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陣雨后,院里的植物散發出天然的清香,池塘的青蛙爬上岸呱呱地叫著,草叢間的蟲兒歡快地鉆了出來,寧靜的夜晚奏出大自然的交響曲。
溫如許躺在床上,聞著清新的植物香,聽著優美的蟲鳴聲,緊張的心情慢慢放松下來,漸漸趨于平靜。
就在她快要睡著時,門外傳來葉開禮的聲音:“許許,睡了沒?”
溫如許剛平復下去的心情再次變得緊張,身體繃緊。她沒說話,假裝睡著了。
門被推開,葉開禮走進屋。
溫如許緊緊地閉著眼,盡量放平呼吸。
葉開禮躺在她身邊,抱了她一會兒,坐起身離開,并替她把門關上。
溫如許長長地松了口氣,她都做好了如果葉開禮強要,她就把事情鬧大的準備,還好他沒那樣做,不然真鬧起來對她也不好。
她心情徹底放松下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咚咚咚——
第二天早上,門被敲響,溫如許用被子蒙住頭。
葉開禮推門進屋,拉開她頭上的被子,看著她粉嫩嬌媚的小臉,喉結滾了滾,強壓下沖動。
“起來了,我三叔讓我們去他那里吃早飯?!彼麖澢种腹瘟讼滤阃Φ男”亲?。
溫如許煩躁地坐起身:“為什么要去你三叔那里?”
葉開禮也很煩,抓了抓頭:“我們這邊的傭人全部放假了,沒人煮飯,只有三叔那里有人?!?/p>
溫如許:“昨天不都還在嗎?”
葉開禮:“我三叔給他們放的假,昨天晚上放的。家里傭人一走,林慕凡跟葉星然那倆貨意識到不妙,也都走了?!?/p>
溫如許:“……那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走?”
走了多好,她也就不用跟著他去面對葉江了。
葉開禮:“我怎么走?這里是我家,三叔回來了,我肯定要在家住一個晚上,葉星然跟林慕凡是客,他們可以不用住在這里,我卻不行,我得在家住?!?/p>
溫如許抿了抿嘴,翻個身背對著他。
葉開禮握住她胳膊拉她:“快起來吧,我三叔是軍校出來的,又在部隊待了幾年,到現在都還保持著軍人的作風,最討厭睡懶覺的人?!?/p>
溫如許氣鼓鼓地捶打被子:“你三叔你三叔,你三叔是天王老子不成?我不去,你現在就送我回學校!”
葉開禮笑著摸摸她蓬松的頭發:“好了好了別氣,吃完早飯我們就走。我三叔其實挺好的,昨天我去找他,還以為他要罵我呢,沒想到他叫我過去,是要安排我進公司做事,讓市場部總監親自帶我?!?/p>
溫如許暗自慶幸,幸好昨天晚上她沒把心里的想法告訴葉開禮。
看吧,人家到底是親叔侄,葉江并不會當面責備葉開禮帶她回來,甚至還安排侄子進公司歷練。
她要是跟葉開禮說,他三叔不想讓他們在一起,豈不是成了挑撥離間的小人。
溫如許心里悶悶的,很不是滋味兒。明明是葉開禮非要纏著她,威逼利誘地追她。結果呢,他的家人卻故意刁難她,給她難堪,好像是她不要臉主動纏著葉開禮一樣。
“你出去,我要換衣服了?!睖厝缭S越想越氣,對葉開禮也就沒什么好情緒。
葉開禮只當她是沒睡好有起床氣,笑著摸摸她頭,站起身走了出去。
溫如許用被子捂住眼睛,不讓自己哭出聲。
洗完臉,她眼睛仍舊是紅的,一看就知道哭過。
“怎么了?”葉開禮拉住她手,“被嚇哭了?”
溫如許甩開他的手:“沒有,我又不怕他,怎么可能被嚇哭?”
西樓,一樓餐廳。
早餐已經布置好十幾分鐘了,早就過了葉江吃飯的時間點。
鄭管家看了眼沉著臉坐在沙發上看文件的葉江,語氣恭敬地說:“先生,您先吃吧。孫少爺正是貪睡的年紀,應該還得一會兒才能過來。”
葉江抬起頭,語氣冷淡:“我在他這個年紀,已經在西北駐邊了。”
鄭管家笑著恭維:“先生是軍人,而且是立過好幾次一等功的優秀軍人,哪是一般人能比的,別說孫少爺了,就是同為軍人的其他人,有很大一部分都比不上先生。像先生這樣自律的人本就不多,四九城的世家公子哥兒,這些年來也就出了您一個?!?/p>
葉江神色淡淡的,沒有一絲一毫被夸贊后的喜悅。
鄭管家說到盡興處話口一轉,玩笑般說了句:“再說了,孫少爺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剛交了女朋友,起來得晚很正常。”
啪的一聲,文件重重地砸在桌上。
葉江臉色陰沉,目光凌厲地看了眼鄭管家:“你今天話有點多?!?/p>
溫如許跟在葉開禮身后,剛進屋便看到葉江冷著臉摔文件。
別說她了,葉開禮都哆嗦了一下。
葉開禮硬著頭皮開口:“怎么回事,誰惹三叔生氣了?”
葉江語氣淡漠道:“下去吧,扣半個月工資。”
溫如許:“……”
發生了什么事?竟然一下子扣半個月工資!
溫如許不知道的是,鄭管家就算扣半個月工資,也比一般人的工資高好幾倍。
鄭管家連連道歉,小心恭敬地退了下去。
葉江連半個眼神都沒給溫如許,也沒看葉開禮,自己操控輪椅滑向餐廳。
葉開禮連忙跟了上去,在后面扶住輪椅,盡管不用他推,他為了盡孝,還是幫忙扶著。
輪椅滑到餐桌前,葉江拿起碗筷,冷漠寡言地吃飯,整個人冷得像一座冰雕。
溫如許挨著葉開禮坐下,葉江坐在她對面,她始終低著頭,看都不敢看葉江。
誰都沒說話,只有碗筷相碰的聲音,餐廳的氣氛簡直比上墳還壓抑。
葉江最先吃完,清冷優雅地擦了擦嘴,滑動輪椅離開。
葉開禮后一步放下碗筷,快速跟上去,繼續幫他扶輪椅:“三叔,我能不能明天再去公司?”
葉江:“你今天有事?”
葉開禮看了眼溫如許:“我今天送許許去我那兒,然后想再陪她一天。”
葉江轉頭看向溫如許:“溫小姐昨天答應了要留在這里幫我照顧剛出生的小貓?!?/p>
溫如許:“……”
不是,她什么時候答應了?況且他也沒說讓她照顧小奶貓啊。
葉開禮震驚地看著溫如許:“你怎么沒跟我說這事?”
溫如許站起身:“葉先生,您昨天……”
葉江攔住她的話:“我昨天的原話是什么,溫小姐忘了?”
溫如許:“……”
葉江瞇了瞇眼:“溫小姐要是忘了,我這里有視頻?!?/p>
視頻?溫如許一抖,她想到被葉江摟著腰坐在他腿上的畫面,雖然很快又被他扶了起來,但那一幕她哪里敢讓葉開禮看。
以葉開禮對葉江的崇拜,根本不會認為是葉江在整她,只會認為是她故意勾引葉江。
溫如許氣地用力捏緊筷子,漲紅著臉說:“記得!葉先生說我溫柔細心又善良,要高價聘請我照顧您的貓!”
葉開禮:“……”
葉江淺淺地翹了下嘴角:“溫小姐記性不錯?!?/p>
葉開禮一臉驚訝地問道:“你昨天怎么沒說?”
溫如許心虛地避開他的視線:“我不確定葉先生是開玩笑的,還是認真的,所以就沒跟你說?!?/p>
葉江冷冷地看了眼葉開禮:“去上班吧,別遲到了?!?/p>
葉開禮還想再抗爭一下,葉江眼神一凜:“還不走?”
“那,那我去了,麻煩三叔幫我照顧一下許許。”
葉江淡淡應道:“嗯?!?/p>
葉開禮一走,溫如許便撐不住了,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軟著身跌坐在椅子上。
她十八年的人生,貧窮卻簡單,哪里經歷過這種驚濤駭浪的事?
縱使她有些小聰明,可面對葉江這樣深沉強大的男人,她那點小聰明根本不夠用。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示弱,并表明自己的立場,于是小嘴一扁,柔柔地哭了起來:“葉先生,我明白的您的意思,您放心,我馬上就走,絕不再糾纏葉開禮?!?/p>
輪椅滑到她面前,骨節分明的手指托起她下巴:“你明白什么?”
溫如許怔住,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這一瞬間,她仿佛從這張冷峻陰鷙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溫柔,是她哭得眼花了,出現了錯覺吧?
短暫的怔愣后,她驚得瞪大眼。
葉江感受著指尖上的溫軟細膩,心里一蕩,拇指壓住她嫣紅的唇,輕揉慢捻:“留下來替我照顧貓,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