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瓦崗西城門被破,秦瓊、岳飛率領大軍如猛虎下山般席卷城內之時,瓦崗寨的東面,也同時上演著一幕更為慘烈、更為直接的攻防血戰!
“轟!!”
“轟隆!!”
夜幕之下,數十架巨大的投石車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將一塊塊重達數百斤的巨石,裹挾著撕裂空氣的厲嘯,狠狠地砸向東城的城墻!
每一次撞擊,都讓堅固的城墻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碎石飛濺,煙塵彌漫!
城墻之下,隋軍的士兵們推著巨大的攻城槌,在箭雨中瘋狂地撞擊著城門,那“咚!咚!咚!”的悶響,如同死神的鼓點,敲擊在每一個守城士卒的心頭!
一架架高聳的云梯被架上城頭,無數雙通紅的眼睛,在火光下閃爍著嗜血的光芒!
“殺啊!!”
“登城者,賞百金,官升三級!”
靠山王楊林須發皆張,親臨陣前,手中囚龍棒直指城頭,發出了振聾發聵的嘶吼!
十萬隋軍,如同被打了雞血一般,瘋了一樣地朝著瓦崗東城門發起了最猛烈的攻勢!
這便是岳飛與他定下的陽謀!
西門內應突襲,擒賊先擒王!
東門強攻佯攻,制造最大混亂,吸引瓦崗主力,讓他們首尾不能相顧!
“放箭!!”
“滾木!雷石!都給老子往下砸!!”
城頭上的瓦崗守將聲嘶力竭地指揮著,可面對隋軍這般不要命的攻勢,他們的抵抗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箭矢如蝗,卻擋不住那密密麻麻的蟻附人潮。
滾木雷石不斷砸下,慘叫聲此起彼伏,但很快就有更多的隋軍士兵踏著同伴的尸體,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城墻的垛口處,不斷有隋軍士卒翻身上來,隨即又被瓦崗軍的長槍捅下,或是被大刀砍落,如下餃子一般墜入城下。
鮮血,染紅了城墻,匯聚成溪。
整個東城門,已經變成了一座巨大而血腥的絞肉機!
岌岌可危!
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東城門被攻破,不過是時間問題!
……
與此同時,瓦崗寨深處的軍營大寨,同樣亂成了一鍋粥!
“弟兄們!李密無道,殘害手足,我等豈能為這等不義之君賣命!”
王君可手持大刀,一刀劈翻一名試圖敲響警鐘的李密心腹,振臂高呼!
“鎮北王仁義無雙,早已承諾,降者不殺!隨我反了這鳥魏王,投奔鎮北王,共圖富貴!”
在他身邊,史大奈亦是渾身浴血,怒吼連連。
“對!反了!”
“跟著單二哥和秦二哥,才有活路!”
數萬名早已串聯好的瓦崗老兄弟,紛紛響應!他們將一條早已準備好的白布,緊緊纏在自己的右臂上,作為識別的標記,而后猛地拔出兵刃,砍向了身邊那些還處于懵懂之中的同袍!
“王君可!史大奈!你們瘋了?!”
“你們要造反嗎?!”
大營內的其余將領又驚又怒,連忙組織兵力抵抗。
然而,這反叛來得太過突然,也太過猛烈!
王君可與史大奈等人,都是瓦崗資格最老的一批兄弟,在軍中威望極高,追隨者甚眾!
一時間,整個軍營內部殺聲四起,刀光劍影,自己人打起了自己人,徹底陷入了癱瘓!
無數想要出營增援城門或是王宮的士卒,都被這股內部的洪流死死拖住,寸步難行!
岳飛所率領的鎮北軍步卒主力,正是在這種混亂的掩護下,以無可匹敵之勢,朝著軍營方向橫推而來!
他很清楚,只要拿下了這瓦崗軍的主力大營,此戰,便勝券在握!
……
魏王宮,寢殿之內。
外面震天的喊殺聲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
龍榻之上,錦被翻滾,李密正左擁右抱,睡得酣甜,嘴角還掛著一絲滿足的癡笑。
“砰!!”
一聲巨響,雕龍畫鳳的殿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
王伯當身披甲胄,滿臉焦急,三步并作兩步沖了進來。
“大王!大王!不好了!”
這巨大的動靜,終于將李密從夢中驚醒。
他揉著惺忪的睡眼,看著闖進來的王伯當,臉上滿是不悅。
“伯當?你這是作甚!如此慌張,成何體統!沒看到寡人正在歇息嗎?”
看著李密這副爛泥扶不上墻的模樣,王伯當簡直是恨鐵不成鋼,心頭一股無名火“蹭”地就冒了上來!
都什么時候了,還歇息?!
但他還是強壓下怒火,急聲道:“大王!大事不好了!”
“單雄信那廝反了!他私開西門,把鎮北軍放進來了!”
正朝著王宮殺來!王君可和史大奈也在軍營中反了,拖住了咱們的大軍!東門那邊,楊林正帶著十萬大軍猛攻!瓦崗……瓦崗快完了啊,大王!”
一連串的噩耗,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李密瞬間清醒了,他猛地從床上坐起,臉上的血色“刷”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什么?!”
他一把推開身邊的兩個美人,赤著腳跳下床,抓住王伯當的胳膊,聲音都在顫抖。
“你說什么?單雄信……他敢?!”
“大王!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了!”
王伯當急得直跺腳,“瓦崗是待不下去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我們趕緊突圍出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李密畢竟也是一方梟雄,片刻的慌亂后,強自鎮定下來。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感動。
“好好好!聽你的,伯當!果然,滿朝文武,全寨上下,只有你對寡人最是忠心!”
說著,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個嚇得瑟瑟發抖的美人,眼中竟流露出一絲不舍,對王伯當說道。
“伯當,能不能……把她們也帶上?”
此話一出,險些沒把王伯當的鼻子給當場氣歪了!
他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
“大王!都什么時候了!!”
“帶上她們,我們誰都跑不了!”
說罷,他再不給李密廢話的機會,一把拽住李密的胳膊,拖著他就往外走。
被拖著走的李密,似乎想起了什么,還在疑惑地問道:“對了!耿武呢?城防不是交給他了嗎?他人呢?怎么會讓單雄信打開城門的?”
王伯當沒好氣地回道:“我哪里知道那家伙去哪了!我早就覺得他有問題!”
李密卻信誓旦旦地反駁道:“不可能!耿武將軍忠心耿耿,絕不會有問題!他……他一定是在城頭拼死守城,為寡人盡忠!”
王伯當聽得直翻白眼,心中暗罵,都這時候了,還信那耿武?真是蠢到家了!
兩人剛剛沖出王宮大門,迎面就撞上了兩道身影。
為首一人,正是耿武!他身邊跟著的,是尤俊達!
此刻的耿武,甲胄上沾著血污,模樣略顯狼狽,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血戰。
李密一見,頓時大喜過望!
“耿武將軍!你果然在此!快!外面情況如何?”
耿武臉上擠出一絲“悲痛”與“焦急”,對著李密一拜。
“大王!末將來遲!城西的兄弟們……撐不住了!”
“我和俊達兄弟拼死殺出一條血路,特來為大王護駕!請大王速速隨我等撤出瓦崗!”
李密一聽,對耿武的忠心更是深信不疑,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他破口大罵道:“單雄信!這個吃里扒外的小人!寡人待他不薄,他竟敢引狼入室!待寡人重整旗鼓,必將他碎尸萬段!”
他話音剛落!
“噠噠噠——!”
一陣密集的馬蹄聲由遠及近,火光之下,黑壓壓的鐵騎如同潮水般涌來,瞬間將他們團團圍住!
為首數將,殺氣騰騰,正是楊再興、尉遲恭、秦瓊、程咬金!
而在他們中間,還有一個滿臉冷笑的身影——單雄信!
李密的咒罵聲戛然而止,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他如同見鬼一般,后知后覺地緩緩轉過頭,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身邊的耿武。
“耿……耿武……你……”
到了此刻,他再傻也明白了!
“你也背叛了寡人?!”
李密的聲音凄厲而尖銳,“寡人待你不薄啊!將整個瓦崗的城防大權都交到你的手上!你就是這么回報寡人的?!”
耿武臉上的“悲痛”與“焦急”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貓戲老鼠般的嘲弄。
他聳了聳肩,慢條斯理地說道:“魏王,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從來就沒背叛過你?”
“因為,我從始至終,都是鎮北王的人,只是你不知道罷了。”
“噗——”
李密只覺得喉頭一甜,險些一口老血噴出來!
他的目光又掃到了人群中的秦瓊和程咬金,瞳孔猛地一縮!
“你們……你們兩個?!你們怎么會在這里?你們不是應該在遼州的大牢里嗎?!”
“嘿嘿!”
程咬金扛著他的八卦宣花斧,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李密,此一時彼一時也!俺老程和秦二哥,如今已承蒙鎮北王不棄,投入王爺麾下!現在可是正兒八經的官兵了!”
“叛徒!!”
李密終于崩潰了,他指著在場的所有人,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你們這群該死的叛徒!!”
“單雄信!你這個卑鄙小人!”
“秦瓊!程咬金!你們這群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還有你!耿武!!”
“寡人待你們恩重如山!你們……你們都背叛了寡人!!”
他的聲音在夜空中回蕩,充滿了不甘、憤怒與絕望,卻顯得那樣的無力與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