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對手,是我。”
冰冷的聲音,宛如九幽寒風(fēng),瞬間席卷了整個戰(zhàn)場!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道攔在裴元慶身前的玄甲身影之上!
冉閔緩緩抬起頭,目光越過裴元慶,看向了遠處隋軍陣前,那個大口喘著粗氣、額頭滿是汗水的宇文成都。
“天寶將軍。”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宇文成都的耳中。
“你已力戰(zhàn)多時,先回陣中歇息吧。”
宇文成都聞言,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
他身為大隋天寶大將軍,何曾需要別人來為他解圍?
但感受著體內(nèi)幾乎耗盡的力氣,和雙臂傳來的酸麻感,他終究還是沒有逞強。
宇文成都深深地看了一眼冉閔那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默默地點了點頭,調(diào)轉(zhuǎn)馬頭,緩緩?fù)嘶亓吮娟嚒?/p>
戰(zhàn)場之上,只剩下了冉閔與裴元慶的對峙!
冉閔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裴元慶那張漲得通紅的年輕臉龐上,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裴元慶。”
“潼關(guān)一別,數(shù)月未見。”
“本侯倒要看看,你這所謂的天下第三,到底長進了多少!”
“你別太囂張了!”
裴元慶被這輕蔑的語氣徹底激怒,雙目瞬間赤紅!
自從上次在潼關(guān)城外,他慘敗于冉閔之手,這幾個月來,他臥薪嘗膽,日夜苦練,為的就是一雪前恥!
今日,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冉閔!休要張狂!拿命來!”
一聲怒吼,裴元慶雙腿猛夾馬腹,手中那對重達三百斤的八棱梅花亮銀錘,舞得虎虎生風(fēng),帶著撕裂蒼穹之勢,朝著冉閔的頭頂,當(dāng)頭砸下!
反王陣營之內(nèi),所有反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人,便是那鎮(zhèn)北王麾下,武安侯冉閔?”
“不錯!就是他!據(jù)說此人殺性極重,所過之處,寸草不生!”
“元慶將軍能敵得過他嗎?”
議論聲中,那石破天驚的一錘,已然落下!
面對這足以開山裂石的全力一擊,冉閔的臉上,依舊是那副萬年不變的漠然。
他甚至連身形都未曾晃動一下,只是手中的雙刃矛輕輕一抬,便風(fēng)輕云淡地橫擋在了身前!
“鐺——!!!!”
一聲足以刺破耳膜的金鐵爆鳴聲,響徹云霄!
下一刻,讓所有反王目瞪口呆的一幕,發(fā)生了!
只見冉閔的身形,在馬上紋絲不動!
而氣勢洶洶的裴元慶,卻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滔天巨力,從雙錘之上傳來!
“咔嚓!”
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臂骨骼,都在發(fā)出不堪重負的悲鳴!
整個人連人帶馬,被這股恐怖的反震之力,震得蹬蹬蹬連退數(shù)步!
冉閔冰冷的目光掃過裴元慶,雙刃矛順勢一絞,一記看似隨意的橫掃,卻快如閃電,直擊裴元慶胸前!
裴元慶大驚失色,倉促間舉起雙錘格擋!
“鐺!”
又是一聲巨響!
裴元慶只覺得胸口如遭重錘,喉頭一甜,一口逆血險些噴出,胯下戰(zhàn)馬更是悲鳴一聲,被砸得又一次后退!
狼狽不堪!
僅僅兩招,高下立判!
冉閔收回雙刃矛,立馬于原地,居高臨下地看著裴元慶,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哼。”
“還是這么不堪一擊。”
反王陣中,程咬金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忍不住怪叫一聲。
“我的姥姥!這……這冉閔還是人嗎?元慶這小子的力氣,比老熊都差不了多少,竟然被他兩招就打成這樣?”
程咬金轉(zhuǎn)頭問單雄信。
“五弟,你說,俺老程要是上去,能頂他幾招?十招總該有吧?”
旁邊的單雄信聞言,直接給了他一個白眼。
“知節(jié),你就別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
“就你那三板斧,人家一矛就能給你全破了,還十招?”
“我估計,三招之內(nèi),你這顆大好頭顱就得搬家!”
就在此時,軍師徐茂公見勢不妙,臉色一變,當(dāng)機立斷!
“快!鳴金收兵!”
“讓元慶將軍速速退回!”
“鐺!鐺!鐺!”
清脆的鳴金之聲,驟然響起!
裴元慶正欲拼命,聽到這聲音,動作猛地一滯。
他死死地瞪著冉閔,眼中滿是不甘與屈辱,但軍令如山,他終究還是撥轉(zhuǎn)馬頭,狼狽地退回了本陣。
……
龍舟之上。
楊廣看著退回來的宇文成都和冉閔,輕輕嘆了口氣。
“戰(zhàn)況,朕已知曉。”
“兩位愛卿,辛苦了。”
他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朕也沒想到,這群反賊之中,竟有如此多的悍將。一個熊闊海,一個裴元慶,皆有萬夫之勇。”
一名大臣壯著膽子出列,躬身道。
“陛下,敵軍勢大,不可強攻啊!更何況……更何況靠山王,還在他們手中!”
此言一出,楊廣的眉頭,瞬間緊緊皺了起來。
皇叔楊林被擒!
這無疑是他此次南巡最大的敗筆!
若是皇叔真在四明山出了什么意外……
他已經(jīng)隱隱感覺到,那個遠在幽州的鎮(zhèn)北王秦牧,正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
想到此處,楊廣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傳朕旨意!”
“朕給你們二十萬大軍!”
“宇文成都,冉閔!明日,務(wù)必給朕踏平四明山,救出皇叔!”
宇文成都與冉閔對視一眼,齊齊單膝跪地,聲如洪鐘。
“末將,遵旨!”
……
與此同時,反王大營帥帳之內(nèi)。
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十八路反王,一個個面色凝重,一言不發(fā)。
良久,才有一名反王長嘆一聲,打破了沉默。
“那冉閔……當(dāng)真恐怖如斯!連裴元慶將軍在他手下,都顯得如此……如此不堪一擊,我等還如何是好?”
裴元慶坐在下首,一張俊臉漲成了豬肝色,雙拳緊握,指甲都深深嵌入了肉里。
“盟主!”
一名性情暴躁的反王猛地站了起來。
“依我看,怕他個鳥!不如將那老匹夫楊林拉出來,當(dāng)著兩軍陣前斬了祭旗!”
“定能大漲我軍士氣,也能讓那楊廣方寸大亂!屆時,我們趁機行事,尋機斬殺楊廣,大事可成!”
“沒錯!殺了楊林!”
不少反王紛紛附和。
“萬萬不可!”
一直沉默不語的軍師徐茂公,猛地睜開眼睛,厲聲喝止!
他環(huán)視眾人,沉聲道。
“諸位,隋軍當(dāng)真用盡全力了嗎?”
“其一,隋軍之中,還有一員叫羅成的猛將,武藝絕倫,至今還未出手!”
“其二,那三萬黑甲騎兵,乃是鎮(zhèn)北王麾下精銳中的精銳,至今也未曾大規(guī)模出動!”
“而最重要的一點!”
徐茂公的聲音陡然拔高!
“諸位莫要忘了,那冉閔,那未曾露面的羅成,還有那三萬鎮(zhèn)北鐵騎,他們真正的主人是誰!”
一名反王不服氣地反駁道。
“軍師多慮了!那鎮(zhèn)北王秦牧與楊廣早已貌合神離,否則此等大事,他為何不親自前來四明山?”
“糊涂!”
徐茂公痛心疾首地說道。
“鎮(zhèn)北王在幽遼兩州雄踞三十萬大軍!他與楊廣不合是不是真的不知道,可你們忘了,楊林是誰?”
“那可是鎮(zhèn)北王二夫人楊玉兒的義父,是秦牧名正言順的岳丈!”
“我們?nèi)羰菤⒘藯盍郑闶菑氐准づ饲啬粒 ?/p>
“屆時,引來的就不是區(qū)區(qū)一個冉閔,而是整個鎮(zhèn)北軍的雷霆之怒!那才是真正的滅頂之災(zāi)啊!”
此言一出,整個帥帳,瞬間鴉雀無聲!
所有反王,都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后升起,冷汗涔涔。
之前那個叫囂著要殺楊林的反王,此刻更是臉色煞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這……這……那軍師的意思是,這楊林殺又不能殺,放又不能放……”
“難不成……我們還要好酒好肉地供著他?”
“那我們費那么大勁兒擒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