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青秀不認床,從天平村到國公府再到映翠山莊,每晚都睡得黑甜香,但在千金堂的這晚卻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也不知道那三根金針能不能請來蕭恪!
當年分開時,他們倆就是不歡而散。
再加上她當初跟他放話死也不會離開天平村,如今卻跟韓修來了上京,只怕他更怨恨她了。
范青秀好不容易熬到了卯時末,簡單洗漱過,打算出去用早飯。
誰知剛打開門,就看到站在外面的蕭恪。
他像一柄泛著寒氣的劍,臉上辨不出喜怒,也不知道等了多久。
她下意識地想將門合上,蕭恪卻一把握住她的胳膊,一腳強硬地邁進屋里,劍眉挑起:“不是你要見我?”
他身上泛著冷氣,但手掌卻是灼熱的,隔著衣裳,范青秀都覺得燙。
這讓她想起兩人曾經不知疲倦鏖戰到天明的日子,臉上熱度不禁升高。
她輕咳了一聲,將那些荒唐的念頭甩出腦海。
用力抽了三下,才抽回自己的手,表情有一絲尷尬:“是我要見你。”
在他迫人的目光的籠罩下,她強壓下胸口處的躁動,做出一副坦然的樣子,往后退了半步:“進來說吧。”
蕭恪隨她入內,屋子不大,他將目光投向凌亂的床榻上。
她這睡姿,還真是一如既往。
見蕭恪緘默不語,只一味地盯著她的床看,范青秀摸了摸鼻子,先開了口,試探地問:“這么多年過去,你氣消了嗎?”
蕭恪眼波流動,將目光從床榻移開,望向范青秀明艷的面龐。
這些年他改變了很多,她的眉眼倒是一點沒變,還是那么清澈無畏,艷光逼人,兩人對視時,他甚至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
“我若還氣你,今日就不會來見你。”蕭恪語氣里帶著無可奈何的縱容。
范青秀聽他這么說,肉眼可見地開心起來,抓住他的手臂,道:“那你幫我個忙。”
“坐下來慢慢說。”蕭恪示意范青秀坐下,又倒了一盞茶給她。
范青秀接過茶水飲了一口,然后將陳太師逼陳鳶鳶嫁進東宮的事說了一遍。
“你能不能回絕陳太師?”
蕭恪沒想到她找他是為了陳鳶鳶,默了一下,才說:“好!”
范青秀見他答應,心情極好地吹捧:“我就知道你最靠得住!”
“那你要怎么謝我?”
“我請你去萬賓樓吃早飯吧!”
當今陛下病重,太皇太后和梁王蕭祚對皇位虎視眈眈,一年能安排百八十場刺殺,兇手的身份包括但不限于宮女太監、教坊司美人、重臣遺孤、和尚道士……
按理來說,蕭恪不應在宮外行走,將自己置于險境,但他想和范青秀多待會,還是答應了她。
兩人一起下樓,從后門離開千金坊。
到了馬車前,蕭恪用折扇挑起車帷,正要扶范青秀上車,對面經過的一輛馬車突然停下。
說時遲,那時快,車夫端起一只銅盆將里面濃得發腥的黑狗血精準地朝范青秀潑去。
變故發生得太突然,范青秀毫無所覺。
蕭恪瞳孔一縮,腦子還未反應過來,人已經迅速地擋在范青秀的面前,用自己的身體將她罩得嚴嚴實實。
范青秀毫無預兆地被蕭恪圈在懷里,他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耳畔,有些癢。
“嘭!”直到銅盆砸在青磚地上的聲音傳來,她才意識到發生了什么。