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戰(zhàn)場之上,是死一般的沉寂!
數(shù)萬瓦崗軍士卒,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心中不敗的戰(zhàn)神,銀錘太保裴元慶,如同一個破麻袋般被摔在地上,口噴鮮血!
所有人的呼吸,都在這一刻停滯了!
城樓之上,楊林等人剛剛爆發(fā)出的狂喜歡呼,也戛然而止,轉而變成了深深的震撼!
三招!
僅僅三招啊!
這員黑甲魔神般的猛將,究竟是何方神圣?!
“殺!”
就在這萬籟俱寂的瞬間,冉閔口中迸發(fā)出一個冰冷無情的音節(jié)!
他雙腿一夾馬腹,胯下朱龍馬人立而起,發(fā)出一聲穿云裂石的長嘶!手中那桿造型猙獰的連鉤戟,高高舉起,戟尖直指地面上氣息奄奄的裴元慶,就要落下,取其性命!
這一戟若是砸實了,裴元慶必將腦漿迸裂,死無全尸!
“住手!”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瓦崗陣中,終于爆發(fā)出幾聲撕心裂肺的怒吼!
秦瓊雙目赤紅,手中虎頭鏨金槍一擺,第一個催馬沖出!
休傷我元慶性命!”程咬金那標志性的大嗓門也吼了起來,他掄起八卦宣花斧,緊隨其后!
“并肩子上!救元慶!”
“殺!”
白馬銀槍王伯當,單雄信,亦是同時拍馬殺出!
他們四人,如四道離弦之箭,卷起漫天煙塵,從四個方向合圍而來,目標只有一個——從那尊魔神的手中,救下裴元慶!
然而,面對四員當世猛將的圍攻,冉閔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波瀾,反而閃過一絲極度的輕蔑與不屑。
“一群土雞瓦狗,也敢與皓月爭輝?”
他冷哼一聲,竟放棄了補刀裴元慶,手中連鉤戟猛然一橫,不退反進,主動迎上了氣勢洶洶的四人!
“鐺!鐺!鐺!鐺!”
一連串密集的金鐵交鳴聲,瞬間在陣前炸響!
戰(zhàn)局之激烈,讓所有觀戰(zhàn)之人都頭皮發(fā)麻!
可更讓他們驚駭欲絕的是,那黑甲魔神,以一敵四,竟絲毫不落下風!
不!
那已經(jīng)不是不落下風了!
那是……徹徹底底的碾壓!
只見冉閔手中連鉤戟上下翻飛,時而如毒龍出海,霸道絕倫;時而如靈蛇吐信,刁鉆詭異。
秦瓊的槍法精妙絕倫,可每一槍刺出,都被冉閔用一種更簡單、更粗暴的方式直接蕩開,震得他手臂發(fā)麻!
程咬金的三板斧勢大力沉,可在冉閔那非人的神力面前,卻如同孩童揮舞木棒,被輕易格擋,反震之力險些讓他握不住斧柄!
單雄信與王伯當?shù)墓簦沁B冉閔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被那漫天戟影逼得手忙腳亂,險象環(huán)生!
“啊啊啊!我跟你拼了!”
就在此時,一聲悲憤的怒吼傳來!
竟是那裴元慶,不知從哪來的力氣,竟掙扎著爬了起來!他撿起地上的雙錘,踉蹌著沖了過來,雙目血紅,狀若瘋魔,拼著重傷之軀,將手中僅剩的單錘,用盡全身力氣砸向冉閔的后心!
“來得好!”
冉閔頭也不回,反手一戟,后發(fā)先至!
“鐺——!”
巨響聲中,裴元慶再次慘叫一聲,整個人如遭雷擊,連人帶錘倒飛出去,這一次,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以一敵五!
冉閔以一己之力,獨戰(zhàn)瓦崗五虎將,竟還將五人死死壓制!
“這……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程咬金一邊狼狽地抵擋,一邊在心中瘋狂地咆哮!
這股力量,這種武藝,這種仿佛從尸山血海中凝練出的滔天殺氣……別說是他們,就算是他們平生所見最強的隋唐第一好漢,天寶大將宇文成都,恐怕在這尊魔神面前,也走不過十個回合!
秦瓊心中更是沉到了谷底,一片冰涼!
完了!
今日,他們這幫兄弟,恐怕要盡數(shù)折損于此了!
就在五人陷入絕望,搖搖欲墜之際。
“吱呀——”
潼關的城門,再次緩緩打開。
“噠、噠、噠……”
一陣清脆而富有節(jié)奏的馬蹄聲傳來。
一騎白馬,如一道銀色的閃電,從城門中馳出。
馬上之人,身著亮銀鎧,手持一桿五鉤神飛亮銀槍,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俊朗中卻帶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
正是,冷面寒槍,俏羅成!
他一出場,便徑直插入戰(zhàn)團,手中亮銀槍一抖,幻化出漫天槍影,精準無比地架住了秦瓊刺向冉閔的槍桿。
“鐺!”
秦瓊被一股巧勁帶得身形一晃,定睛一看,攔住自己的竟是自家表弟,頓時又驚又怒!
“羅成!你做什么?你也要助紂為虐嗎?
羅成面無表情,槍法卻絲毫不亂,處處搶占先機,將秦瓊所有的攻勢都一一化解,口中卻淡淡地說道:
“表哥,收手吧。”
“你們不是他的對手,再打下去,只是白白送死。”
羅成的每一槍,都點在秦瓊招式的破綻之處,卻又在即將傷到他時收回力道,顯然是處處留情。
“瓦崗,已經(jīng)是一條死路了。表哥你一身本領,何必跟著一群反賊埋葬于此?”
羅成一邊壓制著秦瓊,一邊沉聲勸道:“來侯爺麾下吧,以侯爺?shù)男鄄糯舐耘c愛才之心,定然會不計前嫌,重用于你!這才是你的不世出路!”
“你……你給我閉嘴!”
秦瓊氣得渾身發(fā)抖,目眥欲裂,“我秦瓊頂天立地,豈能做那背主求榮之事!不可能!”
他還要再上,可看著被冉閔打得毫無還手之力、隨時可能喪命的程咬金、單雄信等人,看著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的裴元慶,再看看眼前神情冷漠、武藝已然隱隱高出自己一線的表弟……
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涌上了秦瓊的心頭。
他敗了,敗得一塌糊涂!
“唉……”
一聲長長的嘆息,仿佛抽干了秦瓊全身的力氣。
他看了一眼城樓上那道負手而立、神情淡漠的身影,眼中閃過一絲深深的忌憚與無奈。
“鳴金!收兵!”
秦瓊用盡全身力氣,吼出了這兩個字。
“撤!全軍撤退——!”
“鐺!鐺!鐺!”
瓦崗大營中,倉皇的鳴金之聲終于響起。
秦瓊、程咬金等人如蒙大赦,虛晃一招,急忙沖到裴元慶身邊,架起昏迷不醒的他,頭也不回地向著本陣狂奔而去!
數(shù)萬瓦崗軍,更是兵敗如山倒,丟盔棄甲,狼狽不堪地退回了大營。
一場轟轟烈烈的挑戰(zhàn),最終以瓦崗的慘敗和倉皇逃竄,而告終!
……
城樓之上,寒風呼嘯。
楊林看著狼狽退去的瓦崗軍,又看了看陣前那持槍而立、如天神下凡的羅成,他走到秦牧身邊,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憂慮問道:
“賢婿,這羅成……你怎么看?”
“他與那反賊秦瓊,畢竟是姑表兄弟,血濃于水。今日陣前留情,日后若是……”
楊林的話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秦牧的目光,始終落在羅成的背影上,眼神古井無波,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他嘴角微微一勾,吐出四個字。
“坐著看唄。”
楊林一愣。
只聽秦牧繼續(xù)用那平淡無波的語氣說道:“本侯用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相信他的選擇。”
話鋒陡然一轉,一股森然的霸氣瞬間彌漫開來!
“當然,如果他真的選錯了路,膽敢背叛本侯……”
秦牧的眸子里,閃過一抹足以凍結靈魂的殺意。
“那本侯,也不介意親手滅了他!”
他頓了頓,仿佛想起了什么,補充道:“對了,他爹羅藝,如今還在幽州。而幽州,現(xiàn)在是本侯的地盤。他老子若是老老實實的,便可安享晚年。若是不老實……”
秦牧發(fā)出一聲冷笑,沒有再說下去。
原來……他早就布好了后手!
楊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徹底放下了心。
“好!好!賢婿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
“尤其是幽州那邊,可千萬不能出岔子,別咱們在外邊打生打死,后院卻起了火!”
秦牧淡淡地點了點頭,深邃的目光望向遠方瓦崗大營的方向,仿佛已經(jīng)看到了它的最終結局。
“王爺放心。”
“一切,皆在本侯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