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分鐘后，江扒皮仰面躺在地上，仰頭看向天空的時候，這一輩子做過的壞事都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了。

意識之中，江毅的聲音響起，相當飄忽：

“兄弟，我好像，看見我太奶了。”

鐵砧老兄沒回話，看見江毅一次次被摔出去，鐵砧老兄心里也覺得怪怪的；但兩人已經習慣拌嘴了，于是，鐵砧開口道：

“希望咱太奶還能認出你。”

現在的江毅額頭高高腫起，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現在這模樣還能不能魅惑魅惑菇都兩說。

江毅在意識之中比了個中指。

鐵砧嘆了口氣，過了幾秒，還是忍不住道，“兄弟，實在不行，咱也不是非要現在就變強，是吧，夠用就行……”

江毅：“……”

江毅沒回話，視線之中，白光忽明忽暗；

他知道鐵砧說的有道理，他沒必要一口氣吃成胖子，但……

他只是很難停下來。

當人一旦知道自己可以變強，就沒辦法再接受弱小的自己了。

想到這，江毅忽然輕笑了一聲。

鐵砧：？

兄弟，你小腦被打歪了？！

……

江毅手掌撐在地面上，強忍著身體散架般的疼痛，坐起身來，江毅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頭，剛才好像是撞在什么東西上了，現在腦袋劇疼。

現在這樣子的確是，相當狼狽。

江毅輕笑了一聲后，表情就已然收斂了起來。

或許是這兩下太狠的緣故，被打翻在地之后，江毅的某些可笑的虛幻的想法，也終于是破滅了。

原本——

江毅還真的認為自己很強呢。

畢竟，在一個有著十萬人的分區之中，牢牢坐穩榜一的位置，對于一個小年輕來說，還是相當難以把握的。

大佬，高玩，天才，甚至懷疑自己是系統的BUG這類的說法長久聽來，已經不知不覺間讓自己變得虛浮了起來……

而現在，江毅覺得自己清醒多了。

江毅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散，黑沉雙眸之中的某些情緒也同時逸散了，江毅沉默著再次走上了訓練臺。

抬頭看向黑豹的時候，現在這一刻，江毅才忽的察覺后者看自己的視線一直都是平靜的，觀察的；

黑豹深沉的聲音響起，聲音不大，卻再次在江毅的心中刮起了風暴——

“現在看清了嗎？”

“你依賴的那些東西，有多么不堪一擊？”

黑豹的聲音很輕，江毅猛地抬起頭，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黑豹微微垂頭——

他早就發現江毅的異常了。

在訓練的時候還沒有那么清晰，在戰斗的時候，那股感覺簡直無所隱藏。

一個只憑借自己身體本能戰斗的戰士，和一個，需要借助各種“技巧”和“工具”戰斗的戰士，兩者之間的差距猶如鴻溝！

聲音落下，不知怎的，江毅感覺自己的臉開始出現火辣辣的灼燒感了。

黑豹平靜注視著江毅，眼神中沒有什么多余的情緒——

雖然不知道江毅具體是借助了什么，他也對這種行為沒什么鄙夷——畢竟，善用工具也是一種強大。但他還是想讓江毅認清一件事，變得強大和成為強者完全是兩件事。

工具和技巧，或許在能在短時間提升自己的戰力，但在和真正的強者戰斗時，你的身體，你的力量，你的速度，你的戰斗本能，這些工具無法彌補的東西，在戰斗之時，就會成為你的弱點，如此，不堪一擊！

四周逐漸安靜下來，江毅雙拳緊握了一下，就在黑豹以為江毅或許會感覺到難堪或者不悅的時候，忽然，江毅緊握的雙拳放開了。

青年青澀而帶著沙啞的聲音響起：

“我明白了，是我做錯了。”

簡單的一句話，卻讓一直都很平靜的黑豹眼神真正變化了一下。

江毅深吸了一口氣，比起剛才，他現在是徹徹底底地放松了下來，他抬起頭，雙眼誠摯地看向月豹，“我會重新開始掌握實戰的能力，請您教我。”

……

月豹沒有說話，尾巴卻輕輕掃了一下。

……

接下來的時間內，江毅關閉了真實視域，這次，他完全憑借自己的觀察和身體的反應，開始了戰斗。

月豹的話沒錯，他的確對這玩意兒有依賴。

沒進入游戲前的江毅，和戰斗完全搭不上關系，在進入游戲之后，自從從曉薇那里復刻了泰拳，從不安那里的得到了真實視域，以及獲得了【靜步】等技能，他的戰斗仿佛變得“有模有樣”了；

但現在，一切的一切，都被月豹打回了原型。

在真正的強者面前！

這些不融于身體本能的東西，完全不夠看。

甚至顯得拙劣。

江毅深吸了一口氣，月豹的聲音已經再次響起：

“再來，拿起你的刀。”

“……”江毅沒有廢話，再次將狹月橫在胸前，這次，江毅開始真正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自己的敵人！

【唰】

月豹的身形再次消失不見，雖然沒有看到，但這次江毅不再驚慌，而是皺著眉，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

速度這一塊的差距，短時間內無法彌補；

但他知道一件事：

那就是，無論對手采取什么行動，最終行動的目標是自己！

既然捕捉不到對手的動線，那就，捕捉自己及身邊的動線！

江毅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感知著自己周圍空氣的觸感，風向，以及……

江毅的長刀猛地一顫，來到了左上方——

【刺啦】一聲，江毅的身形再次被擊飛，但這一次，長刀終于勉強趕上了被擊中的地方！

阻擋了不到半秒的時間！

江毅身形向后拖，長刀倒插在地面上，拖出去三四米之后，身形才止住。

月豹的身形再次顯現而出，“這不是感知的很好嗎？”

“很順暢，應對也很自如。”

月豹客觀評價道。

雖然江毅最初可能借用了一些外力，但悟性和殺意騙不了人。

這是真正經歷過大量戰斗的人，身上才會體現的特質。

江毅重新站起身，拍了拍發麻的手掌，聽到這話，江毅的臉上露出了純粹的笑意，想了一下，學著月豹的語氣，開口道：

“再來！”

——此時此刻的江毅，好像終于找回了最開始在守望之塔中刷怪的快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