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耀下意識咀嚼吞下。

苦澀的汁水帶著刺骨的清涼感瞬間席卷全身。

他臉上妖異的黑色蝶紋如潮水般褪去，停留在脖頸位置。

泛紅的右眼終于恢復一絲清明，黑色觸須也縮了回去。

當他看清蘇九穗喉間那抹刺目的血痕時，瞳孔驟然緊縮。

自己竟然傷了她！

“疼嗎？”

蝶耀骨節分明的手指，顫抖地擦過她頸間的傷口。

“疼死了！下次再這么瘋，我可不會再救你。”

蘇九穗揪住他染血的衣領，故作兇狠地警告。

“不會了。”

蝶耀話音未落，就被一個毛絨絨的小炮彈撞開了。

“滾開！不許靠近老大！”

鐵頭銀灰色的毛發炸成刺球，舉起肋骨刀對準蝶耀：

“你再敢欺負老大，我就捅死你！”

夜宵跑過來，緊緊摟住蘇九穗的大腿。

向來冷靜的蝙蝠崽此刻翅膀發抖，看向蝶耀的眼神只剩警惕。

蒙蒙撲進蘇九穗懷里，小臉埋在她頸窩蹭了蹭，這才轉頭看向蝶耀。

高傲的君主蝶獸人金發凌亂地垂落在額前，暗淡的蝶翼無力地低垂。

小兔猻猶豫了一下，邁著小短腿朝他跑去：“雄、雄父！”

蝶耀眨了眨眼，下意識伸手。

“他不是雄父！他是瘋子！”

鐵頭一把拽回蒙蒙，怒吼聲帶著哭腔：“你再跟他好，就不是我弟弟！”

蒙蒙被吼得渾身一抖，琥珀色的大眼睛瞬間蓄滿淚水，扁著嘴用力吮吸起大拇指。

蝶耀的手僵在半空，緩緩收回。

他垂下眼睫，華美蝶翼徹底萎靡下來。

在陽光下泛著黯淡的金光，像折翼的神明。

可憐的蝶耀！

蘇九穗暗自嘆了口氣，不過現在安撫幼崽更重要。

她挺著孕肚艱難蹲下，將三只幼崽摟進懷里：

“寶貝們，我沒事呀！”

她故意用輕快的語氣，指尖點了點喉嚨：

“你們看，只是破了一點皮，連疤都不會留呢！”

鐵頭眼淚大顆大顆砸下來，抽噎著抬頭：“可是他答應過，不會再欺負你的。”

蘇九穗輕柔地擦掉小蜜獾的眼淚：“他發病時還能控制力道，已經很強了。”

夜宵翅膀依然緊繃，低聲道：“下次，說不定你就死了！”

“不會的。”

蘇九穗笑著捏捏蝙蝠崽的大耳朵，又指向峭壁：

“我們有這么多安魂藤，下次他再發病，咱們就塞他一嘴！”

“老大，你別要他做伴侶，以后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鐵頭哭得鼻涕冒泡，上氣不接上氣。

“不行！”

蘇九穗擦掉鐵頭的眼淚，認真道：

“蝶耀是小崽的雄父，也是你們的家人。我不會放棄他，就像不會放棄你們一樣！”

“哪怕有一天，你們像他一樣發瘋、變傻，我也會用盡一切辦法救你們。”

鐵頭的眼淚突然停住，爪子無意識松開了肋骨刀。

夜宵的大耳朵抖了抖，默默把臉埋進她肩頭。

蒙蒙吐出濕漉漉的大拇指，突然哇地哭出聲，撲進她懷里：“不、不傻！”

蝶耀看著蘇九穗被幼崽們簇擁的身影。

暗淡的蝶翼忽然輕輕一顫，如枯木逢春般緩緩舒展，金紋在陽光下流轉出璀璨的光澤。

凌亂的金發被山風拂起，左眼的猩紅逐漸褪去，露出原本冰藍色的瞳孔。

家人，不放棄!

這些字眼如滾燙的星火，落進他荒蕪已久的心原。

仿佛從漫長的噩夢中驚醒，終于看見了夜色中的微光。

“好了，乖寶寶們，別哭！笑一個給老大看！”

蘇九穗終于哄好幼崽們。

她撐著膝蓋起身時，突然一陣眩暈。

正要摔倒時，一只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她的腰。

蝶耀沉默地站在她身后，寬大手掌托著她的后腰，眼眸盛滿前所未有的溫柔。

“你的眼睛好了？”

蘇九穗驚喜地看著他冰藍色的雙瞳。

那顏色像極北之地的冰川，深邃而清澈。

“嗯。”

蝶耀剛開口，就被鐵頭擠開了。

“老大！你悠著點！”

小蜜獾扶住她，還不忘沖蝶耀齜牙：“離遠點！誰知道你會不會又發瘋！”

“寶貝們，你們看蝶耀的眼睛。”

蘇九穗揉了揉幼崽們的腦袋，笑容燦爛：“他的眼睛能恢復，可多虧你們帶路找到黑峽谷！”

夜宵的大耳朵抖了抖，難得露出期待：“那他以后不會發瘋了？”

如果不發瘋，這個雄父還是可以接受的。

蝶耀遲疑了一下，搖頭：“只是暫時壓制。”

鐵頭撇嘴剛想吐槽，蘇九穗就打斷了：“沒事！我一定會想辦法徹底治好你的！”

她仰頭沖蝶耀眨眨眼，故意拖長聲音：“畢竟你可是我家蝶五崽的雄父呀！”

蝶耀耳尖瞬間紅了，別過臉低聲道：“好。”

“肉、肉肉！”

蒙蒙拖著比自己還大的鳥尸，歡快地轉圈。

蘇九穗目光掃過滿地黑毛雕尸，拍手吩咐眾人干活：“蝶耀，你去摘安魂藤。”

“夜宵、鐵頭、蒙蒙，你們負責把這些鳥裝起來，晚上烤著吃！”

夜宵掃了一眼峽谷，冷靜分析道：“光靠手拎帶不了多少，用細藤編網，能拖更多。”

鐵頭立刻拎著肋骨刀沖向灌木叢：“我來砍藤！夜宵你負責編！咱們比比誰更快！”

他邊跑邊回頭沖蝶耀喊：“瘋蝴蝶！你要是敢偷懶，今晚別想吃肉！”

蝶耀展開華美的蝶翼，輕巧地飛上峭壁，聲音隨風飄下來：“幼稚。”

蘇九穗看著蝶耀的背影，突然發現他剛才扶自己時，指尖沒有以前那種僵硬的抗拒。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的潔癖對自己失效了？

今晚，或許可以試試“貼貼”升級？！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趕緊把圖鑒的五次測試用掉。

難得這里還有很多綠色植物，說不定藏著什么珍惜植物。

蘇九穗打開植物圖鑒，對著第一株貼地生長的鋸齒狀小草掃了過去。

【青齒草：常見草本，味道清甜，可食用】

“哎！又是常見的植物。”

她撇撇嘴，手上卻快速拔草：“算了，好歹是盤菜！”

刷刷幾下，青齒草就被拔下來塞進獸皮袋。

第二株綠色植物是橢圓形，背面長滿綠色絨毛。

【大薄荷：常見草本，味道清新，可食用，去腥除臭。】

“薄荷可是好東西，帶回去曬干備用！”

蘇九穗正高興，一根小指粗的血色植物突然從天上掉到她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