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凜之沒有說話，蹲下身，為顧芷解開了手腳上的枷鎖。

鐵鏈沉重且粗糙，讓顧芷原本白嫩的腳踝和手腕壓出了紅印，像是快要流血了一般。

沈凜之下意識想要伸手為顧芷揉一揉腳踝，卻又覺得這舉動不妥，便又將手收了回去。

“疼嗎？”

沈凜之語氣難得的溫柔，讓顧芷聽到后都呆愣了半晌，隨即搖了搖頭：“不疼。”

其實還是有些疼的。

沈凜之站起身來，眼神重新轉為陰鷙，看著劉管家：“劉管家，孤自出生便由你照顧，你跟著孤二十多年，沒想到卻是徐貴妃養在孤身邊的一條狗。”

“世人皆為自身奔忙，奴才也不意外。”劉管家則是泰然自若：“殿下一病不起，奴才并沒有想過背叛，但見到殿下因殘廢意志消沉，奴才便知道，殿下這里呆不得了，一定要另謀出路才行。”

顧芷走上前：“所以后來殿下的湯藥，都是你看著殿下一碗一碗喝下去的？”

“是我。”劉管家并未否認：“我也是后來才發現，那副湯藥并不能將殿下治好，只會讓殿下一步一步更加逼近死亡，但當時，我已經回不了頭了。”

顧芷下意識看了沈凜之一眼，心中只覺得心疼，這男人，父母不愛他，拿他當做上位的棋子，就連自以為親近的身邊人，都選擇了背叛他。

可能因為地牢陰冷的原因，顧芷沒忍住輕咳了兩聲，沈凜之看了看兩名暗衛：“你們接著審，審不出他到底在找什么，可以用刑。”

語畢，沈凜之便帶著顧芷準備離開這里。

“太子妃，咱兩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人！”劉管家叫住顧芷。

而顧芷則是停下腳步，居高臨下看著他，道：“這種陰險小人，誰跟你是一條船上的？你大可向徐貴妃告密說本宮已經倒戈，就是不知道，你還能不能活著離開這里。”

沈凜之則是聽出了顧芷這番話中隱藏的意思，此話一出，就算沈凜之不想殺了劉管家，為了不讓他告密，也定要將他滅口了。

離開時，顧芷下意識看了一眼劉管家還沒按下的機關，這里面一定是另外一間密室，可里面到底裝著什么呢？

而沈凜之也注意到了顧芷的視線，只輕飄飄說道：“太子妃別有太多的好奇心，管好自己就行。”

此話一出，顧芷也知道了沈凜之并不想將里面的秘密告知她，只好悻悻點頭，沒有開口問關于那間密室的問題。

“殿下是何時知道劉管家不對勁的？”顧芷問道。

“自從他背叛當日，孤便知道了，但當時孤確實如他所說，意志消沉，并不想揭穿他，只想著這輩子就這樣，得過且過。”沈凜之說出此話時已經很是平淡，就像是在訴說不相關的人的故事一樣。

自那日以后，顧芷再也沒在府中見過劉管家，也不知道事情的最后，沈凜之是如何處置的。

借著劉管家的倒臺的這個機會，沈凜之將東宮中的下人統統換了一批，導致府中除了信得過的下人之外，全都是新面孔。

徐貴妃也因為此事偷偷召見了顧芷好幾次，但顧芷每每都是裝傻充愣糊弄了過去，徐貴妃也拿她沒有任何辦法。

如今徐貴妃安插在東宮的眼線早已經被沈凜之換光，只剩下顧芷一人，自然是能用則用。

“娘娘，那魏裊裊近日里好像很是老實，日日關在房中，沒見她出過門。”與顧芷逛街時，小翠有一搭沒一搭說道。

顧芷輕笑一聲：“你當真以為她沒有動作嗎？每天夜里，我總能聽到魏裊裊的院中傳來布谷鳥的叫聲，那是徐貴妃的特用暗號。”

小翠一驚：“娘娘的意思是，魏裊裊是徐貴妃的人？”

“應該是這樣。”顧芷說道：“徐貴妃如此精明的人，怎么會將所有籌碼都放在我一人身上？肯定會繼續策反太子殿下身邊之人。”

“娘娘這是已經想好怎么做了？”

顧芷搖搖頭：“還沒有，不過這魏裊裊，定不能繼續留在東宮了。”

正說著，顧芷見到了不遠處一抹熟悉的身影——林樾。

林樾此時和自己的五六狐朋狗友正往如今京城之中最火爆的青樓，萬花樓里走去。

顧芷則是心中冷笑一聲：“看來被自己抓爛的皮膚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而在離萬花樓不遠的角落中，柳依依戴著面紗，惡狠狠地盯著林樾的方向，想要上前質問，卻又不敢。

“小翠，你在此處等著我。”說著，顧芷便朝柳依依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侯夫人？這么巧呢？夫人這是在做什么呢？”

柳依依早早就看到了顧芷，只是對于顧芷那日在皇宮外和林樾拉拉扯扯的事情還沒有釋懷，又因對方是身份尊貴的太子妃，不得不將這口氣壓在心中。

但此刻顧芷卻自己找上門開，柳依依自然是沒有半點好臉色：“太子妃娘娘很閑么？還關心我在做什么？”

“瞧侯夫人這話說的。”顧芷輕抿嘴唇：“本宮方才可是見到小侯爺往萬花樓走了，聽聞萬花樓最近新來了一個花魁，那叫一個美艷動人和侯夫人年輕時，更是不分伯仲呢。”

顧芷故意將“年輕時”三個字說得極重。

聞言，柳依依拳頭握得更緊了，卻依舊沒有說話。

“如若本宮說可以幫侯夫人，夫人可愿？”顧芷問道。

柳依依抬起頭看向顧芷，眼中全是疑惑：“幫我？如何幫我？”

“只要夫人愿意將自己最珍貴的東西給本宮，本宮便能斬斷小侯爺的姻緣紅線，讓她身邊再不能有女子靠近。”顧芷上下掃視了柳依依一圈，繼續說道：“不過侯夫人此時已然是身無長物了吧？最珍貴的，只剩下你這副好看的皮囊了。”

柳依依捂住自己的臉：“你想要做什么？！”

“交換啊，本宮可不能平白無故幫你，只要你愿意將你的容貌給本宮，本宮可以讓小侯爺再也來不了這青樓。”顧芷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