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松林微微一笑:“其實還有些缺點,這些缺點都挺明顯的。
一方面,小說用大量篇幅呈現志愿軍的行軍、集結、戰斗等宏大場面,如冰原行軍、坦克對決、陣地沖鋒,視覺沖擊力極強,但也擠占了人物深度刻畫的空間;
另一方面,主角團如伍千里、伍萬里、雷公等的背景故事多通過碎片化對話交代,如伍千里的“回家建房子”、伍萬里的“從頑劣少年到戰士”,人物弧光的轉變略顯倉促。
這些都是這篇小說的缺點。
當然最明顯的一點在于,藝術加工過度,導致的部分情節為戲劇效果犧牲真實性……當然這是作為一個新人寫一篇宏大的敘事都會出現的缺點,也不能因為這些缺點就彎曲否認這篇小說的優秀程度。”
劉家駒向來火眼金睛,劉松林這些問題,他都是清楚而且明白,但是之所以沒有說出來,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對于這篇小說擁有太多感情和共鳴。
“總得來說,這是一個十分出彩的小說,不管是在部隊里面還是在國內發表出來,都是會有一番影響力的作品!”
劉家駒對于《長津湖》做出來了最后的總結。
編輯部的一群年輕、老編輯現在都是坐不住了,從來沒有聽到這位喜歡挑刺的組長說出來過這種話,還是這種大好話。
王傳洪走過來,有些好奇:“到底什么小說,你們倆說得神乎其神的!”
王傳洪41年參加新四軍,在部隊擔任過多個宣傳、編輯相關職務,像新四軍 1師《抗敵》雜志校對等。
之后解放后就一直在解放軍文藝出版社工作,而《解放軍文藝》雜志社就是出版社上設而且扶持的雜志社,王傳洪因為是老工作者,所以在總政也擔任了不低的責任,是總政的文藝處副處長。
聽著話音,劉松林回頭說道:“王老,就是看見一篇寫得還不錯的軍事小說,大家現在很多寫得不都是十四年抗戰,或者打地主嗎?這篇小說寫得是抗美援c的故事!”
這么一句話落下來,王傳洪還真的是有些好奇。
“喲!這么說,我非得鑒賞一下!!”
“什么稿子呀!老王、老劉都攢在這里!”
喊老+姓氏,其實是延安就有的稱呼了,這群人現在熟悉了就喜歡這么叫。
“我也才剛拿起來呢!他們兩人就說不錯,我也不知道不錯在哪里!”王傳洪沒下結論,拿著稿子就離開了。
其他幾個編輯聽著這話,一窩蜂就跑過來了。
“哎……哎!”劉家駒吐槽一句:“我還準備改稿子呢!你們拿走了我改什么?”
一群人呼啦啦說道:“等一兩天,反正這個月已經定稿了,這篇小說要發表也只能是下個月的事情了,你就算是著急也沒有用!”
這些人說得倒是頭頭是道,但是劉家駒感覺一分鐘沒工作心里就癢癢,但是沒辦法只能是由著這群人。
這群人看了半天。
得出一個結論。
這篇小說確實寫得是比較新穎的,而且因為藝術加工得不錯,所以故事內容生動而且熱血。
缺點也有,但是作為一個新人寫的第一篇的小說,這些其實是能夠接受的。
下午。
一群人意猶未盡的把小說還了回去。
王傳洪說道:“這小說,確實很優秀,作為一個新人作家能夠寫出來這種層次的故事,我相信他是有思想的戰士……”
其他人紛紛點頭:“武漢軍區的呀,這還是基層部隊上來的稿子,寫得比那些文工團都要好看了,我感覺未來還是有些進步空間的!”
“……”
劉松林說道。
“稿子先給我吧?”
劉家駒搖搖頭,突然說道:“去給主編看看小說,我想著,這篇小說寫得這么的優秀,應該周旭同志叫過來改稿!”
武漢軍區距離《解放軍文藝》距離算不得遠,兩三天時間就能夠來到這邊。
劉家駒這想要這幾天時間抓緊改稿子,也好抓緊把周旭同志叫過來改稿子。
現在的《解放軍文藝》沒有統一的領導,但是主要負責任的是胡奇。
胡奇當過文工團員、戰地記者,還擔任過晉冀魯豫野戰軍第 3縱隊隨軍記者、大別山武工隊政治指導員、第二野戰軍 3兵團文工團團長等職。
其創作重點后來逐漸轉向兒童文學,著有中篇小說《五彩路》《綠色的遠方》《難忘的冬天》等,還創作了報告文學《女水手》、話劇劇本《模范農家》等。
前面說過,《解放軍文藝》里面的都是當過兵的,而且是在那幾年里面當兵的。
敲敲門,兩人進了胡奇的辦公室。
今天的老胡還在辦公室里面收拾稿件。
劉家駒,小說組的副組長,把《長津湖》朝著胡奇遞過去:“胡主編,我今天看到了一個比較優秀的稿子,想讓你過過目!”
胡奇揉揉自己的手腕,眼里帶著一絲困惑:
“老劉,你看稿子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嚴格的,而且火眼金睛,還有你拿不定的稿子?”
劉家駒說道:“那不是這個道理,只是這篇小說不僅僅寫得新穎,而且作品優秀,所以想讓您老人家幫著鑒賞一下!”
胡奇是主編,審稿的事情不算他做主,但是劉家駒竟然說了,自己作為主編,自然是該看看就得看看。
囫圇吞棗的看了一遍,胡奇點點頭:“這篇小說寫得確實不錯,你運氣好,收到了一篇好稿子。”
當然,胡奇知道,劉家駒對于這篇小說的感情是和他們這群編輯不一樣的。
讀書讀書!最覺得舒服的瞬間,是看到書中的一個點,或者是作者的一句話與自己產生共鳴的那一刻!
而劉家駒對于這篇小說最執著的一個點,就是他是抗美援c親歷者,所以共鳴的感覺比起來這些所有編輯加者都要大的多。
“我知道的,不過這篇稿子的缺點很多,而且是一篇中篇小說,按照規矩,這種小說是需要邀請作家來我們雜志社修改稿子的!”
“改稿子的事情呀!確實是這個規矩!”
多數時候,都有雜志社邀請改稿子的機會。
喜聞樂見就是周燕如欣賞余華,讓他去《京城文學》改稿子,然后又是給報銷車費,又是給一天兩塊錢的補助的,余華空著褲襠過來,揣著幾十塊錢離開。
大多改的稿子都是字數比較多的稿件,有些幾千字的沒改的必要,編輯一改直接就發表了。
至于十多萬的中長篇小說自然是需要修改的。
“對了,這篇小說發表在那一期上面?”劉家駒問道。
胡奇拿出來這一期即將定稿和下一期的預備作品。
雜志社會積累很多稿件,還是余華為例,他沒出名前,例如《十八歲出門遠行》這部作品,都是在雜志社放了幾個月。
俗話說叫做排隊,上不去又及格的小說就是排隊,短則兩三月,慢的甚至需要小半年。
至于知名作家,或者優秀的稿件就不用排隊,想什么發表就什么時候發表,甚至于定稿前夕重新排版的也不是沒有。
周旭的稿子不至于逆天到要把十一月的稿件直接撤下來發表了,但是絕對是比起來那些排隊的稿件優秀的,處于不用排隊直接下個月發表的程度。
“剛剛好,下個月有幾篇我不太喜歡,到時候你把他叫來改稿子,一個月內改完了,能在下個月定稿前發表上去!?”胡奇給劉家駒賣了一個面子。
劉家駒點點頭:“那我現在去修改稿子了,等改好稿子再把他叫過來,到時候他改完正好一月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