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密爾頓在全場的歡呼聲中，下意識看向拉里-布朗。

老頭的臉發沉。

但也只是發沉。

僅此而已。

“那為什么我出手一次三分球，就要朝著我大呼小叫？”

當天平傾斜，無論什么角度，都是不公平！

現在漢密爾頓眼中的拉里-布朗亦是如此。

籃網隊的回合。

基德這次呼叫五號位跟他擋拆。

科林斯在2014年成為了《時代》雜志“年度全球最具影響力100人”之一。但不是靠著籃球成就，而是靠著一句“我是gay”。籃球場上的他，就是一個兢兢業業的藍領內線。

他這次的掩護質量很高。

厚實的身板將比盧普斯擋的嚴嚴實實。

坎貝爾直面基德。

高位附近的“大防小”是這個時代所有內線大中鋒無解的難題。

他也不例外。

基德沒有任何的突破變化，硬生生用速度將他甩到身后，面對本-華萊士的補防，提前上籃完成進球。

籃網隊還以顏色。

拉里-布朗大罵坎貝爾：“你看著就好像是在給對面做擋拆一樣！”

昌西-比盧普斯持球過半場，看著面前意欲滿滿的賈森-基德，終究是沒敢挑戰這位連年入選“最佳防陣”的“未來名人堂一號位”。

上賽季的東部決賽，他充分領教了基德的防守。

4場比賽，他的投籃命中率分別為25%、30.8%、42.9%以及慘不忍睹的12.5%。

許萬看出了他的遲疑，主動從右側三分線跑出接球。

見他拿球，籃筐下的肯揚-馬丁立馬朝著隊友喊：“把那菜鳥放進來！”

看我不蓋死他！

可事實上，他是好的護框手不假，但并非好的蓋帽手。

如此模樣，只是因為他急于找回場子。

左側三分線外站定的許萬慢慢運球調整節奏，看著漸漸靠近，試圖逼他突破的“籃網三叉戟之一”杰弗森，也沒猶豫，“拖曳步”往著右側運了一步，側著身子，主動尋找跟杰弗森的對抗。——杰弗森是身體素質勁爆的側翼，許萬沒有把握靠著爆發力一步將他甩在身后。只能先試探他的力量跟對抗。

“呯！”

杰弗森橫移很迅速，但在跟許萬形成對抗的下一秒變了臉色。這個看著肌肉線條就很明顯的中國菜鳥，力量比他所預想的還要大。

只一下，他就被撞開了。

80%巔峰莫寧的力量！

許萬直奔籃下。

生怕肯揚-馬丁不敢上來補防一般，他的眼睛死死盯著籃下的肯揚-馬丁，就好像在說“有本事，上來！”

上來就上來！

肯揚-馬丁張牙舞爪地沖了過來，手臂上的“患得患失”四個字清晰可見。

快要形成對抗的同時，許萬雙手合球，“腰間繞球”完成換手，并邁出“歐洲步”朝著另外一側拉開空間。——這就是歐洲鋒線豐富的進攻技巧，為了彌補身體素質上的不足，他們的手活一個比一個細膩，創造出手空間的方式層出不窮，托尼-庫科奇便是其中“大師”。許萬的身體素質要好很多，協調性更強，做起這些動作，更是得心應手。

只是他的這些動作都被肯揚-馬丁看在眼里，他忍不住哼了一聲：“菜鳥就是菜鳥！”

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嗎？

他等待著許萬兩步走完，便提前跳起，堵向換手的一側，準備像許萬剛剛那樣，還他一個“攔截式大帽”。

許萬如他預想的跳起，抬手，做出上籃動作。只是他手上的球，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呯！”

撲空的肯揚-馬丁剛剛落地，身后傳來了本-華萊士“雙手灌框”的砸籃聲。

洶涌的歡呼聲再度充斥奧本山宮。

上帝視角的現場觀眾看得很清楚，許萬腰間繞球后，迅速低手從肯揚-馬丁的身側將球給到了他的身后，動作很隱蔽，幅度也很小。即便是親眼所見，他們也不知道，許萬到底是怎么將球從那樣的角度這么流暢地傳出來的。

最讓他們忍不住尖叫的是，許萬在傳球的那一剎那，將頭轉向了另外一側。

流暢的動作，華麗的“不看人”……

“如果NBA都是你這樣的老鳥，那也太沒意思了！”

戲耍成功的許萬毫不客氣地譏諷，令肯揚-馬丁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他愈發急躁。

籃網隊下一個回合的進攻。

他積極上前，跟賈森-基德擋拆配合。

只是基德還沒嘗試持球繞過他形成的“人墻”，他就急吼吼地下順，同時轉身要球，讓基德一下陷入了本-華萊士跟比盧普斯的包夾之中。

“在搞什么鬼！”

基德好不容易保護住險些被本-華萊士強行搶走的球，急躁地扔出，還是被比盧普斯搶斷了。

他氣得破口大罵。

比盧普斯拿球在手，本能想要穩一下節奏，還好有“除了goat，沒人比我更懂快攻”的許萬在看到他拿球的第一時間，便朝著籃網隊禁區快下。

快攻沒有浪費。

“呯！”

許萬再得兩分。

不到一分鐘，本場比賽的得分就被他累積到了5分。

25分看上去也不是那么遙不可及。

電視機前的勒布朗嘟囔了一句：“籃網隊在干嘛！”

阿倫-古德曼非常認同地附和：“是的，都是這種easy ball，一點含金量都沒有！”

分差來到2-7。

“肯揚，別再像個菜鳥一樣了！”

拜倫-斯科特對肯揚-馬丁這個回合的毛躁很不滿。只是上頭的馬丁并沒有聽進他的呵斥。連續兩個賽季殺入總決賽，肯揚-馬丁早就不是當年那個需要看他臉色的毛頭小子了，至少在馬丁看來，他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他在維護新澤西的臉面！

斯科特無法讓他冷靜，賈森-基德可以。

他擺了擺手，拒絕了肯揚-馬丁再次擋拆的邀請，繼續抓腳步緩慢的坎貝爾。

“唰！”

籃網隊追回兩分，遏制住了一股很有可能出現的“得分潮”。

“你他媽別再跟出去了！”

拉里-布朗指了坎貝爾，語氣中濃濃的警告意味。

坎貝爾知道，自己不能再犯錯了。只是重壓之下，許萬突破籃下，替他吸引了科林斯視線后的“空位終結”，他居然直接投了個“過橋”。

“OMG！”

拉里-布朗煩躁地看了一眼替補席。

那里留著“紅色莫西干”的梅米特-奧庫格外顯眼。

不行，這是個堅定的“許萬黨”！

拉里-布朗很清楚，這個“二年級菜鳥”在訓練賽到底有多聽許萬的話。

他只能冀望于坎貝爾盡快找回狀態。

然而坎貝爾再度犯錯了。

代替他防出去的本-華萊士這次很好地卡住了想要往里沖的基德。但籃下的坎貝爾沒能攔住空切籃下的肯揚-馬丁。

接球、轉身、扣籃！

肯揚-馬丁一整套流暢的“吃餅”動作，拿下本場第一個2分，襯得籃下的坎貝爾跟個“呆瓜”一樣。——馬丁攻入籃下的速度太快了，他根本沒反應過來。

分差一下來到6-7！

“把我換下去吧！”

坎貝爾連連犯錯，再加上拉里-布朗一直在場邊施壓，令他心態大崩，自覺繼續留在場上，只會越來越糟糕的他，為了不傷害球隊，選擇了“主動要求換下”。

他本以為自己團隊的做法，會得到拉里-布朗的一絲寬容。——至少他此前在湖人隊、在黃蜂隊這樣做的時候，主教練總是拍拍他的屁股，溫柔地說一句“沒事，調整一下，等會兒再上，我們等你回來！”

可拉里-布朗只是無比冰冷地看著他。比他眼神還要冰冷的，是他嘴里冷漠吐出的一個詞：

“廢物！”

他沒有看到坎貝爾的團隊精神，他看到的是一個懦夫。

一個打亂了他輪換計劃的懦夫。

為了這個懦夫，他不得不在接下來啟用“許萬黨”的奧庫。

坎貝爾的精神世界隨著這句“廢物”一下坍塌，“死球時間”還沒到，他需要繼續留在場上。然而就在他渾渾噩噩往著前場去的同時，許萬從他旁邊走過：“跟上節奏，埃爾登，我需要你配合我洞穿對手的防線！”

這句話很輕，但落在坎貝爾的耳邊，卻如同驚雷。

他剛剛才浪費了這個菜鳥一次助攻，但他卻跟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還在繼續信賴。他不知道該怎么說。可靠近陽光，遠離黑暗，是人的本能。活塞隊的進攻端，坎貝爾的腳步頓時輕快了許多。

他結實的身軀攔住杰弗森，許萬得以輕松殺入籃下。

有意識地往著另外一側拉了一下，讓籃下所有的防守人位置偏移后，許萬從背后擊地傳球，給到跟進的坎貝爾。

“呯！”

為了保險起見，這一球，坎貝爾選擇了蓄力扣籃，穩穩打進的那一刻。

壓在心頭沉甸甸的陰影消散一空。

兩個回合后，“死球時間”到來，奧庫上場，坎貝爾還是被換下了。但走向替補席的他不再是垂頭喪氣的模樣。

奧庫上場后的效果很明顯，即便無法阻止基德突破籃下，但他至少可以保證自己的手臂一直攔在基德的頭頂。沖到籃下的基德無法出手，瞥到籃網隊球衣正在快速切入，也不看是誰，迅速將球傳去。

攻入籃下的人是杰弗森。

只是拿球如同炮彈一般彈射而出的他，面對奧庫2米11的海拔，出手的那一刻卻軟了。

試圖躲開奧庫的長臂，擦板上籃。

本-華萊士精準預判。

“啪！”

蓋帽的球落在了基德跟許萬的面前，兩個人幾乎同時啟步，許萬為了更快拿到球，整個重心往前跌，手拿住球的一剎那，“背對前場”的他雙手用力，從頭頂往后拋。

高高的弧線，令現場球迷又一次不自覺驚呼。

球橫跨大半個場地，落在籃網隊三分線外一步的位置，剛剛彈起，普林斯也拍馬殺到，普通的上籃還是引爆了觀眾席。

“OMG！”許萬雜耍般華麗的“腦后傳球下快攻”，直接給解說席上的喬治-布拉哈看濕了，他忍不住道：“這真是我們底特律可以擁有的新人嗎？”

這座城市的標簽不一直都是骯臟、鐵血、勵志嗎？

唯一的例外，就是格蘭特-希爾。

但老實說，那段時期，他不止一次覺得格蘭特-希爾跟整個球隊，跟這座城市格格不入。

許萬跟格蘭特-希爾不同的是，他帶動了整個球隊，更多的“防守反擊”，更多的扣籃。他帶動每一個隊友完成能引起歡呼聲的進攻。

“我真不是在看湖人隊show time的錄像帶嗎？”

比爾-戴維斯也看得有點不淡定了。

這真是他所擁有的活塞隊打出來的進攻端？

唯一不爽的只有拉里-布朗。

這樣的傳球在他看來，滿滿的都是風險。

哦，還有漢密爾頓。

只是他的不爽對象是拉里-布朗。

那個菜鳥都在場上耍雜技了，為什么你的臉除了變得更臭，就沒有其他反應了？

但讓人郁悶的永遠是接下來發生的。

本-華萊士跟許萬將籃下保護的很好，賈森-基德持球突破籃下，非常規的將球傳向三分線外。可惜，空位的科瑞-基德爾斯沒能把握住這次空位。

球彈框而出。

奧庫看著近在眼前的籃板，沒有跳起，反而壓低重心，死死地抵著身后的科林斯跟肯揚-馬丁。——配合這么長時間，奧庫現在很清楚，許萬特別喜歡隊友在防守成功后，幫他在籃下卡位，以便他可以直接拿球，發動快攻。

許萬飛身摘板，輕松的就好像在自家農場摘黃瓜。勒布朗猛地坐直身子，激動地喊道：“他就這樣搶下了籃板？”阿倫-古德曼的神情同樣錯愕，他本以為騎士隊夠配合勒布朗了，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看看許萬在活塞隊的待遇吧！

拿下籃板的許萬又是一聲大喊“跑”。

籃網隊的回防還是很及時，但是這一次，許萬的身前，賈森-基德亦步亦趨地跟著，以防他猝不及防的“追身三分”。

但這一次，許萬快到籃網隊三分線前了，依然速度不減，持球強殺籃下，仿佛沒有看到高位等待著他的“口袋陣”。過于逼真的突破動作，騙得籃網隊回防陣容猛地縮緊，許萬卻在這個時候回身“端痰盂”式撥球，將球給到三分線外。

還是“追身三分”！

只是這次換了一個人。

從許萬，換成了奧庫！

“唰！”

張弓搭箭，奧庫“墊腳三分”輕松命中。

這就是他愿意為許萬在籃下卡位的原因，不只是他跟許萬關系好，還因為許萬在快攻中，總能利用自己吸引防守的能力，幫他創造輕松的投籃空間。

這球打成。

活塞隊建立10分分差。

拉里-布朗沉著臉在全場的歡呼聲中喊下暫停。

分數雖然領先，可這支球隊的打法，哪里還像他的球隊？

各種快速的“防守反擊”，還有“追身三分”，令他無比憤怒卻必須全都憋在心里。

這就是球隊失控的結果！

拉里-布朗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支球隊在許萬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人充斥著反叛之心。

包括……

接下來這個要出場的家伙。

“rip，我希望你能打我期待的籃球！”

拉里-布朗冷冷地警告，戴著黑色面具的漢密爾頓不發一言。而在面具后，這張臉上充滿了憤怒。

他不是一個自大的人，但也不是一個妄自菲薄的人！

既然許萬可以隨意地出手三分，可以雜耍般的傳球，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不斷推動球隊的節奏，完全推翻拉里-布朗的籃球理念。

那他只是在自己覺得合適的時候投個三分球。

為什么不可以？

漢密爾頓替補上場，很快他就獲得了三分線外出手的機會。

當他拿球在手。

他感受到了兩道強烈的視線。

一道來自場邊的拉里-布朗。

一道來自場上的許萬。這個機會，就是許萬幫他找的。

偏偏是三分！

剛好是三分！

漢密爾頓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出手。

投了！

沒有人可以改變他認為正確的事情。

如果拉里-布朗想阻止。

那就去他媽的拉里-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