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來不及了,林潯已經看見了,她舉起手電筒,對著程青松打量一圈,發現他已經穿上了軍裝,要知道他們外出進行任務時,都是穿常服的。
而且他這軍裝干干凈凈,手里還拿著保溫桶,很明顯已經回來一段時間了。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霍儼州呢?”
程青松支支吾吾的不想說,但轉頭一看就發現林潯身上穿著單衣,連一件外套都沒穿,趕緊道:“嫂子你快回去加件衣裳,別著涼了!”
林潯哪里還顧得上加衣裳,一想到夢中霍儼州觸目驚心的傷口,她就著急不已,就怕他有個什么好歹。
“快告訴我霍儼州怎么了?他是不是受傷了!”
程青松震驚了,下意識開口:“嫂子你怎么知道!”
等到說完后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只能結結巴巴的道:“對,霍哥受傷了,但是沒什么大事,人現在在醫院。”
林潯一直緊繃的心,這才短暫地放松些許,“那你等我兩分鐘,我跟你一起過去。”
都已經暴露了,程青松只好點了點頭。
林潯飛快地穿上衣服,和小燕叮囑了兩句,怕她擔心,也沒說霍儼州受傷的事,只說飼料廠有點事需要去一趟,讓小燕乖乖待在家,誰來都不要開門。
接著又囑咐了威風幾句,林潯就跟著程青松去了醫院。
“你這個保溫桶是給霍儼州的?”
程青松抓了抓頭發,“對,嫂子,霍哥怕你擔心,不讓我告訴你他受傷了,但醫院食堂的飯太難吃了,我就讓何月容買了點羊骨燉湯。”
何月容廚藝不咋樣,但燉湯也不在乎味道了,營養就行。
林潯一聽就明白了,難怪她過去時何月容的行為怪怪的,合著大家都知道霍儼州受傷了,只有她一個人被蒙在鼓里。
林潯有些生氣,但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她仔細詢問了一下霍儼州的傷勢。
就像她夢到的那樣,霍儼州這次帶隊出去,是為了抓捕一個特務,情報傳回來只有兩個人,所在地離軍區也不遠,表面上看起來確實不是個高難度的任務。
但誰都沒想到情報有誤,其中有個人手里還藏著一把氣槍,也幸好是霍儼州反應快,不然這次肯定會有人犧牲了。
“傷在腰上,受傷后立馬就找當地的診所包扎了,回來之后我們又把霍哥送到了軍區醫院,是鄭院長親自主刀的。”
程青松找補道:“鄭院長說了,這傷口休養一個星期就能下床了,真的不嚴重的!”
林潯點點頭,沒再說什么。
看著她沉默的側臉,程青松在心里嘆了口氣,霍哥,我盡力了,你自求多福吧!
現在才凌晨兩點,整個醫院靜悄悄的,林潯跟在程青松身后進到病房時,房間里的臺燈還開著。
霍儼州已經換了件衣服,但他沒有洗澡,身上還有不少血污,臉上滿是胡茬,整個人臉色憔悴又蒼白,至少瘦了五斤。
都這樣了,他還在臺燈下看文件。
“霍哥,你怎么還不休息!”
霍儼州頭也不抬:“這次情報失誤肯定是哪里出了問題,我……”
話說到一半他反應過來不對勁,怎么有兩道腳步聲?
一抬頭,就對上了那道他原本朝思暮想,但現在又有些不敢想的身影,“媳婦,你怎么來了?!”
林潯冷哼一聲:“我確實不該來,霍團長拖著個病體還工作到大半夜,我來了都打擾到你工作了。”
霍儼州沖著程青松使了個眼色,想讓他幫忙解釋一二。
結果程青松把保溫桶放下,裝作什么都不懂的樣子,扭頭就跑。
開玩笑,他幫忙隱瞞病情已經得罪嫂子了,這要還敢再來一次,那以后嫂子做的好吃的,就再也沒他的份了。
死道友不死貧道,霍哥,你自己扛吧!
看著他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背影,霍儼州心里暗罵一句,這個不靠譜的!
忙解釋道:“我不是故意工作到現在的,就是傷口疼,睡不著。”
麻藥過后,疼痛越來越難忍,加上想林潯又不能回去,干脆起來工作,轉移一下注意力。
林潯聽到這話又是心疼又是氣:“那你怎么不告訴我?霍儼州,在你心里我就是這么靠不住的人?所有人都知道了,你就瞞著我一個人!”
她不能幫霍儼州分擔疼痛,但至少可以幫他擦洗身體,多做些有營養的藥膳,身上好受了,也能快點恢復身體。
看著她微紅的眼眶,霍儼州只感覺傷口不疼了,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他趕緊把林潯拉到床邊坐著,粗糲的大手將她冰冷的手緊緊握住,“我錯了媳婦,我以后再也不會這樣了,我發誓,以后不管發生什么,我都第一個告訴你!”
林潯保持微笑:“霍儼州,你還記不記得你走的前一天晚上問過我,說你現在有多少分了?”
霍儼州當然記得,媳婦要對他進行考核的,考核過了才算是真正解除了離婚危機,但當時林潯被他親得暈乎乎的,直接在他小腿上踹了一腳,說了句“零分”!
霍儼州心底燃起一絲希望:“難道不是零分?”
“當然不是,其實當時已經八十分了。”
霍儼州眼前一亮,剛要說什么,就聽林潯慢悠悠地補充道:“但因為你這次騙了我,所以扣分。”
霍儼州心頭一緊:“扣多少?”
“扣到二分。”
“二分?”霍儼州差點以為那一槍把他耳朵都給打壞了,他在部隊參加了那么多考核,扣分扣得最狠的,也頂多是打半折而已,現在直接就降到二分了?
這是哪國的扣分標準啊?這在我國真的合法嗎?!
看著他郁悶無比的表情,林潯沒忍住笑了,“我去打點熱水,給你擦一擦。”
身上這么多血,怎么睡得著?
霍儼州曾經執行任務時,被人暗殺過,自那以后他就很反感別人的靠近,所以當時護士和程青松都說要幫他擦洗,都被拒絕了。
但現在林潯說要擦,他立馬就把上衣脫了,還有些可惜,他知道媳婦喜歡看他腹肌,但后腰縫了針,整個腹部都被繃帶綁起來了。
看著他裸露的后背,林潯鼻子一酸,差點又哭出來。
因為霍儼州的傷根本不像他說的那么簡單,除了最重的槍傷外,他應該是在躲子彈時摔倒在了地上,背后全是被鋒利的石頭劃出的傷口,觸目驚心。
聽到林潯突然沉默了,霍儼州知道她是在心疼那些傷口,故作輕松道:“媳婦沒事的,其實我這些傷都是皮外傷而已,就連腰那邊都只是縫了針,沒什么……”
“什么?你說你腰上只是縫了針?”林潯突然愣住了。
霍儼州點頭:“對,怎么了?”他是子彈擦傷,但是傷口太深了,所以鄭院長給他縫了針。
林潯反應過來了,她就說哪里不對勁,因為在夢中,她記得霍儼州的傷口里是有子彈碎片的,可是他現在說了只縫針,就說明并沒有手術,難道碎片還停留在身體里?
這可不是小事,林潯立馬就把那個夢說了一遍。
但問題是這和她之前夢到的情況不一樣,從前她可以根據夢境來做出相應的措施,但現在霍儼州的傷口都已經縫合了。
如果要檢查子彈碎片,就比如拆線再來一遍,這么做有多疼,可想而知。
要是真有碎片殘留倒好,要是沒有,不僅白遭罪,還會加重傷勢,嚴重點說不定還會留下后遺癥。
“你知道我做夢的事的,但我只能說大方向是沒問題的,可是像里面的細節,不一定百分之百正確。”
林潯又忐忑又著急,忍不住想這要是后世就好了,現在醫療水平落后,即便儀器能檢查,那也只是表面的,想要完全確定是否有子彈碎片,那只能開刀。
霍儼州沉默片刻,捏了捏林潯的手:“別擔心媳婦,就是拆了再縫一次,沒什么大不了的。”
林潯怔住:“你確定了?”
“嗯。”霍儼州見她滿臉擔憂,笑著將她摟到自己懷里,“別怕,要是心疼了,那就陪我睡一覺。”
“霍儼州,你還傷著呢!”林潯沒想到他這么大膽,這么窄的單人床,還敢讓她也躺上去,就不怕碰到他的傷口嗎?
霍儼州挑眉笑道:“這點傷算什么?要不是沒通過考核,躺著動不了的人就是你了,林潯同志。”
聽懂他話里的深意,林潯恨不得白他一眼,但也明白,他是故意讓自己放心,于是乖乖地躺在他懷里沒動,“你真決定了?”
“嗯,放心吧,你男人不會有事的。”
霍儼州倒不是對夢境深信不疑,只是這種事,就好像一根刺一樣,如果不知道時還好,一旦知道了卻什么都不去做,那就永遠忍不住猜疑。
而且他也不想真的在身體里留下一個定時炸彈,他還有軍人的職責,還有他的家庭,他心愛的女人要負責。
第二天一早,霍儼州就跟鄭院長說了自己要開刀檢查的話,頓時,所有人都愣住了。
程青松急得都有點口不擇言了:“霍哥你瘋了,不是檢查過了只是擦傷嗎?”
鄭院長也道:“對啊,小霍你這沒必要冒險啊,就算你身體好,也扛不住兩次受傷再縫針。”
所有人都不贊成,程青松還直接打電話把常師長都給叫來了,林潯想說什么,霍儼州一把拉住她,沉聲道:“動手術吧,我能扛住,而且手術越快越好。”
常師長只能嘆口氣,讓鄭院長去準備手術。
“媳婦,你先回去休息會兒,中午再來,我想吃你做的餃子了。”霍儼州笑著道。
知道霍儼州是想把她支開,林潯點頭答應了,但等霍儼州被推進手術室后,她就從走廊外回到了手術室門口。
常師長見她不說話,安撫道:“小林別擔心,儼州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