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樓之上,鐵觀道人那句絕望的“我怎么會知道怎么破”,如同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王世充等一眾反王的心頭!
他們的心,瞬間沉入了谷底!
與此同時,大陣之內,已是另一番人間地獄的景象!
“怎么回事?!路呢?!”
“我們被包圍了!前后左右全都是盾墻!”
“救命啊!我不想死!”
十萬反軍,此刻如同被裝進了一個巨大鐵桶里的豆子,無論怎么沖撞,都找不到出口!
原本清晰的八個陣門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斷移動、變幻莫測的鋼鐵壁壘!
他們徹底迷失了方向,甚至連東南西北都已分不清楚!
張彪手持大刀,雙目赤紅,看著身邊不斷被長矛捅穿、被冷箭射倒的士卒,狀若瘋魔!
“弟兄們!別慌!跟著我!”
他身旁的王猛更是暴跳如雷,手中狼牙棒瘋狂揮舞,砸開幾根刺來的長矛。
“他娘的!這是什么鬼陣法!”
“我們被耍了!”
“管他什么陣!給老子找個方向,直接沖出去!”
二人一合計,領著殘存的幾員偏將,匯集了身邊數千親兵,朝著一個看似薄弱的方向,發起了決死沖鋒!
“殺出去!!”
就在他們沖出不過十余步,前方那移動的盾墻忽然向兩側一分!
三道熟悉的身影,帶著戲謔的冷笑,橫馬立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正是尉遲恭、秦瓊、程咬金!
“想跑?”
尉遲恭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手中的雌雄雙鞭相互敲擊,發出“鐺”的一聲脆響。
“問過俺老黑手里的寶貝沒有?!”
王猛見狀大怒,不退反進!
“尉遲恭!拿命來!”
他催動戰馬,手中狼牙棒卷起一陣惡風,直奔尉遲恭面門砸去!
“來得好!”
尉遲恭不閃不避,雙鞭齊出,后發先至,精準地架住了那勢大力沉的一擊!
“鐺——!”
金鐵交鳴之聲震耳欲聾!
王猛只覺得一股無法抗拒的巨力從棒身傳來,震得他雙臂發麻,虎口瞬間崩裂,鮮血直流!
而另一邊,張彪等人也被秦瓊和程咬金死死纏住!
秦瓊的虎頭鏨金槍穩如泰山,槍法大開大合,每一招都逼得對手手忙腳亂。
程咬金更是怪叫連連,三板斧耍得虎虎生風,專門朝著對方的破綻招呼!
幾名反軍將領本就心神大亂,體力消耗甚巨,此刻被這三尊殺神一通猛攻,更是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一番纏斗,尉遲恭玩得差不多了,眼看王猛的氣力已泄了大半,他忽然虛晃一招,拔馬便走,瞬間隱入盾墻之后!
秦瓊與程咬金也同時抽身而退,消失得無影無蹤!
張彪和王猛等人一愣,隨即大喜!
“他們不行了!快追!”
幾人領著大軍,拼盡最后一絲力氣,朝著那缺口猛沖!
他們殺出了!
整整殺出了五十米!
然而,迎接他們的,不是生天,而是死亡!
“放箭!!!”
一聲令下,兩側的盾墻之后,瞬間升起一片遮天蔽日的烏云!
那是箭矢組成的死亡之云!
“咻!咻!咻!咻!咻!”
尖銳的破空聲連成一片,箭雨如蝗,傾盆而下!
“噗噗噗噗!”
血肉被洞穿的聲音此起彼伏!
沖在最前方的數千士卒,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瞬間就被射成了刺猬!
戰馬悲鳴著倒下,騎士被釘死在馬背上!
張彪和王猛仗著武藝高強,拼命揮舞兵器格擋,卻也被幾支冷箭射中臂膀和大腿,鮮血淋漓!
跟在他們身后的幾員偏將,更是當場被射殺,死不瞑目!
一輪箭雨過后,五十米的沖鋒之路上,鋪滿了厚厚一層尸體!
王猛看著身邊慘死的弟兄,氣得一口逆血噴出,破口大罵!
“該死的秦牧!該死的鎮北軍!有種出來與我決一死戰!!”
他聲嘶力竭,回應他的,卻是又一輪冰冷的箭雨!
張彪一把拉住幾欲瘋狂的王猛,臉上滿是絕望和疲憊。
“別喊了!我們中計了!”
“今天……看來是栽了!”
他喘著粗氣,體力幾乎耗盡,但眼中仍有一絲不甘。
“不過!還有機會!不能坐以待斃!一鼓作氣,殺出去!!”
二人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決絕,準備做最后的困獸之斗!
陣眼之中,新文禮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他看到陣中反軍已成一盤散沙,被分割包圍,士氣徹底崩潰,便對著傳令兵下達了一道命令。
“開‘生門’,放他們一部分人出去。”
傳令兵一愣,但還是忠實地執行了命令。
很快,大陣的東南角,盾墻緩緩打開一個缺口。
那缺口,對于陣中絕望的反軍來說,就是通往天堂的圣光!
“有出口!那里有出口!”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數萬殘兵敗將如同見了血的鯊魚,瘋了一般朝著那個方向涌去!
他們丟盔棄甲,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然而,當第一批數千士卒連滾帶爬地沖出大陣,呼吸到那充滿血腥味的自由空氣時,他們臉上的狂喜,瞬間凝固了。
在他們面前,一支黑色的鋼鐵洪流,早已等候多時!
為首兩員小將,一人銀盔銀甲,手持一對八棱梅花亮銀錘,面容俊朗卻殺氣沖天!
正是裴元慶!
另一人英武不凡,眉宇間與岳飛有幾分相似,眼神卻更為凌厲!
正是岳云!
在他們身后,是一萬殺氣騰騰的鎮北鐵騎!
裴元慶看著眼前這群丟了魂的喪家之犬,嘴角咧開一抹殘忍的笑意。
他猛地一夾馬腹,胯下寶馬如離弦之箭般竄出!
“殺!!!”
一聲暴喝,他整個人化作了一道銀色的閃電,直接撞入了反軍陣中!
“轟!!!”
擂鼓甕金錘揮舞起來,帶起的勁風如同十二級臺風!
錘到處,筋斷骨折!
挨著就死,擦著就亡!
裴元慶仿佛是在發泄心中的戰意,一錘下去,便是三四個士卒連人帶甲被砸成一灘肉泥!
他根本不防守,只是催馬前沖,雙錘掄圓了砸!
一個來回!
僅僅一個來回!
他身后便留下了一條由碎肉和鮮血鋪就的死亡之路!
他那一身锃亮的銀甲,已經徹底被染成了刺目的血紅色!
“降者不殺!!!”
裴元慶再次發出一聲怒吼,調轉馬頭,又是一個沖鋒!
岳云亦不甘示弱,領著一萬鐵騎,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入牛油一般,輕易地鑿穿了這支早已崩潰的軍隊!
碾壓!
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單方面屠殺!
那些剛剛逃出生天的反軍士卒,瞬間又墜入了更深的地獄!
哭喊聲,求饒聲,響徹云霄!
“別殺我!我投降!我投降!”
終于有士卒承受不住這般恐怖的壓力,扔掉兵器,直接蹲在地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有一個,就有第二個!
片刻之間,大片大片的反軍士卒選擇了投降!
洛陽城樓之上。
王世充等人眼睜睜看著自己寄予厚望的大軍,被如此輕易地屠戮、收割,一個個臉色鐵青,身體都在微微顫抖。
“開城門!快開城門接應他們!”
王世充失聲大吼,他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精銳就這么沒了!
“不可!”
劉武周一把拉住了他,臉色凝重地指向遠方高坡。
“你看!那秦牧的主力大軍,至今未動分毫!”
“他就是想引我們出城!城外必有埋伏!一旦出城,洛陽危矣!”
王世充渾身一顫,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過來。
他看著城外那黑壓壓的鎮北軍主力,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好狠的算計!
一眾反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只剩下驚懼和無力。
而那個鐵觀道人,早已癱坐在地,雙目無神,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些什么。
高坡之上,徐茂公羽扇輕搖,看著城外那已成定局的戰場,臉上露出了一抹智珠在握的微笑。
“主公,大局已定。”
“這十萬反軍,已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了。”
這場慘烈的攻防戰,最終以鎮北軍的完勝而告終。
大陣之內,負隅頑抗的張彪、王猛等八員大將,最終力竭被殺,無一生還。
王世充派出的十萬步卒、兩萬騎兵,一個也沒能逃回洛陽城。
陣中斬殺與陣外屠戮的,合計五萬余人!
血流成河,尸積如山!
剩余的數萬降卒,被鎮北軍收繳了兵器,如同牲口一般被看押起來。
城樓之上,王世充、竇建德等人看著這一切,雙目赤紅,指甲深深嵌入了城墻的磚石之中!
“秦牧!!!”
王世充一拳狠狠砸在城墻上,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
夜。
洛陽王府之內,氣氛壓抑得令人窒息。
王世充、竇建德、劉武周、薛舉、孟海公五位反王,皆是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一言不發。
一名將領連滾帶爬地跑了進來,聲音都在發顫。
“報……報大王!”
“戰損……統計出來了……”
“前去破陣的十二萬大軍……”
將領艱難地咽了口唾沫。
“八……八員主將,全部戰死……”
“逃回來的……不……不足三千人!”
這個數字,如同一道九天驚雷,在每個人的腦海中炸響!
十二萬精銳!
就這么……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