那張弛有度的舞蹈,足以讓一切黯然失色。
只見其時而如鶴鳥踱步,時而如靈鹿跳躍,修長的雙腿在裙擺里時隱時現。
外面下著大雪,屋里欣賞著獨屬于他一人的優美舞姿,陸城喝了口紅酒,心里暗想,有錢人的生活也不過如此了吧。
等林清妍一曲跳完,看到陸城出神一樣,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應,因為耗去不少體力,她微微喘著氣,略帶緊張的問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跳的不好?”
陸城其實早已被震撼到了,但還是故作不在意的搖搖頭。
“確實不好,有些生硬,明顯缺乏練習,我建議,以后每晚都要跳一次。”
若每晚都能看次美人跳舞再入睡,這樣的日子簡直太快活了。
這一晚,陸城就睡的很香,第二天還是被吳桂文的叫罵聲吵醒的。
“兔崽子,又來偷我家牙膏。”
陸城一聽,就知道罵的是大虎。
“誰偷你家牙膏了,你那都用完了,我拿的是牙膏皮。”
“放你個狗屁,我那里面明明還剩點呢。”
“剩的那一點,我給你擠到碗里了,牙膏皮就是我的了。”
“你個兔崽子,誰讓你擠的,看我不揍死你。”
“你來啊,來啊,你個鐵公雞…”
院子里撲棱棱一陣響,陸城煩躁的坐起身,林清妍早早的起了床,那件白裙子就疊放在床頭。
起了床,出門一看,院子里和房頂上積了厚厚一層雪。
陸城端上刷牙缸,蹲在水池上,一邊刷牙,一邊唔噥的喊道:“大虎,我這牙膏也用完了,你拿走吧。”
大虎馬上噔噔的跑了過來,拿過牙膏皮,興奮壞了。
“謝謝爸爸,等我換了麥芽糖,給你分一半。”
陸城笑了笑:“糖就不用分了,你幫我看會青兒,我出去辦個事。”
陸城要去和師父說聲一塊吃飯的事,但今天太冷了,路上也不好走,便不想帶著青兒了。
“沒問題,我肯定看好她。”大虎拍著胸脯。
陸城囑咐道:“就在胡同里玩啊,不準跑遠。”
等收拾好,陸城便去了徐二爺那里,剛走到門口,想著不能就這樣進去了。
于是,他瘸著一條腿往屋里走,一邊喊叫:“師父,師父啊,你可要為我做主啊,有人欺負我…”
徐二爺正坐在屋里裝煙葉,看到陸城瘸著腿進來,頓時皺起眉頭。
“大上午的,你哭喪呢,我還沒死呢。”
陸城急忙止住哭聲:“師父,你還管不管了!”
“管什么?你又闖什么禍了?”
陸城坐到板凳上,把腿伸出來:“是那個姓蘇的,也就是你說的那個師姐,她昨天打我!
你瞅瞅把我腿打的,我好心去看她,可她上去不分青紅皂白,掂起板凳,把我腿都給打斷了。”
徐二爺眼皮抬了一下:“有這么嚴重嗎?我看著沒什么事。”
陸城收起腿:“那是因為過了一夜長好了。師父,你可得為我做主,像這種師姐,必須逐出師門,她就不配當你徒弟。”
徐二爺裝著煙葉,也沒說話,陸城一看這樣不行啊,怎么一句表示的話都沒有。
“師父,我跟你說,她可說你壞話呢,特別難聽。”
“說我什么壞話了?”
“說,說你,嗯?說你老不死的,平時還死犟死犟的,讓你往東,你非要往西,反正,還有更難聽的話呢,我都不好意思說出口。”
徐二爺鼻子里哼了一聲:“我怎么聽著,這像是你的心里話!”
“怎么可能,你打死我,我也不敢這樣說你,就是她說的。你說她這是什么人啊,我可聽說了,三十多的年紀,還沒結婚…
這樣的人,要么精神有毛病,要么就是身體有毛病,對,肯定是身體上的毛病,她指定不能生,才沒人要的。”
“咳咳…”徐二爺清了兩下嗓子。
“師父,你別咳啊,我說的是真的,長的好看又能怎么樣,那不能生孩子,就是不會下蛋的雞,師父,你今天必須得給我做主。”
“怎么做主啊?”
“怎么做主?當然是…”陸城突然停止了說話,因為剛才說“怎么做主”的,好像不是師父問的。
這屋子里不是只有他和師父兩人嗎?來的時候,也沒看到有別人。
等他緩緩回過頭,看到正是蘇飛雪站到后面時,頓時驚的撲通一下,從板凳上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