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文逸本想再跑兩圈,但剛擺起架勢就被一個身穿黑紅色勁裝的高挑女子攔下。
“閣下有事?”安文逸很確定自己并不認識她。
經過剛剛的熱鬧,周圍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不少人認出了這是名滿玄都的婁小將軍。
說起來這位也是少年英才,就是可惜困在玄都,難以施展自己的抱負。
婁惜雪聲音粗獷,說話總是帶著點挑釁的意味,也帶著行伍之人特有的直爽,半點不拐彎抹角。
“我看你騎術不錯,可會射箭,敢不敢與我比試一番?”
她整日被皇君叔叔拘在玄都,人都快發霉了。之前還能帶著人在玄都附近的幾個城池掃掃匪,活動活動筋骨,可哪兒來那么多的匪徒供她收拾的。
自從她的威名傳出去后,小偷小摸的都少了,更不要提占山為匪。
這不,她只能閑著沒事兒到處跑馬,再找些看的過眼的人比試比試。
今兒她就挑中了安文逸。
安文逸也沒有拒絕,她今日難得抽了懶筋,有了興致與人相爭。
所以也沒有拒絕婁惜雪出提的比試箭法的邀約。
婁惜雪是武將,身上自有些本事,所以靶場的管事自作主張安排上了移動靶。等婁惜雪發現的時候,安文逸已經彎弓搭箭,這時候說什么已經晚了。
沒好氣的踢了一腳隨從,她自覺自己是個光明磊落的,安文逸一看就是個書生,書院里教什么她又不是不知道,射射固定靶當然沒問題,但移動靶,書院里多半是沒有設施的。
婁惜雪嘆氣,她好不容易在玄都里找到一個有趣的人,沒成想被人壞了緣分。
也不知道安女君怎么想她?會不會以為她是故意的?
安文逸倒沒想那么多,而且她也沒想過射固定靶,那有什么意思!
安撫好躁動的馬匹,安文逸一抖韁繩,雙腿狠狠地在馬腹上一夾,馬兒嘹亮的一聲嘶鳴,一人一騎向前奔去。
等到了合適的位置,安文逸雙手離開韁繩,一手持弓,一手搭著利箭,干凈果斷地射出,不等結果出來,她的目標已然換了下一個。
顯然,她對自己的結果極為自信。
這干脆利落的動作,不說場下女子的叫好稱贊,觀眾臺上的男子比之前更大的吸氣聲和害羞的歡聲笑語都涌入衛惜玉的耳邊。
十箭射出,安文逸騎馬往回,下馬回到眾人身邊,抱拳笑道:“承讓。”
婁惜雪回禮,真情實意贊嘆:“厲害!”
結果雖然還沒有出來,但沈樂水心里清楚,或許自己可以出相同甚至更好的成績,但是做不到像她這樣瀟灑自如。
簡單回了一句,婁惜雪也是上了自己的馬,彎弓搭箭,一樣的流程。
只是不同于安文逸的瀟灑自如,婁惜雪的箭透著股行伍之人特有的肅殺之氣,她的動作比起安文逸來更加簡潔,也更加迅速。
很快,婁惜雪的成績也出來了。
出乎意料的,兩人持平,十箭,八個十環,兩個九環。
婁惜雪向前兩步,單手叉腰,笑容爽朗:“安女君的騎射當真厲害,不知將來是否有興趣入軍中做事?”
“婁小將軍謬贊,比起將軍的箭,在下可謂是花拳繡腿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箭終究是利器,安文逸當初學習騎射是為了在圈子里更好的發展人脈,終究是觀賞性居多。
“安女君過謙了,你這要是花拳繡腿,那我的騎射營豈不成了擺設?”
“也不知道文臣有什么好的,一個二個都要往那條路轉,不就是在朝堂上里算計我我算計你?彎彎繞繞勾心斗角,一點兒也沒有戰場上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痛快。”
能把戰場廝殺說的如此自然,這也是個人物。
就是人是個典型的武將思維,看不慣文臣們之間的極限拉扯。
安文逸無奈笑笑:“在下乃家父獨女,實在不敢上戰場。”
戰場,只要她敢在安父面前提一次,往后余生她都不要想安父可以將對她的掌控欲放松一二了。
本以為這位婁小將軍聽到這個理由會放棄,沒成想人反而更來了談興。
“他們就是瞎操心,上馬殺敵護衛家國方顯女兒本色,整日里窩在錦衣華服的玄都,骨頭都要泡軟了。”
本以為會引來認同的婁惜雪見人只是笑著不說話,頓時不滿,翻身上馬,煩躁擺手:“沒意思,你自便,我走了。”
說完也不等安文逸回話,又一陣風兒似的跑走了。
安文逸輕笑,好一個志向遠大的大好青年,可惜,她們的志向不同。
看完一場精彩的比試,后面的人盡管騎射也有不錯的,但在眾人看來終究是差了些意思。
沈樂水也拉著衛惜玉在看臺邊坐下,開始和他小聲盤點在場的未婚女子有誰合適,家中情況如何。
今日馬場中的女子最出色的無疑是婁惜學和安文逸,他們自然也是聊了一二。
婁小將軍自不用說,君后父族,公侯出身,其家世顯赫,顯然不是衛惜玉一個尚書府庶出可以沾染的。
至于剩下的那個安文逸,沈樂水倒是聽說過一二。
“惜玉,我剛剛想起來,那個紅衣女子,名叫安文逸的,我好像聽說過。”
“我不是有一個表姑在承平書院作教習嗎,她曾在祖父面前提過一二。說她讀書用功,且在科舉之道上天賦不俗。雖然家里母親只是個六品的小官,但她本人卻是前途不錯的。”
“還有還有,聽說她今年也要下場,聽表姑說,以她的本事,今年得中秀才是必然的!”
“惜玉,你要不要和她試試,聽說她還是未婚呢。”
沈樂水越說越覺得安文逸合適,唯一的缺點家世低在他看來也不是什么缺點,正好可以借惜玉母親的名頭壓她一壓,能讓人老實一段時間算一段時間。
沈樂水越說越激動,擔心好友錯過這次機會,繼續勸道:“惜玉,你可要把握好機會,就今天這場面,注意到安女君的人一定不少,趁著他們還要回去打聽消息的時間,你可一定不要猶豫!”
衛惜玉心里本就種下了一顆小小的種子,經過沈樂水的辛苦勸說,這枚種子顫巍巍發了芽……
不要試試?
反正他現在已經這樣了,反正他也沒什么可失去的了……
既然可以選心之所向,又為何不愿為之努力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